第22章 食材（下）
见自己的一番说辞唬住了几人，道士有些小得意，继续说，“本天师再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凭什么就得听你的，给你干苦力，这传出去江湖上怎么看我？一个大天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三河镇给一穷掌柜当力巴儿，切！丢不起这人，大不了我走!就凭咱的本事，到哪儿骗不来一碗饭吃！”
道士摆出一副也不伺候的架势，还对老王头扬起下巴，斜了一眼。
“刚才是谁说要出门弄野味回来的，你个口是心非的牛鼻子，骗老子的钱就算老子行善积德了。饭也吃了，店也住了，那就不耽搁您老人家继续行骗，不，是继续普度众生了。您请吧，趁着早上还不算太热，赶紧上路”，何参当即抬手朝着院外的方向作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这一下道士愣住了，怎么，刚才这一波骚操作感情白费劲了，这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了。
老王头起身自言自语但又让在场几人都能听清，“收拾下河的东西，给某些人开开眼，现在的年轻人呀︿︿”，背着手悠悠离开。（道士：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被老王头补刀，道士见何参并没有挽留的意思，神情稍稍委顿，心说虎落平阳啊。今天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就真的要被老王头鄙视了。被一个糟老头子鄙视，这绝对不能忍！这样想着，道士脚下一窜跟着老王头屁股后面就去了，嘴里嚷嚷着要制作弓箭什么的打猎用。
周妈妈看着这一切，不住的掩口偷笑，心里却是感慨万千。自从老掌柜去世后，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尽管她和老王头奋力维持，却一直止不住颓势。特别是少东家，提起何参，周妈妈更是百感交集，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老掌柜死后这几年，没少折腾，还不往正道上折腾，跟一帮乱七八糟的人胡混。店里本来生意就不好了，再加上他这那样瞎折腾，今天他请客聚会，明天一起到一品红那个骚狐狸家里喝酒，要么就是被侯三这样的痞子拐带着各种赌。要账的天天堵门，眼见店里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折腾走了，还欠下侯三这个地痞五十贯。提到这些，她和老王头两口子没少背地里生闷气，周妈妈自己都不知道暗自抹了多少眼泪了。
也就是从前两个月开始吧，少东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奇奇怪怪的，早出晚归的，每次回来总是弄得很狼狈，问他去干什么了也不说，闷头吃饭，吃完就睡，转天再出去。这些天又不一样了，人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混不吝又软面蛋了，也不去找以前那些狐朋狗友了，侯三那天来闹也敢出面硬顶了，就连道士这样的江湖骗子也没骗到他，乡正大人都出面帮他。
昨天夜里老王头偷偷告诉她，说少掌柜可能真的要学好（何参：合着原主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呀），店里有希望了。美滋滋的小样儿，那是刚嫁给他那阵子经常会挂在脸上的。真是好久没这样了，赶快好起来吧，周妈妈在心里默念着，起身收拾碗筷去了。
厨子默默安置好自己的刀，起身对何参说，“掌柜的，昨天说好的，我帮厨顶住店的钱，但是今天早上周妈妈可是跟我说了，店里现在什么吃的都没有，饭馆没食材可没做生意。没活干白占您便宜，这样不讲究。要不这样，我跟着老王头一块出去，河里游的地里长得，但凡能入口的东西，我看着都给弄回来，好歹顶点住店的钱吧。这样的话，我既帮厨又帮着弄食材，半个月就多了，我干完七天就走，您看怎么样？”
“这厨子还是个厚道人啊”！何参感叹，虽然这一通计算还挺精明，但是人家把道理讲在明面上，不占便宜也不吃亏。很好，这样的人打起交道来不累。但是就这样放走他有违何参的计划，怎么才能让他留下呢，这事还得好好想个办法。
何参想了想：“看不出你倒是个讲理的，不像有些人，净想着占便宜。既然如此，你就和老王头去吧”
厨子见何参答应，便去找老王头了。
何参惦记着去州城的事，便想着今天去乡正家里去一趟，问问马员外家里的情况，跟正在厨房忙活的周妈妈说了声他便出了门。
乡正见何参前来，问明来意，得知他是为州城马员外家寿宴的事而来，心里也是感到欣慰。自己说的事，这小子还是放在心上的嘛，便与何参细细讲了马员外家的事情。马员外家住在州城什么地方，到了找什么人，怎么说，到了主家干活得注意什么，细细的讲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最后还取出一封书信，交给何参。
“这是我给马府管家的信，你的情况都写在里面了，拿着这个管家就会给你安排事儿了。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早点动身吧。”
何参连忙双手接过，揣在怀里，眼见时候不早了，乡正也没有要留饭的意思，又说了几句道谢的话，便起身告辞。
回到店里，厨子和老王头已经回来了，院子里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大木盆，里面大半盆子鱼和虾（还有几个小王八）。老王头正在厨子的指导下把鱼一条条的刮鳞开膛，周妈妈坐在旁边，正在摘野菜。
见何参回来了，老王头高兴的说：“少东家，你猜怎么着，我们去西凉河里啥也没捞着，还是道士有心眼，带着我们去了庄子那边，那边的河里没人动过，啥都有，这不，一上午就弄来这么多！”
何参看着那一大筐子野菜，再看看那盆活蹦乱跳的鱼虾，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满足感。仿佛之前的山穷水尽一下子都消失了。再看道士腰间挂着五六只野兔、棍子挑着四只野鸡（还可能是野鸭、大雁，反正何参不认识）的时候，何参的这种满足感瞬间到达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