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二次宴会（二）
晚餐结束，舞会开始时，她不再感到震惊了。
只是很愤怒。
婷婷不敢看她的眼睛。婷婷一次也没有理会她。难道这不是她应得的吗？
显然不是。
她懒得跳舞。她几乎站不直。房间里热气腾腾，充满了其他人的呼吸声，其他人无法忍受的快乐，这让她发疯了。她找了个借口，挤到阳台上。
宴会的喧闹声现在在她身后，夜晚的宁静在她面前延伸到地平线。天空中点缀着星星，在完美的静止中闪烁。她可以追溯到白河的河岸，一条深蓝色的河水穿过茂盛的田野和连绵起伏的山丘，一直延伸到龙之尖塔，这是一条一直延伸到北方的地脊。
她清了清嗓子。“真是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她一开始没认出他。他五官柔和却英俊，脸颊因酒而红润。然后她看到了他蓬松的头发和天真的笑容。
“你是申凯吗？”
“呃，”他红着脸说道。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明显恢复了理智。“是的——是我。”他把头发往后甩，他无疑认为这种甩法很迷人，但看起来却很傻。尽管如此，这还是让她笑了。
“哇，你长大了。”他确实长大了。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身材也变得丰满起来，全是精瘦的肌肉。
“你也是，”他悄悄走到她身边说道。无论他如何倚着栏杆，看起来还是有点笨拙和瘦弱。“但你还是像往常一样漂亮——不，更漂亮了。”
如意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他问，脸更红了。
“你看上去很严肃。‘还是像往常一样美丽——’不，更加美丽。”她深沉地嘲讽道。
申凯委屈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你很迷人。”
“我吗？”
如意叹了一口气，酒确实让她醉了。
“你怎么样？”申凯怯生生地问道。
“我过得很好！除了我的女朋友离开我，与那个该死的秦辰订婚了，”如意咯咯笑着说。“今晚很美好，不是吗？”
“哦，”申凯说道。他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什么境地。“哦。”
有那么几次呼吸，他们凝视着那片广阔的天地。如意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申凯拍着双手，拼命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他有点让她想起婷婷。
“那么……”申凯咽了口唾沫说道，“小姐，您……想出去散散步吗？放松一下心情？”
如意现在可以想象。他鼓起勇气问她愚蠢的问题，而她却伤痕累累，无法正面回答他。这是一段漫长而尴尬的漫漫旅程，却无处可去。她叹了口气。
“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事？什么事都可以。”
“你喜欢我是吗？”
申凯发出一声干呕的声音。“对不起，小姐？”
“是还是不是？”如意叹了口气。“这不是一个难题。”
“……”申凯别过头，但她能看到他耳朵里的红晕。“有这么明显吗？”
“是的，”她直截了当地说，“别担心。不管怎样，想和我接吻到失去意识吗？”
“什么？！ ”
“亲吻。亲热。你真幸运，现在有一个空缺，我打算填补这个空缺。谁知道呢？如果你表现好，你可能会得到第二次机会。”
他和婷婷一样天真无邪——甚至有点像她，如果她真的眯起眼睛的话。酒帮了大忙。
“我不知道……”申凯往后退了几步，眼睛眨着，看着地面。“小姐——你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我真的会感到不舒服——”
“哦，”如意厌恶地说道。“真是个绅士。”
“但如果我还能做点别的事，我会非常乐意——”
“带我去吧，大男孩。就在这儿，就在此刻，在灌木丛那边，直到我忘记她的名字。”
“小姐！”申凯震惊地说道。
“开玩笑，开玩笑。”如意摇头，咒骂道。“我真是个混蛋。对不起——你不值得这样。我……不好。也许你最好现在就别来打扰我。”
“好吧，”申凯说。他转身走开，脸红得发紫——显然他还没有从那句“带我去灌木丛”的评论中走出来——然后他僵住了。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知道这不是安慰，但是……我很佩服你能这么快接受。”
“你觉得我能接受吗？”如意大笑起来。
“嗯……我是说我知道站在你这个位置上我不能开玩笑……”
“要么开玩笑，要么哭，”如意哼了一声。“我不能哭。不能在这里，不能在公共场合。我所有的崇拜者会怎么想？”
这似乎难倒了申凯，愿他那颗笨拙的心得到祝福。他走开了，留下如意在凉爽的夜晚空气中叹息着热气。
天哪，她真想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接待了当晚的第二位访客。
“如意？”
她羞于承认自己转得太快了。“婷婷！我——我是说。殿下。真是难得的荣幸。”
公主皱了皱眉。“这不是我的选择。我试过了——父亲只是——他不听——”
“我就知道是这样。”
“对不起，”婷婷小声说道。“我希望事情不要这样发展。”
随后婷婷便开始颤抖起来，如意便融化了。
她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婷婷，婷婷伏在她的怀里抽泣起来。这就像他们参观皇家图书馆那天一样。但又一点也不像那天。
“没事的，”如意抚摸着她的头发，抽泣着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尽管公主有着诸多美德，但她并不是一名战士。
她发现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过之后，那种眼泪会让你感觉好一些。治愈的眼泪。
如意多希望他们能就这样待在那里，永远。
然后那个操蛋的秦辰从阳台门里探出头来。如意退缩了。“婷婷？”她的名字在他的嘴唇里听起来很难听，很不对劲。“一切都还好吗？”
公主突然倒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喘息。她看着地板，满心愧疚。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秦辰不请自来，走到他们中间的阳台上。“杨小姐打扰到你了吗？”
“退后。”如意咆哮道。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后退！走开！”她又说了一遍。
“你爸爸想找你，”秦辰对婷婷说，就像她什么都没说一样。“我们该走了。”
难道他看不出来婷婷不想让他来吗？他越靠近，婷婷就越不安分。
“我说了退开！ ”如意推了他一把。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倒在地上。秦辰看了她一眼，然后发出一声怜悯的叹息。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我们该走了。”秦辰再次说道，语气更加坚定，他用手搂住婷婷的肩膀，带她离开。
“等一下，”婷婷说。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他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就消失了；“你还有三个呼吸的时间！”他喊道。
婷婷伸手要扶她起来，如意却置之不理，独自站着，满脸屈辱。
“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见面了，”婷婷眼睛盯着拖鞋说道。
她感觉就像是把一把冰冷的刀刺进了如意的肋骨之间。
“至少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
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她意识到婷婷在哭。“这不该发生，”她哽咽地说。“求你……别再跟我说话了。”
她逃走了，留下如意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
“你看起来真不错，”秦辰笑着说。这是他整个晚上第一次对她说话。“你知道，事情不必这样结束。”他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小妾。就我而言，我不会介意——”
“去你丫的。”
他耸耸肩。“可惜。”
她从来没有像那时一样渴望勒死一个人。
回程的马车上，她一直沉默不语。靖问她是否需要帮忙下车，但她没有理会。她喝了酒，但没醉。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冷静、更清醒。
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她走进实验室。她一瓶一瓶地拿起药瓶，一瓶一瓶地喝下去。最后喝的是止痛药。感觉很轻松，很自然，就像喝水一样。
前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发生。她以为没起作用。
然后，第一阵疼痛袭来。她感觉好像被鞭子抽打了后背。她发出一声闷哼，踉踉跄跄地走着。
第二道咒语让她跪倒在地。她不是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吗？药瓶已经空了。
然后火就真的烧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体内有成千上万只愤怒的蚂蚁，它们用牙齿咬进她的五脏六腑，用酸液灼烧着她。她抽泣着脱下长袍，用颤抖的手把它们浸在酒精里，然后放在牙齿上。然后她就可以真诚地尖叫了。
这有一点帮助。
她的嘴里满是鲜血。她的眼睛里流着泪水。世界一片昏暗。她很痛苦——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能承受这么多的痛苦。然而，每当她以为痛苦会达到顶峰时，火焰却越烧越旺。她迫切希望这一切能结束。她不在乎如何结束。她很高兴当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她只记得自己醒来了。
她浑身发热。
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某个巨型烤箱里的平底锅上。她身上的这些东西，像铝箔盘一样的丝绸条，困住了高温——她怒不可遏地把它们撕了下来。她痒得要命！而这种高温——她无法思考——她尖叫着，猛烈地攻击。
在她的触摸下，世界发生了变化。
她体内充满着炼金术的色彩。
这令人愉悦的明亮蓝色。她让它从指尖流淌，照亮了地面，将它据为己有。脚上有一种令人愉悦的凉意。她笑着旋转着，触摸着她能触摸到的一切，在地板上、墙上画上新鲜的蓝色花朵，直到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可爱的蓝色中，她才重新开始思考。
她的实验室被冰封了。地板上的书籍堆成堆，一动不动，坩埚里布满了冰晶。一英寸厚的冰改变了整个地貌，让一切都笼罩在闪烁的光泽中。甚至她的冰箱也被冻住了。真是讽刺。
“冰魔的力量，”她低声说道。
记忆慢慢涌上心头。那些药瓶、那些痛苦——她眨了眨眼睛。
“真的有效？”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自己，这很容易，因为她刚刚把所有衣服都撕碎了。腿上没有新的突起，手臂上也没有。她的背可能有点骨瘦如柴？也许她只是有点偏执。
然后是她的左臂。
那是一片完全邪恶的黑色。如同没有月亮的夜空一般漆黑，一直到那只长着爪子般手指的手。
她开始大笑。歇斯底里，欣喜若狂。
“真的有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