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在撒谎
即使有老高的记录,地狱药剂的制作过程也十分艰辛。这不仅仅是因为它需要一系列危险的反应,还需要各种稀有原料,而这些原料都是她通过协会以令人眼花缭乱的价格购买的。有些原料甚至需要几个月才能到货。
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却完全买不到。
“恶魔精华,”她说。“嗯。”
法典原本的配方里,用的是名为‘魔精’的东西,原本是合成材料,配方已经失传,随便一块恶魔肉都可以代替,只不过据她所知,方圆一万里,没有魔物……
她该如何得到它呢?
也许这整件事都是在浪费时间。也许她应该放弃,筛选出一些有用的想法,然后继续前进——
…等一下。魔教。
那些邪教徒们不是一直在谈论吃恶魔肉吗?
他们可能只是在吹嘘。他们可能实际上并无任何接触。此外,即使他们有,她又该如何获得呢?潜入下城?伪装加入邪教?潜入邪教组织并进行调查?
通常,如意至少要吸三口烟,才能达到足够的兴奋程度,实现如此狂野的幻想。
她摇摇头,回过神来。“这太蠢了,”她说。“我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一些疯狂的实验,而且这些实验可能根本行不通!”
然后她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以确保自己的大脑收到了信息。
她会证明高先生错了。她会谨慎、务实、聪明。她是一个模范炼金术士。当然,这只是一个职业上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此外——即使她能逃到下城,她真的能从那些邪教修士身边溜过去吗?只要有一点点差池,她就完蛋了——她很难对抗一个青春期前的孩子,更不用说成年的狂热分子了。
是的,是的,最好忘掉这件事。即使对她来说,尝试这件事也是极其愚蠢的,而且容错空间非常小。她放弃了这个想法——这也是好事。她很高兴;想象一下,如果她真的坚持下去!结果可能会很糟糕。
……但是,仅仅出于好奇心,她就把这件事当成了谜题。这个邪教组织规模庞大。它肯定有薄弱环节。她甚至不需要真正让自己陷入危险——也许她可以四处打探。她可以学习当地人的礼仪;她可以谨慎行事。
这太荒谬了!这不行——谁会相信她是个农民?她瞥了一眼窗户里的倒影,叹了口气。她太漂亮了,太让人难忘了。唉,她永远不能被看作普通人。你从一里外就能看出她是个贵族。
…但也许——
如意不是写信的人,她是回信 的人。试想一下,如果她写了东西,对方没有回信,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尴尬!所以她每天都热切地等待着五点钟的邮件。有一天,她在跑下楼梯时绊倒了,差点扭伤了脚踝。
但每天都有关于遗产税之类的信件。没有皇印,没有整齐的书写体。她甚至在检查公主是否写信之前就知道了;在特别绝望的夜晚,她甚至会嗅婷婷最后一封信的羊皮纸,只是为了记住她的气味。她在某种程度上知道,这种行为会让人被判入精神病院。
一周后她就再也忍受不了了。
她打破了自己的基本原则。她先写一封信。她草拟了三遍,因为第一稿太丢脸了。等到写到第三稿时,她已经把所有情话都删掉了——她想,这个版本很酷。她署名“你的”,这够含糊了吧?
她又等了一周,没有回音。这时她开始焦躁起来。又过了一周,她开始恐慌。她真的寄出了这封信吗?还是这只是某种幻觉、一场噩梦?还是邮递员弄丢了它?
到了第三周,她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尴尬得要命。再也不这样了。她再也不会成为那个追逐者了。她有尊严。
那天晚上,她醉醺醺地寄出了第二封信。第二天早上,她醉得已经记不清信里写了什么,只记得信里有很多恳求和道歉的话,而且署名肯定是“爱”。这几乎让她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又过了一周,她仍未收到回复,于是陷入了抑郁。
那天早上她醒来后,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将近三个小时,眼睛盯着天花板,想着怎么也起不来。她没梳头,也没洗澡,也没吃饭。她觉得每做一点努力都是不可能的。在这个如此单调、千篇一律、毫无色彩的世界里,怎么可能有人快乐呢?
前门响起了敲门声,但没人回应。敲门声继续响着。如意咆哮着冲了过去,猛地推开了门——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却一点也不在乎。她猛地推开了门。“谁敢!——”
她是公主。
如意只是张大嘴巴,喘着气,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崩溃了。
“嗨,”婷婷带着一丝羞涩的微笑说道。
如意扑向她。这个吻毫无浪漫可言,饥渴而绝望,只是因为如意需要呼吸,所以才停了下来。她们互相凝视,呼吸沉重,脸红得厉害。
如意道:“你怎么不写?”
“什、什么?我——我小真的写了!但我以为你没有回答……我以为你也许决定讨厌我了或者诸如此类的……”
“我永不!”
婷婷轻轻吸了一口气,“爸爸,肯定是他截取了你的信件!”
“皇帝?”
“他只是个老爱管闲事的人。”婷婷皱着鼻子说道,如意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不再吻她。
“他为什么——”如意几乎不需要问。“哦。他不喜欢我。”
“不!好吧——我的意思是——我说,嗯,我告诉他我有意追求你,而且……嗯……他会回心转意的。”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但是她真的需要问吗?
“他真傻!”婷婷叹了口气,“别担心。”她俯身又吻了吻如意,但如意躲开了,只留下她撅着嘴。
“这是谁?”
如意转过身,是母亲,正从楼梯上下来。
“李夫人早安。”婷婷行了个屈膝礼。
“啊,”妈妈说。“她很漂亮。”
“对不起?”婷婷脸更红了。
“从如意谈论你的方式来看,我觉得她有些夸张了。她一直在不停地谈论你,我发誓——”
“才不是! ”如意感觉耳朵很烫。
“她对你着迷,”母亲继续说道,完全不顾她对如意名誉造成的永久损害。“你真应该看看她读你的第一封信时的情景。她在宅邸里跑来跑去,尖叫着——”
她没再说话,因为如意拦住了她。“走开,老妖婆! ”
母亲笑着走上楼梯,她似乎对自己的情感恐怖主义很满意,留下如意独自承担后果。
“你刚才在说我?”婷婷说。
“不。那是诽谤。我妈妈是个惯性撒谎者——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公主说道,脸上露出无比开心的微笑。
他们默默地沿着大厅走去。
“她在撒谎。她确实在撒谎。”如意坚持道。
“嗯。”婷婷开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