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蓝龙之泪
手抄本就像是放在她挎包里的一颗炸弹。然而，每次她试图阅读它时，那些文字就从她的脑海中溜走了。很明显，那天晚上没有完成任何工作。
她似乎笑个不停。她不明白，这个世界如此明亮，如此多样，如此色彩缤纷，怎么会有人感到悲伤。她对着飞过的苍蝇微笑。她迷失在旋转的木地板图案中。她轻盈地飞来飞去，像个阳光下带着绒毛的精灵。
“我想约会进行得很顺利吧？”靖在走廊里和她擦肩而过，问道。
“嗯？”如意说道，她正在考虑婚礼上要用什么花。她一直都喜欢牡丹。
靖重复了他的问题，她咯咯笑了起来。“我们要结婚了，”她告诉他。
“…什么？”
“还没有。我是说，我还没问过她。但很快就会问的。”
“呃，”靖说，“这不是有点快吗？这只是一次约会——”
“闭嘴，小情郎，”她厉声说道，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鼻子。“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但是……我确实……”
如意坚持道：“不是这样的。”
靖张了张嘴，似乎想好了要不要这么做，然后沮丧地叹了口气。“好吧，”他疲惫地笑着说。“我很高兴一切顺利。”
如意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任由风吹着自己到处乱跑。此刻，风正把她吹出门外，吹进渐暗的夜幕中。天空呈现出渐变的紫色，边缘逐渐变成灰蒙蒙的灰色。
在那里，在院子里，她遇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张她多年未见的面孔——“凌？”
女孩——现在已经是女人了——抬起头来。她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变化了；岁月让她的身躯变得沉重，皮肤龟裂，头发也变得像鸟巢一样。但她的眼睛依然是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睛，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
“嘿！”如意欢呼起来。她感觉自己奇怪地兴奋起来。“玲，是不是？你回来了？好久不见了！”
“是啊，”凌说。“当官没法干。所以……是啊。”她眨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园艺手套。
“你哥哥怎么样了？”
凌突然抬起头。“你还记得我哥哥吗？”
“他生病了，你才接手这份工作，对吧？他还好吗？”
听到这话，凌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表情。“他没事。很好。对不起，小姐。”
她绊倒了自己才得以逃脱。
这很奇怪。通常仆人们都会争先恐后地做相反的事情。那是什么表情？如意没有理会她说的话，但觉得没什么太过分的。
这件事很快就从她脑海中消失了。今天一切都过去了。真好。
深夜，当她即将入睡时，一个想法像针刺气球一样刺痛了她的兴奋。
她正在想靖说过的梦想是什么。开一家面包店，和他爱的人白头偕老……
她最喜欢与宋公主的关系——“请叫我婷婷，”她曾将头靠在一起轻声说——除了其他许多小事之外——是因为这段关系简单得令人愉快。这段关系始于醉酒，在一片欢乐的迷雾中，现在它就在那里，不受外界影响，是她们小小的私人世界。
我们很容易就忘记如意是什么。
婷婷太善良了，没有提起这件事。如意也喝醉了，没有注意到这件事。但它就在那里，徘徊不去，这是第三种东西，只有在他们结束亲吻、挥手告别、她躺在黑暗中思考之后才会出现。
婷婷是筑基期修士。她可以活到两百岁，而当她达到金丹期时，她的寿命将远远超过三百岁。她体内有灵气，即天道的生命气息。
如意现在连炼气境都没有，能活到一百岁就算幸运了。
变老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其他人都会经历这种事。但那时她突然意识到了未来。
体弱、年老、牙齿脱落，由婷婷推着，她依然容光焕发、年轻完美。当年轻俊男美女向婷婷求婚时，如意用拐杖将他们赶走，但她对婷婷不再有吸引力，不再能满足她。但婷婷不会抱怨，她不会动摇或有外遇，她太好了。她会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试着爱如意到最后，即使她暗自数着日子，直到她能再次自由和快乐。
如意浑身发抖。
她想起自己读到过与她一样的病症的婴儿的故事，以及他们的家人如何将他们从山顶扔下去。她认为这太残忍了；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仁慈的行为。
第二天早上，她来到图书馆，破解了手抄本，并立即意识到自己陷入了困境。
如果很难，她可以忍受。有些反应，尤其是高度挥发性成分之间的连锁反应，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还要费劲心思，服用相当多的药物才能弄清楚。但这个……
“蓝龙之泪到底是什么？”附录中没有注释。这本书只是把它列得像常识一样，然后就一目了然了。她发现它出现在另外三种配方中，她认为她可以通过观察它的相互作用来推断出它的特性，但这一切都很模糊。蓝龙之泪是十几种神秘成分之一。
当她第一次拿到这本书时，她以为这是一本一步一步的“让自己变成恶魔”手册。但事实是，这本书一半篇幅都在喋喋不休地谈论她不感兴趣的早已死去的人，后半部分向她抛出一堆难以理解的公式，然后就无能为力了。
据说第一个恶魔是人类服用了由九种稀有材料酿造的九次药水后诞生的。
只有如意没有听说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也没有出现在炼金术百科全书的年鉴中。她在脑海中检查了这本书，然后又检查了实体书。没有。
“你知道谁会知道吗？”经过一下午的比喻和一点点身体上的用头撞墙之后，她大声说道。“老高。”
老高知道的数目多得吓人。如意真的不知道老高为什么不是大师。如果她测试一下，如意确信这位老太太一定能成为大师。她从未见过老高被难倒。
但一个人当然不能简单地询问失传已久的禁书的细节。要做到这一点，如意必须聪明一些。
“我即将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如意大步走进实验室，说道。“想帮忙降低危险性吗？”
“妈的，”高女士看着卷轴，怒目而视，“这是什么？”
“首先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不许告密。不许对母亲、父亲、公会或当局说闲话。”
“不。”
“那我一个人去吧。”
老高嘴里发出了一阵脏话。“好吧！傻丫头。怎么了？”
“所以我在皇帝的图书馆里找到了这个……”她拿出了手抄本。 “我认为这是伪造的，但它似乎是很久以前的。它有一些有趣的想法。值得研究。”
高女士从她手中夺过它。她开始翻看，速度越来越快，她脸上也出现了和如意一样的变化。
最后，她狠狠瞪了如意一眼，“这件事别跟任何人说。”
“什么？”如意哼了一声，“这不是真的。”
老高犹豫了。
“…是吗？”
“说不准，”老高翻着后面的书页嘟囔道。“我以前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表述，不过只是残篇。从来没有完整的，也没有保存得这么好。”
“等一下。你是认真的吗？”
“绝对，”老高说。然后她垂下脸，眼睛闪闪发光，如意认出了那张“严重警告”的脸。老高时不时会这样。如意有一半时间都在听她说话。“别玩古代魔法，姑娘！我不能夸大其词。这不仅仅是生死攸关的问题。这关系到你的灵魂！答应我。”
“嘘。你以为我有多蠢？我不会相信一些可疑书籍中未经测试的配方。这里面有一些很棒的想法，我只是好奇，仅此而已。也许我会尝试一些测试。这是犯罪吗？我们不是研究人员吗？好奇心不是我们的工作吗？”
“你太好奇了，也太轻率了。你一点都不小心。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在你身上，可不是为了让你为了追鬼而自爆。”
如意这下真的开始烦了，“你没发现吗，我已经不再是八岁了。”
“当涉及到你的灵核时，你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那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老高砰地一声合上了书本。
“哦，因为你能看透我的内心，是吗？你以为我还是个——一个还没有克服自己是残疾人这一事实的愤怒小女孩。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愚蠢的如意在发傻发脾气。”
“很好。至少你有自我意识。”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她咆哮道。“你太傲慢了！你从来都不认为我能做点什么，直到我做了，然后把它塞到你脸上。在你提起这件事之前，我甚至都没想过我的灵核！”
“冷静下来。”
“我没有生气！”如意尖叫。几秒钟过去了，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好吧。好吧。也许……也许我有点生气。”
“我认为你最好把时间花在自我反省上。克服它。继续前进。”
“好吧，我不在乎你说什么。”如意交叉双臂。“我已经忘了这件事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我的灵核了。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高女士把脸埋在手掌里。当她再次浮出水面时，她看起来已经认命了。“你需要什么？”
“只是属性和能量图而已。”如意递给她一张写满名字的清单，“这些我都没听说过，都灭绝了吗？”
“不，”高女士叹道，“这些只是过去一些炼金术士使用的别名，那时还没有统一的命名规则。‘蓝龙之泪’的意思是蓝莲花提取物。”
高女士一边嘟囔着，一边逐一注释了整份名单。但在她把名单递给她之前，她说：“这是一项学术研究。对吧？”
“你以为我是谁？”她一把抓住它，昂首阔步地走开。几秒钟后，门被愤怒地打开了。一道阳光照在高先生的脸上。
老高目送她远去，唯一的眼睛眯了起来。
在这种光线下，从正确的角度看，她的瞳孔几乎发出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