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杨如意，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当你看到鲜花时，你就知道你已进入了皇帝的领地。兰花、牡丹、梅花和百合点缀在一座又一座山上。通往宫殿的道路两旁种满了皇帝最喜欢的树：樱花树。这些树的枝条紧紧相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粉色树冠。

    正是树木开始落叶的季节。在如意看来，天空仿佛在流下粉红色的眼泪。她好奇地伸出手，命运的安排让一朵花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眨眨眼，看着它舒展开来的柔软身躯。这让她感觉好了一些。

    很快，宫殿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地板是红色的装饰木，上面雕刻着弯曲的图案，让她想起了河流中的水流。它的多层屋檐是釉面瓷砖，帝王黄——在她看来，这太夸张了。一切都太夸张了。

    他们到达时，现场一片喧闹。一群群宾客散布在草坪上，叽叽喳喳、咯咯笑个不停。靖和她的父母先下了车。

    一名男仆被派去协助和引导他们。她想，他很年轻，而且笑容满面。一头飘逸的长发和一双漂亮的棕色眼睛。如果她不是那么生气，她可能会觉得他很赏心悦目。当他试图扶她下来时，她把他推开，大摇大摆地走下台阶，被汉服的下摆绊倒，摔倒的感觉就像是慢动作中令人羞辱的场景，她被男仆抱在怀里——男仆离她太近了，她不喜欢——把他推开，捡起她最后的尊严，赶紧追上她的家人。

    她很快就发现靖比她更擅长伪装，可能是因为他练习了很多。他们经过时，大家开始喋喋不休，目光追随着他们，但靖笑得好像完全放松了一样。她也在微笑。她以为她和他一样迷人，直到他把她拉到一边问道：“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看上去生气了吗？”她咆哮道。

    他明智地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男仆领着他们走进宫殿。地板是大六边形，中间切出一个小六边形。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光束从底部延伸到顶部，最后到达彩色玻璃屋顶。天花板上的阳光将金色的分形洒落在地板上。

    “宴会大约一小时后在顶楼举行，”男仆说道。“在此期间，请随意参观宫殿。陛下已开放了一些大厅供宾客享用。这座建筑中收藏着王朝最大的雕塑和绘画。还有陛下的私人古剑藏品。他甚至带来了一本动物图鉴，里面有来自王朝四面八方的生物，包括北方的凤凰和西方的霜龙。请尽情享受。”

    “楼梯在哪儿？”如意问道。一条冰霜巨龙肯定会让她高兴起来。她喜欢有很多牙齿的东西，尤其是当她知道如何使用牙齿的时候。

    “楼梯？”男仆笑道，“这里没有楼梯。您可以直接跳上去，女士。这栋楼可以承受。”

    “啊，”她说。“对。跳。”

    “哦，”男仆说道。“我明白了——抱歉。我忘了……您需要什么帮助吗，女士？”

    “没有，”她拘谨地说道。

    她的父亲向她扬起了眉毛，但她还是让尴尬的沉默持续着。

    “我为我的女儿道歉，”父亲叹了口气。“她很固执，也很愚蠢。她在楼层之间移动时需要有人搀扶。”

    “当然。一点也不麻烦。”男仆说，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融化成地板上的一滩水了。

    “让我们享受陛下的招待吧。我们一起吃晚饭，”父亲说。母亲和靖都点了点头。他对如意补充道：“别那么生气了。你打扰到周围的人了。”

    “我没有生气！”

    其他人散去后，她却在二楼闷闷不乐。男仆礼貌地轻咳了一声。

    “你想——”

    “碰我一下我就会杀了你。”

    “……当然，女士。您想怎样就怎样。”

    如意决心要自己找到出路。肯定有出路。她确信这一点。

    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后，她有些不太确定了。人们开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男仆仍然跟着她，但至少他没有多看她一眼，也没有试图做任何可疑的事情。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女士……”男仆犹豫了一下，但她还是让他说了出来。“您确定不想让我——”

    “不。”

    “如你所愿。”

    她的新计划是：入口拱门上挂着一条长长的迎宾饰带。大多数游客反正已经上去了，他们不会注意到饰带不见了。她把它占为己有，对试图阻止她的警卫发出嘘声，在饰带末端打了个结，然后把它扔到了二楼的阳台上。饰带挂住了。

    “小姐？”男仆说道，“这似乎不太安全——”

    “闭嘴，看着我，漂亮的男孩。”

    爬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大大高估了自己的手臂力量。她停在那里，尖叫着要手臂动起来。她的手臂尖叫着回应：“不！ ”

    当她跌倒时，他再次扶住了她。“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了！”

    “什么？”

    “接住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如果我掉下去，就——就让我死吧！”

    “呃，”男仆咳嗽着掩饰笑容——他在嘲笑她吗？“对不起，但我认为我不被允许这么做，女士。”

    她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去。一共有九层。

    在炼金术中，她发现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扭曲现实。但在物理方面，她最终不得不承认九层楼太高了。

    “你能抱我吗？”她小声地问道。

    “对不起？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抱我吗？’”

    “当然，女士。啊——您希望我怎样做？”

    “我不在乎。快点结束这一切吧。别碰我！”

    “呃，”男仆说。

    “……好吧。你可以碰我。但我不会被抱在怀里。我会坐在你身上。把我背在你的背上。”

    男仆照做了。他跳了几下，就把她送到了铺着红地毯的大厅入口处。她下了车，掸掉膝盖上看不见的灰尘，把头发往后甩，挺起胸膛，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大步走了过去。

    在她身后，男仆目送她离去，咯咯笑着。

    “杨如意，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阳光明亮地照在他脸上。在合适的光线和角度下，他的瞳孔似乎泛着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