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真的很漂亮

    十年来，如意一直生活在同样的十几里地范围里。

    后来有一天，父亲在吃饭时毫无缘由地对她说：“你想看小靖的比赛吗？这是决赛。”

    在那之前，她一直刻意回避小靖的武功。她隐约知道他在某场重要的比赛中打败了比他大很多的男孩。显然整个城市都在关注着他。

    她越想他的武功，就越觉得他越来越厉害。有一次，他一拳不小心打倒了家里一棵古老的树。当她相信自己能凭借毅力成为一名战士时，她曾试图踢过那棵树，但结果只是小腿流血。

    听到父亲的话，她一下子跳了起来，喝了一口热汤，几乎是尖叫起来：“我要去！”

    就这样，她发现自己坐上了一辆马车。它不是父亲出访时乘坐的那种漂亮的木制马车，而是一辆四四方方的、全钢板制成的马车。它看上去就像是为承受打击而打造的。

    “进来”，这是父亲唯一说的话。

    令她惊讶的是，马车里已经有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时髦的金边丝绸长袍，另一个是头发蓬松的男孩，穿着同样的衣服，只是个子小一点。

    男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也许小一点。那人匆匆看了她一眼。男孩粗鲁地盯着她，嘴巴微微张开。

    “这是沈公子，我们的邻居，也是我的老朋友。”父亲边说边走进来。她不知道父亲有朋友。人们来找他喝酒、聊天，但她觉得那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我们要护送他和他的儿子去看比赛。”父亲把门关上了。

    “这是谁？”公爵问。

    “我的女儿，”父亲说道。毫不犹豫。听到他对别人这么说，她感到异常高兴。而且还是公爵。父亲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然，几乎看不出他为她感到羞耻。

    “我不知道你有个女儿，”公爵说。父亲只是咕哝了一声。“这是我的儿子凯，”公爵说。

    “你好，”她转过身对男孩说，假装她没有注意到他一直在盯着她。他从座位上猛地一跳，脸红了，看向窗外——好像她什么都没说！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似乎决心假装她不存在。

    没有什么比被忽视更让她痛恨的了。

    马车嘎吱嘎吱地开动了。谢天谢地，马车发出的叮当声和闷闷不乐的声音让她没有机会交谈。父亲和沈先生开始谈论政治话题，这些话题几乎比马车的叮当声更能让人听懂。

    当他们经过将玉龙城一分为二的白墙时，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色彩更加深沉的新世界。

    下城与上城截然不同。街道肮脏不堪，坑坑洼洼，而不是铺砌整齐。

    建筑物矮小而矮胖，而不是高大而光滑。人们驼背，而不是骄傲自大。他们匆匆而行，而不是昂首阔步，他们的眼睛发黄，嘴巴里布满黑黑的牙齿。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上城沐浴在绿色的田野中——邻居之间可能相隔数十里。

    但在下城，挥动手臂可能都会打到别人。建筑物像癌细胞一样从其他建筑物中射出，挤满了天空；一切看起来都处于倒塌的边缘。

    那里也很吵，人们的敲打声、抱怨声和叫喊声都很吵。她闻到了以前从未闻过的臭味。

    在整个过程中，男孩一直看着她，尽管他以为她没在看她。她会把目光移开，而他突然会看向窗外。或者看向他的脚下。

    他是在嘲笑她吗？这让她很恼火。

    快到旅程结束时，她发现了他正在做这种事。“你干嘛盯着我看？ ”她厉声说道。

    就好像她打了他一样。他的脸红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停地眨着。他的嘴唇开始颤抖。突然间，他似乎快要哭了，这个胆小鬼。

    “对不起！”他大叫道。他的声音出奇地柔和。“只是——”他看着自己的脚，脸红了。“你真的很漂亮……”

    “哦，”她说着坐了下来。她……认为这是可以原谅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说“谢谢”会比较礼貌。然而，她小声着说：“我知道。”

    然后开始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现在她的脸也红了。

    令她失望的是，在接下来的路上，他都没敢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