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对酒当歌
风啸渊一向觉得自己脸皮还挺厚的，毕竟曾经作为社畜经历过社会毒打，知道脸面这种东西并不能拿来当作饭吃。
所以将先人诗词抄为己用的他，一直表现得都很坦荡。
哪怕是夜羽笙就在眼前夸赞诗中才气惊人，身为文抄公的风啸渊对其夸赞也是全盘收下，脸上不见半分不好意思。
可听到对方揶揄自己笔迹让人“印象深刻”时，纵然是风啸渊也有点憋不住。
风啸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厚脸皮的功夫还是不到家，至少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那种彻底没脸没皮的地步。
“沉舟侧畔千帆过”这样的千古名句，也确实跟他那拙劣的书法反差太大了些。
可风啸渊也没办法啊，他作为一个信息时代长大的人，打毕业工作后就很少亲自动笔去写大量文字资料了。
最多也就是自己的名字写起来还算顺手。
圆珠笔这样的从小用到大的硬笔书法都搁置许久，更不用只在小学兴趣班里胡乱把玩过的毛笔了。
偏偏原主虽自诩为读书人，书法却也着实不怎么样。
毕竟书法这种东西不仅需要大量笔墨纸砚的练习，若想有所成就更少不了名师大家的指点，哪是穷苦出身的原身能够承担了的？
缺乏毛笔书法经验的灵魂，缺少书法练习的身体，这两者叠加的结果可想而知。
风啸渊挥毫写下的文字简直自带加密，哪怕是寻常百姓都能看出其缺点，更不用说放在南阳书院教习的眼中了。
事实如此，风啸渊也没狡辩什么，只是有点儿尴尬地解释道：
“风某打小家境贫寒，常为生活奔波所累，能用用在书法练习上的时间十分有限。如此笔墨，当真是让先生看了笑话。”
瞥了眼风啸渊不知道几天没换的衣服，夜羽笙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后。
但风啸渊还是明白指出，风啸渊如此书法若是让书院其他教习看了，恐怕会成为他拜入书院地一大阻碍。
此话一出，原本和气地气氛难免变得有些沉重起。
好在店小二很快便端着酒上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稍显尴尬地沉默
跟渔阳县安平酒楼动辄整坛往上端的酒水不同，这忘忧画舫明显走的是高端雅致的路线，端上桌的美酒都装在精致的酒壶之中。
那青花瓷材质的瓶身之上，描绘着簇簇碧竹。
“这‘幽篁饮’乃是以汾酒为基，添加幽篁碧叶、广木香、当归等药材精心陈酿而成，那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其中滋味，绝不比武馆那蛇胆药酒逊色。”
毕竟是读书人，夜羽笙行事不如魏恭尘那满身都是闯荡江湖的豪爽。
美酒在前他没有扯着嗓子招呼风啸渊满上，而是文绉绉地介绍起了此酒的制作工艺，其中蕴含的文化传说……
若是其他事物，风啸渊或许还能耐住性子听对方介绍。
可这美酒在前，鼻尖嗅着那空山新雨后的独特清香气味，风啸渊只觉得腹中犹如馋虫翻涌，名为【饮尽欢】的命数向他发出了召唤。
于是他一把端起酒杯，附和着说道：
“多谢夜兄盛情招待，在下才能有幸品尝到如此美酒！感激之言多说无益，便由在下先干为敬了！”
言罢，风啸渊便仰头直接将满满一杯淡青色的“幽篁饮”灌入肚。
这酒一入口，风啸渊便品尝出了其非凡之处，那种犹如雨后清新空气涌入四肢百骸的独特感受，乃是寻常酒水所无法带来的。
非要类比的话，它跟不久前赵虎送的药酒有些相似。
不过比起那药酒苦涩辛辣的味道，这用来招待客人的幽篁饮却是更加柔和，让人喝了以后忍不住有种浑身毛孔都为之张开的舒畅感。
也让风啸渊周身气血愈发激荡。
很显然，越是饮用好酒，命数【饮尽欢】发挥的效果便越好，这也是风啸渊为何答应了夜羽笙邀请的一个原因。
能蹭顿好酒，就得抓住机会多蹭一些。
只是没等风啸渊开怀畅饮，对面同样一饮而尽的夜羽笙也不望继续刚才的话题，给风啸渊泼了盆冷水：
“若是私下里品鉴，教习们或许还会因为诗中才情忽略书法的不足。
可在清澜诗会这种场合里，任何一点不足都会被放大，会被参与诗会的其他竞争者当作的目标。
而众目睽睽之下，便是在下有心怕也是无从助力。”
放下手中空荡荡的酒杯，夜羽笙摊了摊手，明确表示自己不可能在清澜诗会上过于偏袒风啸渊。
只是看了看对方镇定从容的表情，风啸渊觉得夜羽笙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于是风啸渊赶紧提着酒壶替夜羽笙斟满美酒，十分诚恳地开口向夜羽笙讨教道：“在下于清澜诗会知之甚少，尚不知该为其作何准备。
还望先生教我！”
晃了晃杯中颜色犹如翡翠般养眼的酒水，夜羽笙笑着抬手制止了风啸渊要敬酒的动作，开口说道：
“光喝酒未免有些寡淡，兄台不若吟诗一首，以助酒兴。”
夜羽笙的话没有直接回答风啸渊的请求，显得颇有点没头没脑，但风啸渊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深意。
于是在略一思索之后，风啸渊具备吟诵道：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短短二十个一出口，立刻便让对面的夜羽笙眼前一亮：
“对酒当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如此诗句正合此情此景，甚妙，甚妙……当为之浮一大白啊！”
如此惊叹着，夜羽笙主动举起手中酒杯跟风啸渊一饮而尽。
只是放下酒杯之后，夜羽笙砸了砸嘴点评道：“诗句甚妙，但风兄弟你吟诵的功底还是欠缺了些许火候啊！
接下来的话，你且听好可不要转头就忘了。”
一听夜羽笙这话，正在斟酒的风啸渊顿时便明白对方要教授自己“吟诵之法“，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肯有任何怠慢。
只听夜羽笙抑扬顿挫地吟诵道：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八音克谐，无相夺伦， 神人以和。
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说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