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君子和而不同
夜羽笙的声音铿锵有力，浓缩了大量信息的简短话语传入耳中，其中蕴含的独特神韵瞬间便让风啸渊沉浸其中，一时间恍若置身书院当中。
耳边萦绕着的，尽数都是莘莘学子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风啸渊亦是其中的一员，无论是春夏秋冬还是风雪飘摇，始终不忘诵读手中书籍，体悟典籍当中的道理。
吟诵诗文，当是为了自己理解其中深意，更是可以凭此向他人传达……
回过神来之后，风啸渊赶忙端起手边酒杯，诚心诚意地向对面的夜羽笙敬酒行礼，并朗声说道：“先生之言，当真让小生拨云见日、茅塞顿开，风某当真是无以为报！”
应了风啸渊这一礼，夜羽笙笑呵呵地回道：“回报嘛，总有机会的，只要你能够拜入南阳书院。”
风啸渊一听这话，顿时也就明白有关【吟诵法】教导不是免费，夜羽笙这是准备提前在他身上投资，在他拜入南阳书院之前就拉入自身阵营。
对此，风啸渊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比起后面可能会因为站队带来的麻烦，风啸渊觉得还是接受阵营带来的便利，更快提升自身实力更加重要。
所以他也就回了一句：“先生觉得，在清澜诗会上我最大的阻碍会是什么？”
夜羽笙晃着酒杯，毫不犹豫地回道：“自然是世家子弟！
他们不仅坐拥着最好的资源，而且一向对非世家出身之人心怀蔑视，如夜某这般不过是无商不奸的暴发户。
而如风兄你这般，更是他们口中的不懂礼数泥腿子。”
“世家子弟……”
风啸渊咀嚼着这个词，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他继续端起举杯静静等待着夜羽笙后面的话语。
这家伙情绪这麽稳定？那些酒难不成是被他倒掉了不成？
夜羽笙微微有些诧异，他可是知道幽篁饮入口虽不辛辣刺激，但却是一等一的烈酒，如风啸渊那般牛饮，应该很容易就会上头。
人一旦醉意上头，做事就容易不过脑子。
可看风啸渊如今清醒理智的目光，夜羽笙便知道对方并未被自己话语中的情绪感染。如此冷静理智，当真是妙啊！
噙着笑意将酒杯端到嘴边，夜羽笙都想拍手叫好了。
酒杯从唇边放下时，夜羽笙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愈发看好风啸渊的他，当即摆出了坦诚相见的态度，对自己的目的不再遮掩：
“也不瞒兄台，我对那些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呵呵，那可是不爽很久了！
这些人凭借着家世背景垄断资源，傲慢地将书院中的同窗划分为三六九等，靠着拉帮结派排挤打压其余同窗，企图将所有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夜某我啊，最讨厌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潜规则了！”
虽然是个读书人，但夜羽笙也不似那种说话弯弯绕绕的人，此时基本“幽篁饮”下肚之后，更是毫不掩饰地开口嘲讽起了那些世家子弟地所作所为。
把玩着青瓷酒杯的风啸渊沉吟良久，忽然开口感慨：
“我本以为南阳书院之中尽是一心求学的读书人，却没想到内部也存在拉帮结派的情况啊！”
风啸渊看得分明，对面的夜羽笙是毫不掩饰地要将自己当刀来用。
在对方的担保之下进了书院，那在有心人眼中就代表着风啸渊乃是夜羽笙的马前卒。
对此，夜羽笙没有掩饰，他耸了耸肩开口回道：
“人有远近亲疏之别，除非天下皆圣人，总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圈子。所谓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便是如此。
除非你想避世不出，否则怎么可能不染江湖？”
风啸渊听得明白，夜羽笙这是在明示他除非放弃拜入南阳书院，不然就得做好面对世家子弟的准备。
毕竟以风啸渊的出身，对那些世家子弟来说天然就是个嘲讽属性。
对于以自己身家背景为傲的他们来说，跟一个外城区的泥腿子同处在一间书院深造，完全就是一种亵渎。
若是风啸渊稍微表现得突出些，更是肯定会引得对方全力打压。
否则若是让一个外城区泥腿子把他们世家子弟压了下去，他们得颜面往哪搁？背后家族得名誉也会受到影响。
“多谢夜兄告知，如此情况倒当真让风某有些为难。”
心中分辨着此事利弊，风啸渊望了眼对面嘴角噙着笑意得夜羽笙，并未将南阳书院当作唯一出路的他摊了摊手：
“在下家境贫寒，纵然想入书院就读，也得先养活自己。
若非今日有兄台相邀于此，在下此时恐怕正揭了捉刀榜单，为了每日生计而奔波忙碌呢！”
风啸渊如此说着，将一块生硬的黑铁腰牌拿在手中轻轻摩挲了几下。
这腰牌乃是他作为官府认证的捉刀人的身份牌，风啸渊可以凭此在城中各处悬赏榜处，接取人阶下等级的悬赏榜单。
此时将这黑铁腰牌拿出来把玩，风啸渊想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
风啸渊是在告诉对面的夜羽笙，自己不介意加入对方阵营，甚至乐于被对方当作刀来用，毕竟捉刀人那就是一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主。
但是，当刀不能白当，你得明码标价地把悬赏给说清楚了！
读懂风啸渊意思的夜羽笙忍不住哑然失笑，原本正在夹菜的用筷子点了点对面的风啸渊，颇有点儿无奈地开口道：“你小子啊，方才教你的吟诵法还不够吗？
还在这儿叫穷，真是逮到我一个劲的薅羊毛是吧？”
夜羽笙虽是如此说，但揶揄的语气当中却不见丝毫恼意。风啸渊看得明白，当即嘿嘿一笑，借势顺带着恭维了对方两句：
“在下不是怕自己能力不济耽误先生大计嘛！
再说了，先生的境界能力那是在下拍马难追的，根本无需多加费心，仅仅是刚才那般随意指点几句，便能让在下受益匪浅！”
“你小子啊，再拍马屁也没有更多东西了。”
夜羽笙说是这样说，但还是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些东西。风啸渊视野扫过，立刻便被那张活灵活现的丹青画作所吸引，其上描绘的正是《醉八仙》中的种种招式。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神韵非常的【灵契】。
所谓【灵契】乃是儒道之中的法家修士作为见证所形成的契约，对于双方有着严格的约束力，在修行者之间的交易中应用甚广。
风啸渊饮尽杯中酒，随意擦了擦手后接过那张【灵契】。
这契约不似前世签订的合同那般动辄几十上百页，风啸渊一眼扫过便看完了上面的内容。
简单来说，契约所写是夜羽笙邀请风啸渊成为其助教，帮其处理杂事。
当然，【灵契】生效的条件是风啸渊拜入南阳书院，这也就意味着风啸渊必须在清澜诗会上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