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伤

    当曾家人得知今天顾森宁要带曾盏盏去医院做检查时，都震惊到失声！

    “出太阳了吗？”曾盏盏坐在车内，伸手摸在车窗玻璃上，冰凉渗透皮肤，却能感到外面的暖意。

    “嗯，出太阳了，可能知道你今天要出门，天气都变好了！”顾森宁眯着眼睛看她的后脑勺，他心情也很好！

    到达安和医院，曾盏盏又一次接受着按部就班的各种检查，流程和顺序她都非常清楚，只是到最后多了一位陌生的医生在跟她交流。

    这是顾森宁的医生朋友，前几天特意说服他从英国过来，codrew是属于这方面的专家，接治过不少与曾盏盏相似的病例。

    结合检查结果，codrew给出了最中肯的建议：转治英国，由他全权接手治疗，从用药开始，再结合心理辅导，适当时机进行手术，但通过手术减轻头痛症状的成功率不大，只有20，甚至会更低。

    “不用。”曾盏盏早几年就听了不少这种话，不止听，还在不同医生的手里做过六次相同的手术了，头痛的后遗症依然时不时发作，痛到最厉害的时候曾令她一度有了生无可恋的念头。

    她再也不想躺在手术台上做无谓的挣扎，术后还要进监护室，插各种管子，看不见，动不了，比死还要难受！接着又是新一轮无休止地输液和吃药，很长一段时间住在医院里，连空气都能令她感到恐惧的陌生环境！

    顾森宁的脸色同样阴沉，她这些年受的罪，从资料上、医生的话里，只是一小部分的，他远远无法切身体会到她的绝望！她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苦难，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回程的路上，天空又开始乌云密布。

    顾森宁的头顶也仿佛笼罩着刺骨的寒意，他快要窒息了……她躺在医院里生无可恋的时候，他在享受生活！她痛到全身抽搐、冷汗淋漓的时候，他安枕无忧到天明！她瘦到不足80斤的时候，他流连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顾森宁望着她的侧脸，越想越心如刀割！她精彩的人生，是他这辈子，怎么都还不清的……

    “你弄疼我了！”曾盏盏的手臂被他抓得越来越紧，看不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又在故意捉弄她！

    顾森宁立即松手，回过神来，“对不起。”

    曾盏盏侧了侧脸，他的声音暗哑，从医院出来他就一直没有说话，是还在耿耿于怀刚才医生的长篇大论吗？

    “你不用想太多，我都习惯了，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又死不了人。如果我答应你来医院做检查，是为了加重你的愧疚感，让你日后更加同情我，那我下次就不来了。”

    “你要是觉得西医不行，我们换中医试试？”顾森宁尽量态度平和，只希望她能听进去，“我托人在南方的农村里问到一个老中医，他手里有治愈过因为创伤后头痛症的病人，中药和针灸相结合……”

    “不去。”曾盏盏淡淡的口吻里全是抗拒。

    “我们试一试好不好？比做手术简单多了，不用打针开刀，不用住院，我们这两天就过去找他，让他先看看……”

    “没用的顾森宁！”曾盏盏再次掐断他的话。

    顾森宁还是低声细语：“我知道你试过中医疗法，可每个中医的资历不一样，用药和治疗手段也不一样，我找的这个……”

    “不要再说了好吗！”曾盏盏音量加大，脸色开始愠怒。

    顾森宁握住她的手，“三天，我们去三天！不管去到那边他有什么要求，我们就只待三天！”

    曾盏盏懒得搭理他！

    “盏盏，我知道你家里给你找了七八个中医，治疗过后都没有效果，但我们不能就这样失去信心，试一试我说的这个中医好不好？”

    曾盏盏抽走自己的手，默不作声。

    顾森宁一想到她头痛起来的痛苦模样，就无法心安理得地过活，特别是医生一遍遍的强调，“你头痛时吃的药副作用很大，不能长期这么吃法，你不能总是靠那种药物止痛！如果到最后都无法根治，至少我们先试着减轻症状……”

    曾盏盏不想再忍，摸到车门把手，解了锁就立即推开车门！

    “盏盏！”顾森宁及时拉住她！

    行驶中的车门被强行推开一半，风呼呼地滚进来！

    开着车的程池吓了一大跳，赶紧急刹车，幸好他的车速不快！

    “你干什么！”顾森宁真的生气了！

    曾盏盏甩开他，摸了盲杖又继续推门，一只脚已经跨出去了！

    顾森宁再次抓住她，“曾盏盏！别闹！”

    路中间急停，要不是后面跟着保镖的车，他们肯定被追尾！

    而且旁边车道行驶的车流不少，她什么都看不到就直冲出去的话，已经被撞上了！

    曾盏盏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满腔怒意，执意要下车！

    此时路面响起很多喇叭长按的噪音！

    顾森宁不敢对她那么粗鲁，一番肢体上的争执过后，还是被她出了车子！

    此时正有小车从隔壁车道疾驰而过，还带响了刺耳的喇叭声！后面跟着他们的车子好像被追了尾，吵架声和谩骂声不断！

    曾盏盏拄着盲杖站在凌乱的现场，分不清东南西北，等着刘玥过来！

    顾森宁过去拉了她几次，都被她用力甩开！她那么抗拒，又在马路中间，他不敢跟她硬来，只能自己站在外侧，“曾盏盏！你这样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曾盏盏捂着耳朵以示不听，嘴里大喊：“刘玥！”

    刘玥那部车被后面追尾了，两个人正在跟对方交涉当中，她早就看到了自家小姐下了车，可对方蛮横不讲理，拦着不放人！

    叫不来人的曾盏盏愈发气愤，用盲杖探路，准备自己远离顾森宁！

    场面混乱，后方过来的车子越积越多，左边快车道和右边应急车道这个时候被顾森宁保镖的车子堵截不让过，所以曾盏盏想要横走在马路上暂时还是安全的！

    顾森宁面对这样固执的曾盏盏实在头都大了，难怪曾家人不敢强制要求她做什么！

    柏油路面粗糙，曾盏盏的盲杖在又气又急的情况下被凹凸不平的小坑洼阻碍，有两次还直抵到了腰间，但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顾森宁被气得七窍生烟又奈何不了她，只能跟在旁边护送着，“你小心点！跟我回车里好不好，这里不安全！”

    曾盏盏充耳不闻，继续摸索前行！

    有人已经去接应刘玥了，她得以抽身过来，可情况不对劲，人群中有好几个神色凶恶的男人直冲他们，“四小姐，顾总，后面！”

    顾森宁立即反应，果然看到了那几个男人手持刀具过来了！

    曾盏盏走在前头，愤怒淹没了理智，她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顾森宁不再由着她的性子，一把抱起她，必须回去车里！

    曾盏盏手中盲杖掉落，双腿离地，只能捶着顾森宁，“你放开我！”

    那几个人目标明显，速度很快，有两个人围住了他们！

    车内的保镖见状，全部出动！

    听见打斗声，再结合顾森宁的动作停下来，曾盏盏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什么，不敢再闹。

    “抱紧我！”顾森宁对她说了一句，他们现在离车子还有一大段距离！

    厮杀开始，对方有刀是比较麻烦的事，好在保镖个个都训练有素，兵来将挡！

    对方有备而来，这波人没得手，后面应该还跟着不少人，又开始进来了一群壮汉！

    顾森宁抱着曾盏盏被围在中间，要不是得护着她，这种场面，根本不在话下！

    曾盏盏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听着很多人在打斗的声音，“顾森宁，怎么回事？”

    “别怕！”顾森宁集中注意力，对方只冲着她而来，应该是袁笠派的人！之前就听曾韬说发现有人跟踪过她的两个嫂子和外甥，看来这批人就是跟踪曾盏盏的，一直在见机行动！

    对方人手不少，有几个保镖见了血，而他们的支援还在路上！

    顾森宁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抱紧曾盏盏，决定冲出去！

    又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到了他们面前，挥着刀对着顾森宁叫嚣：“识相点！把这女的放下，留你一条命！”

    顾森宁嗤笑，真是自不量力！

    曾盏盏听出来了，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为什么要找上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们要下手的是曾家人？

    那两个男人失去耐心，开始抢人！

    顾森宁先把曾盏盏放下来，一手将她搂在怀里，再分神去对付他们！

    曾盏盏只能安分地站着，任由他随意拉扯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他添乱！

    突然，顾森宁从后面被一股力量踢倒，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倾，因为紧紧握着曾盏盏的手，倒下的时候也拉了她一起！

    曾盏盏被扯得往地上扑倒，右膝盖先着地，重重地跪在地面，摩擦过后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痛感！

    “盏盏！”顾森宁见她满脸痛苦的表情，肯定摔伤了！

    可打斗还在继续，顾森宁必须起身对付，得先解决眼前的危险！

    曾盏盏右膝盖疼得起不来，伸手一摸，有温热的液体渗出，还带着血腥味……

    她的后面正有人举着刀过来，顾森宁看到了，上前就是一脚，踢飞了那个男人！

    可是，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眼看她右手边的刀子就要往他砍下来了，顾森宁几乎不作任何想法，直接扑到曾盏盏上面，用身体挡住了那一刀！

    曾盏盏整个人被压在下面，她知道是顾森宁在保护她！他猛然扑过来，又最大限度地留了位置，不至于她磕碰到地面！只是……好像有锋利的刀刃划破血肉的声音，而且离得好近！

    “顾总！”程池眼看着他的后背挨了一刀，下手还挺狠的，穿着黑色西装看不出流血，但那把刀瞬间就沾满了鲜红的液体！

    顾森宁咬牙吃痛，硬是没哼一声，只担心着怀里的人，“盏盏……”

    曾盏盏在被他压下来的时候，破口的膝盖又再次摩擦到地面，疼得她睁不开眼！

    顾森宁艰难地撑起身体，再扶她坐起来，她的右膝盖擦伤严重，正流血不止！

    这个时候，警方赶到，开始控制现场。

    程池得以脱困，第一时间跑到他们面前，“顾总，你怎么样？”

    “四小姐！”刘玥也来到了跟前，看到曾盏盏膝盖流血，急得发慌，“四小姐，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森宁后背是汩汩暗涌的血流，剧痛阵阵，脸色开始发白，但还是坚持抱起了曾盏盏，“去医院！”

    发力的时候，伤口的流血量急剧增加。

    车内，顾森宁忍着撕裂的痛楚，弯腰给她卷起右脚的裤腿，小腿处都流了细小的血路，膝盖的伤口再怎么不深，也足够见骨！

    曾盏盏在被他掀起黏在皮肉上的裤腿时，几乎是不敢呼吸的！

    顾森宁满是心疼，温柔地安慰道：“疼不疼？忍着点，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曾盏盏看不见伤口，心理上倒是减少了一份疼痛，只是，血腥味太过浓郁，她一个膝盖擦伤的流血量不至于充斥鼻间，心中隐隐不安，“顾森宁，你受伤了吗？”

    顾森宁坐的位置上，从后背流下来的血液已经有不少了，他此刻心跳得虚快，有些疲惫……

    曾盏盏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伸手摸到他的身体，他此刻仰靠在座椅上，粗喘的气息很不正常，“顾森宁？”

    程池回头看了一眼，他脸色惨白，昏昏欲睡，“顾总！顾总！”

    顾森宁还知道抓住她的手，“别乱动，你膝盖有伤……”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听得曾盏盏心口发紧，伸手摸向他的头和脸，冰凉的体温、湿润的汗水，他肯定受伤了！再摸到他的身上，可是没有发现伤口，“顾森宁，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顾森宁眼前开始模糊，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出现重影……

    程池一路加速，那一刀下去，问题可大可小！

    曾盏盏明显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接着就是无力松脱掉落！

    “顾森宁，你说话！”她摇着他的手一直在喊他，又不敢太用力。

    顾森宁再也支撑不住了，剧痛加失血，令他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倒在了曾盏盏身上！

    曾盏盏接住他，意识到他是昏迷过去了，这是多严重的伤！

    她不敢乱动他，稳稳搂着他的身体，才发现他整个后背都湿透了！不是汗水！

    温热的，黏稠的，血腥的！

    他的后背受了伤！伸手摸去，衣服布料有一道长长的口子，是被刀砍伤的！

    就是刚刚他扑倒自己的时候受伤的吗？为她挡住了要砍向她的那一刀？

    曾盏盏往座位上一摸，那里已经汇聚了大量的血水！

    “顾森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