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色厉胆薄
“什么?”
“儿臣……儿臣不敢说。”
“这里没有他人,恕你无罪就是了。”
“儿臣觉得……宫里好似不太太平了!像是……像是外部势力夹杂于其中!”
“嗯?什么外部势力。”
“儿臣若是在宫中中毒身亡,谁会怀疑是儿臣的哪位兄弟所为。查来查去只会搅得后宫不宁,谁又会知晓那些嫔妃又会拿出什么事情来佐证是另一员嫔妃欲加害于儿臣呢?父皇您烦这种宫斗之事,最后还不也是各打二十大板了事?”
李泷低眉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李永棣接着说道:“说得再明白一些,儿臣在宫中身亡,对谁都没有好处,只会加剧父皇您与张皇后或是别的什么人的不睦,更或者是直接与太后起冲突。此事除了搅闹后宫之外对任何人皆无良益。即无人受益,那就说明……”
“说明什么?”
“说明幕后指使极有可能不是宫里的!”
“阿?”李泷愣了一下。
李永棣又说:“宫外之人,又在宫里有所耳目,其心之逆不可谓不险,这种事情也只能由父皇您自己去办了。儿臣若是私自报仇,怕是会坏了父皇您的大事的!”
李泷点了点头言道:“你倒是思虑齐全呀,陇王要是有你所思之全的一半也就好了。”
“您也别天天大哥长大哥短的,二哥那里您多少……”
“朕用不着你说三道四!只问你,若是由你来办理此案,你会从何处下手去查?”
“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呀?最多就只能监视那宫女,看看幕后指使会不会派人再与其联系。但若被其知觉,怕是她就不会再与同伙联系了。所以盯不如不盯,等她放下戒备,再行盯稍不迟。大不了儿臣少进宫,或是不进宫就是了。”
李泷问道:“你即是判断幕后指使是宫外之人,就不怕在宫外被人行刺?”
“那不更好,这样就与宫里之人事暂时能脱开关系,不至于被人直接往宫里牵扯。最好还能再抓个把刺客,多少也能有点线索。比如口音、穿着等等。”
“你就不怕死在刺客的手上?”
李永棣笑道:“儿臣夜里会在哪个姑娘的房里睡自己都不知道呢,刺客哪里能那么容易找着我。”
“你!”李泷瞪了李永棣一眼,气道:“你才多大呀,惜着点身子!沈爱卿还真没说错你,就该好好得整治你一下!不是,朕很想问问你,你扒他衣裳就扒了,如何还派人沿街说他没钱付花账,还被你从青楼里打出来?”
“您哪里听来的呀!儿臣可是恭恭敬敬地将他从芙蓉楼里送出来的!”
“这么说来扒人衣服,沿街造谣之事是有的了?”
“父皇!天地良心呀!这话得两头说,沈传儒来找我买东西,又没带银子,这才将衣服压在我那里的,不是我扒的他衣服。至街面上的人怎么说,那是人家的事,儿臣哪里管得了别人的嘴呀。儿臣要有这本事,哪里会让他们天天阎魔阎魔得叫着。”
李泷鼻孔一粗,大手向着身前的案面拍了下去。
李永棣噗通一声,习惯性的又跪倒在了地上。
他直着上身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反正那幕后主使也想要儿臣的命,倒不如给了您来得好。但您得给儿臣一个狡辩……不是,辩解的机会呀,那衣裳是沈礼部自己脱下来的,可不是儿臣强逼他的!儿臣只对女人感兴趣,对老男人却是没那癖好!”
李永棣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得李泷脸上满是怒火,连忙将嘴闭了起来。
“说呀!接着说呀!”
“儿臣有罪。”
“你不会是用那套论语诓沈爱卿的吧?话说回来了,你的手快呀,一回头就给朕摸走了!你哪学的这妙手空空的本事呀?学点好不行吗?”
“儿臣有罪。”
“少跟朕来这一套!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有人要想着杀你?”
李永棣言道:“儿臣是为非作歹,但也只是为非作歹,与人结怨也只是结怨呀。儿臣自己都想不着谁会派个宫女来杀儿臣!此事一定就不是儿臣自己之事!”
李永棣的话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狡辩。
但李泷此时却是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李泷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你与老三最近有没有什么矛盾?”
“三哥?”李永棣听到李泷这么说反而是笑了起来。
他说道:“父皇,您这都乱想些什么呢?谁都有可能,就算您抓了那宫女用刑逼问,她最后供述是太子所派,儿臣也许还有可能会信,唯独三哥不可能!”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三哥这人色厉胆薄,大哥若是与张皇后或是太子争嘴,三哥可能会出来说几句风凉话,但要是让三哥自己去硬怼张皇后,他才没这个胆呢。这种胆他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行凶?”
李泷说道:“他不会,不等于内务府里的人不会!”
“内务府?”现在轮到李永棣不明白李泷话中的意思了。
李泷说:“上一次你与老三争嘴之事你不记得了?老三帮朕看着工部与内务府,你直接戳穿他,说是宫里的肉蛋比宫外贵了好几十倍,就连朕龙袍上打个补丁的花费,都能在宫外买上一套华服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
“你走后朕又将他训了一顿,还生气地说要把他的内务府职位给撸了,让你来管内务府!”
“内务府里的那些人哪里有那个胆子,这与行刺您也没什么区……不是父皇,您不会是……”
李泷一脸认真地说:“对!朕就是这么想的!”
李永棣急道:“儿臣就是一散慢闲人,哪里能帮您管得了内务府呀?你把内务府交给了我,三哥还不得恨死我了?别到时候三哥真派个人来杀我,那如何了得?”
“他不会,他顶多跟你闹一闹。出了事朕给你做主,但你自己不能使坏犯浑!”
“合着你刚刚说那一些就是为了让我去帮你弄内务府?三哥他做的好好的……”
“他要是能做得好朕还用得着换人?就这几年,还不知贪了朕多少银子呢!”
“父皇……”
“你还有什么难处?”
李永棣为难了一下说道:“儿臣知晓父皇您的意思,这此年您是励精图治,但越是越励精图治,银子越是要花得多。您不想往百姓身上加税,可如若不加税又哪里来的银子建设我唐国呢?您的心思无非是内务府能自负盈亏,从此之后不再让国库每年向内务府拨那二十万两银子而已!要不然您也不会攥着儿臣的那两万两银子不还了!”
李泷听了李永棣的话,脸上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下去。
他满心欣慰地说道:“臣九子之中,其实只有你是最懂朕的呀。起来吧起来吧!”
刚刚李永棣一直都跪着并没有起来过。
听得李泷首肯,他这才站了起来。
他一边起身一边抱怨道:“懂有什么用呀!你这九个儿子哪一个不怕你?也就儿臣敢与您顶几句嘴了。你看看二哥,他在朝臣们的面前亦是有所威仪,可他看见您就像兔子见了鹰一样。这太子当的多憋屈您是没看到呀,要不然大哥也不敢对太子那般无礼了!”
李泷一愣,问道:“此话何意?”
“三哥也一样畏惧着你,他自己哪里有这个胆量贪您的银子?内务府府正可姓着张呢!三哥只不过是仗着张皇后的势,顺便捞一点!他亦是与太子二哥、与皇后不合的。他的意思是,您要是治他,那是不是先得与皇后翻个脸?”
“翻什么脸?”
“还能是什么?别说让皇后先把从内务府捞出来的银子吐出来了,就算是您既往不咎,让皇后从此收手,她都得与您闹个一年半载的。那可是她最大的营收呀!张皇后背后有太后撑着,她往太后那里一哭,你敢与太后吵这一架么?您就别没事找事了!”
李泷连忙问道:“你意思是老三在内务府里还做不了主?是皇后在背后搞事情?”
“三哥也就管管一些日常事务,真要有什么事情,谁听他的呀?那天我是与他争嘴了,但那也是他勾着我把日耗物料之事给捅出来的!他聪明着呢!巴不得您治他的罪,那样一来,皇后指使家奴在内务府做的事情都得被一一翻出来,到时候下不来台的不是他,是您与皇后!您不会真以为就三哥一个人贪拿了吧?他没这个胆子!”
李泷想了想问道:“内务府真有那么乱?”
“给宫里供茶叶的是杨贵妃的家人!您吃的鸡蛋、蔬果是赵淑妃家奴的鸡舍、菜田出来的。孙德妃家里经营着纸业,那没少往宫里供呢!还真不怕与您说,您也知道儿臣是吃贤妃娘娘的汁长起来的,儿臣的酒庄里就有她的干股,您喝的所谓贡酒就是儿臣酒庄里出来的!”
李泷眉头一皱,听得李永棣接着说道:“儿臣虽然不贪您的银子,但多少得赚一些吧?要不然哪来的银子分给贤妃娘娘?又哪里来的银子孝敬太后?可别说儿臣那些见不人的产业,青楼的红利可不敢分给她,那银子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