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解决问题
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皇帝没说坐,众人是不能坐下的。
此时皇帝李泷走了,由皇后做主,众人刚从地上站起来,张皇后还没来得及让大家入坐,按规矩众人也只能先站着,所以大皇子才会有这些话。
张皇后被大皇子怼了一句,那闷气便窜上了心头。
做为皇后,她当然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发脾气,要不然真就如大皇子所说的那样,不知会被他人传成什么样。
其实张皇后在后宫之内威仪十足,但对这位不给面子的大皇子实在有些无可奈何。
也万幸此时李永棣低着头还在想着汤卫与他说的事情,根本没搭腔。
要是让毒舌的李永棣再补上那么一句什么话头,张皇后更是下不来台了。
李永棣没说话,三皇子却在皇子堆里冷言冷语地也说道:“今年冬至家宴的确是与往年有些不一样呀。往年我们来宫中是来吃宴的,今年改规矩了,是来罚站的!”
这事要怪就怪张皇后自己没把话说完,以至于被别人拿住了话头。
太子见得张皇后有些窘态,连忙说道:“众位王弟不要如此,即是站累了便都入座吧。父皇刚刚说了,要与寻常百姓家里一般其乐融融才是。”
三皇子一听,笑着与大皇子说道:“都听到了吧?太子说的可是众位王弟,大哥你是哥哥,这里头可没有你什么事。我就依太子教旨坐下了,但大哥你得接着站着,你若是不肯,小心他治你一个大不敬呀!”
大皇子是长兄,自然不在“王弟”之列。
太子被三皇子抓住话柄是一阵数落,弄得连大皇子陇王都有些下不来台,不知是坐是站。
就这场面,都不用李永棣挑拨,众皇子们自己就吵了起来!
憨厚的太子此时显得有些无奈。
李永棣莞尔一笑,刚想起哄,那嘴一动的同时,就看到殿边上的御前侍中郭逾冲着自己使起了眼色来。
郭逾的年龄其实不大,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但入宫已经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的阅历让郭逾变得极为机灵,深受皇帝李泷的喜爱,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御前侍中了。
李永棣突然双手一扶肚子,大声地叫道:“不好,这肚子怎么突然就来劲了!该不会是刚刚吃的东西里有什么问题吧!”
李永棣刚刚其实什么都没吃。
经他这么一叫,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李永棣赶忙说道:“那、那什么,皇后娘娘,您接着主持您的,小六子我先、先出个恭。不是出宫门,是那什么,来不及了我!”
张皇后铁青着脸看着李永棣以十分滑稽的姿势向着殿外外跑了出去。
李永棣原本就是那种乖张的性格,众皇子看在眼里也皆以为李永棣与大皇子一样不买皇后的账,才这般做怪给会宴会捣乱。
在众子们的一众哄笑声中,李永棣就这么出了殿外。
那御前侍中郭逾也十分机灵,默默地转过身,低着头顺着边墙也走了出去。
清晖阁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殿室,一般情况下御林军只会巡逻而不会驻守。
即使今天是冬至家宴,守备这里的也只有日常护卫皇帝李泷的一支御林军亲卫。
李泷即是离开了清晖阁,那些御林亲卫也自然就跟着一起离开了。
剩下的便只有一些临时调来的守备侍卫,而这些侍卫现在几乎都在清晖阁里面,殿外面却是没有多少人。
李永棣走出殿外没走多远,左右便都没有了人。
正当四下无人之处时,那郭逾悄悄地从一边追了上来。
李永棣又向边上一拐,离开了回廊正路,向着一棵大树走去。
那御前侍中郭逾看了看左右,也来到了那棵树下。
“六爷!”郭逾恭敬地唤了一声。
李永棣一边密切注意着回廊那边的情况,一边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田佳彦又跟你索贿了?”
“不是。”
“即使他没跟你要银子,你也得主动去送!爷我今日进宫时没带银票,下个月月初给你。你也别全给了姓田的,留一些分给你的手下。你现在升到了御前,不仅做事要处处小心,还得巴结着上面,笼络着下面!平时多留点心眼,做事仔细,别马虎!”
“奴才省得怎么做。”
“没事也别总找我说话,小心让有心人看去了,被人识破你是爷我的人!”
“爷您教训得是。”
“说吧,怎么回事,刚刚为何使那种眼色?”
郭逾马上紧张地说:“刚刚那宫女是、是奴才给故意绊倒的。”
“拌倒便拌倒呗,是个人都有与其交恶之人,皆有看不顺眼之事。你在宫中教训点人、逞点威,对你在宫中立足也有好处,但也不要过了头。即使成为不了高力士那样的,至少不能成为赵高、李辅国!你在宫中的私事不必与爷我说,你若是这点事情都处置不好,爷我也不会用你了!”
“不是私事!奴才怀疑、怀疑她在菜里下毒!”
“嗯?”李永棣愣了一下,认真地看着郭逾。
郭逾解释道:“刚刚在茶膳间,奴才见得那宫女趁着验菜、传菜之际,用袖子抚了一下那道菜!这姿势奴才见过,您有一次给大皇子下药,就是从浸泡过药水的袖子里垂下一根别人根本注意不到的熟丝,然后在袖中轻轻一拧,那药水就会顺着丝线滴下去,神不知鬼不觉!”
御膳房的菜与清晖阁是有一定距离的,菜在做好以后是装在食盒里由宫人抬到清晖阁茶膳间里。
管事的太监会在御前侍中的监督下打开所有菜品一一验看是否倾倒、撒汤,是否要重新摆盘等等,试毒的工作也是在那时完成的。
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管事的太监才会让宫女们一人一盘地传进清晖阁里。
李永棣问道:“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丝线上挂着的水珠就滴落在菜品之上,而且她弄好以后还有意将丝线给抽回了袖子里。”
李永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爷我这下毒的本事其实是牌技中的一种,名为下汗,是一种千术,有手法的。宫里的宫女怎么会这个?”
“那名宫女手上的那盘菜就是要端到您案面上的!”
李永棣皱紧了眉头认真地问道:“那宫女神色如何?”
“十分紧张,一拌即倒,甚至奴才都觉得没拌她她也会因紧张而摔倒!”
“你可认得她?”
“认得,之前在太后娘娘的紫兰殿里做些杂活,今日清晖阁人手不够,田总管从太后那里借调了几个人来使唤。”
李永棣深吸了口气说道:“太后宫中最讲规矩,容不得任何人有失礼之举动。从太后宫里借出来的人定是特别守规矩的,这等小场面也不应该紧张呀。而且能从紫兰殿调出人来,可见太后的凤体并无大碍……”
“会不会是太后……”
李永棣摇了摇头说道:“我与太后好着呢!她与父皇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产生了一些隔阂,也就我与太子会时不时地去她那里请安,为其与父皇缓和关系。太后喜欢我还来不及呢,如何还会害我?你别胡说!”
“奴才是真没了主意了,难不成会是别的什么皇子?”
李永棣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的。爷我与几位皇兄虽有所矛盾,但也只是口舌之争,还不至于要到生死相搏的境地,更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在宫中行此密事害人万一泄露可是犯大忌的,不死几个人都了结不了!冒这种风险来害我?倒还不如药死太子来的好!此事还有谁知晓?”
“就奴才看到了,奴才也不敢与他人说。您知道的,即使下毒属实,张声开来宫中必定要清查。张皇后与四大妃之间也矛盾重重,这一清查,谁知一些有心人还会捣鼓再出点什么事情来。到时候皇上那里压不下事态或是放不下面子,而奴才又是告发之人,最后……”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这种做法古今都有。
如果皇帝觉得事态升级地太快,或是无法预测与掌控,倒不如给告发者、发现者一个诬告的罪名来平息事态,最后草草了事。
李永棣笑道:“呵呵,你倒是变聪明了!”
“都是爷您教导的好。”
李永棣没有将郭逾奉承的话放在心上,他问道:“想来此时宫人已将地上的那一摊东西给收拾掉了。你派个人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把残渣找些回来。宫里没狗,但是有猫,你找一两只来试试毒应该没问题吧?”
“可以!奴才这就亲自去!”
“不可!那宫女下毒之事若是为真,其幕后必有指使。行此事者,一般不会单独行动,极有可能暗中还有他人相佐。宫女即是失手,相佐之人或是幕后指使之人现在最想做的应该是灭口与毁掉证据!”
郭逾言道:“奴才明白了!此时若去找回残渣想来是能找得回来的,验一验看看有没有毒就什么都明白了。但若是找不回残渣,那就证明证据已被人所毁,也可证明下毒之事为真。若是奴才派去之人有所闪失,那更加可以证明下毒之事了!所以此事有风险,只能让手下去,奴才自己却是不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