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水乡小姐
“什么地痞，我看他就像个地痞！”
“不得无礼，还不退下！”
梅儿哼了一声，拿着伞不高兴地退到了一边。
小姐连忙向着李永棣压福赔礼。
虽然小姐低着头，但李永棣还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水乡清秀的脸形，眉目水波的眼眸，这绝不是关中豪强能生养出来的，更像是江南世族娇生出来的。
有这一副绝世的容颜，也难怪会被人缠上了。
李永棣拿着扇子，十分正式地像书生一样给回了一个礼。
他言道：“此牌坊后乃是污合之所，小姐莫要在此逗留，以免生出祸端来。即是丫鬟已至，那小生便告辞了。”
“等等。”
李永棣正要走，却被那美貌的水乡小姐给叫住了。
水乡小姐脸色微微一红，想要开口，却又将话头收了回去。
李永棣笑着说道：“哦，我原本是想送小姐回去的，但男女有妨，且小生还有他事，实在不便。”
李永棣“现世阎魔”的大名长安城里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他要是表明身份，谁知道眼前的小姐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吓到都是轻的。
即是对方误会了自己是个书生，那李永棣便自称小生将此事圆过去，让那小姐快点离开也就是了。
水乡小姐又压了压福，腼腆地问道：“敢问公子可是芙蓉楼中人？”
芙蓉楼是长安城有名的青楼，一般的良家女子是绝对不会主动提起这个词的。
李永棣心中一疑，说道：“正是。小姐有事？”
小姐有些着急地问道：“敢问礼部沈尚书可在里头？”
李永棣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佳人妙女，只觉得对方与沈传儒的确是有几分相像，且都有一股江南气。
沈传儒便就是江南人。
李永棣疑问道：“敢问小姐是……”
“礼部沈尚书乃是家父。”
小姐说话之时一直都低着头，未敢抬眼看李永棣一眼。
那一股娇羞之气看得李永棣心里痒痒的。
李永棣心中叹道：“传闻沈礼部膝下有一女，名唤沈妘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真是美上天了。”
李永棣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
他恭敬地拱手言道：“沈尚书适才的确来过芙蓉楼，但此时已然离去了。长安城虽是首善之区，但人口众多，难免会有一二不良之人，小姐不当只有丫鬟相随便出入街市呀。”
沈妘嫦知道李永棣也是好心这才这样的话，她并不争辩，而是问道：“可知他哪里去了？”
“这个时辰他也不可能直接回家，想来是回了礼部衙门了吧。”
沈妘嫦的脸色越发地不好看起来。
梅儿连忙在沈妘嫦身边说道：“小姐，我们找不着老爷怕是那东西会被别人给买走。”
沈妘嫦应道：“我们先将人找着，也许看在爹的面子上，她会将东西留一留的。”
沈妘嫦虽然这么说但脸上还是显出了失望之色。
她对李永棣压福道谢之后，转身便要走。
李永棣连忙叫道：“小姐留步！”
李永棣之前就怀疑那幅女史箴图就在沈传儒的手上，如果能从沈家小姐那里问出那会省去许多事情出来。
想到这里李永棣这才叫住了沈妘嫦。
“什么？”沈妘嫦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李永棣，马上又低下了头。
李永棣关心地拱手说道：“长安城龙蛇混杂，小姐虽有丫鬟相伴，但毕竟是女流。我虽一介书生，但还算是有些气力，算不得手无缚鸡。还请小姐让小生护送你一程。”
没等沈妘嫦说话，丫鬟梅儿便开口说道：“你少招惹，你们这些男子我见得多了！就是看我家小姐长得好看，而且我家老爷还在朝中当官……”
“梅儿！”沈妘嫦轻喝一声，连忙对李永棣说：“她与我虽是主仆但情如姐妹，还请公子千万不要介怀。”
李永棣笑着说：“其实这位梅姑娘说的对，原本我不当相随，只是担心小姐路上又被什么人给缠上。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护送小姐一程。您前头走，我后头跟着，若是有事，我亦是会挺身而出，你回到了家，小生转头就走，绝不纠缠。”
沈妘嫦的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好感，在偷看了李永棣一眼之后，这才问道：“公子可知长安城中有一处茶楼名为陆羽楼？”
梅儿抢着说：“别问他！他一个穷书生，哪里喝得起什么茶，他定是不知道的。”
李永棣轻笑一声说道：“刚刚小姐独自一人站在街口，莫不是让丫鬟去打听陆羽楼去了？而且还没有打听到？”
梅儿刚要还嘴就被沈妘嫦瞪了回去。
沈妘嫦不好意思地对李永棣说道：“如公子所料，我们问了许多地方，却是一直都没打听出来。”
“陆羽楼非是茶楼，店外更无招牌挂出，一般人自是不知。”
沈妘嫦一听赶忙问道：“呀，如此说来公子您知道？”
“自是知晓。陆羽楼其实是关中茶商聚会之所，更是大宗茶货交易之地。只因世人称陆羽为茶圣，故将此聚会之所俗称为陆羽楼，行外人却是不知，一般百姓也不会去到那里。它的确是在东市之内，但离此却还隔着一条街呢，沈礼部想来也不会去那里的。”
梅儿快嘴说道：“我们不是去找老爷的！”
李永棣笑道：“小姐只有一丫鬟作伴，去那龙蛇混杂之地怕是不妥，还是不去了吧。小生送您回家，若有什么事情回头找沈礼部一说即是，不必小姐亲身如此。”
沈家小姐压福言道：“如若公子有所闲空，还、还请……还请指教领路，小女子感激不尽。”
梅儿怕李永棣不带路，抢着说道：“我们小姐让你带路是你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哪里来的那些闲话！你快些前面走，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李永棣连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梅儿叫道：“要你多管！你带路即是了！”
“是是是。给小姐带路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您这边来。”
李永棣心中生疑，但为了那幅画，也只得带着那沈家小姐与其丫鬟沿着街边而行。
…………………………
陆羽楼的门外并无牌楼，但门头上也有个匾。
匾上写的却不是陆羽楼三个字，而是“茶社”二字。
正如李永棣所说，这里是茶商聚集之地。
有的茶商是自家有茶园，有的茶商则是二道贩子，有的甚至连货品都不过手，以牙计的期货方式做着生意。
所以陆羽楼里真的可以算得上龙蛇混杂了。
李永棣领着二人来到陆羽楼门前便停了下来。
他回身说道：“正是此处，小姐稍等，我先进去……”
没等李永棣说完，那梅儿便说：“即是到了地方便用不着你了，你一个大男人就别跟着了，叫别人看去不好！小姐，我们走！”
李永棣摇头笑了笑，看着有些心急的沈家小姐跟着梅儿走进了陆羽楼内。
陆羽楼里皆是商贾，而在外行商的绝大部份是男人，所以沈妘嫦进了楼以后总是低着头，并不看人。
梅儿却是一点也不尴尬，她来到茶楼柜台大声地说：“茶博，可曾有名女子来过这里？”
柜台掌柜摇头说道：“胡掌柜今日没来。”
“什么胡掌柜？我说的是一位来此卖琴的少女！”
柜台掌柜笑道：“这位小姐，我们这里不是茶楼，你可能找错地方了，请回吧！”
“就问你这里是不是陆羽楼吧！”
“这里的确是陆羽楼！”
“是陆羽楼就对了！有雅间没有？给我开间雅间，别愣着了，少不了你银子！别与我说你们这么大的买卖连个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柜台掌柜笑道：“这位小姐，你不是行内人不懂规矩我不怪你，有什么事情叫你家大人来吧！。”
“别把我当小孩！什么规矩？有银子就是规矩，快点，我家小姐不喜欢抛头露面！”
柜台掌柜刚要解释，李永棣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掌柜，让小厮带路吧。别的话就不要多说了，她们听不懂，你也别多嘴，小心惹事。”
“哟！爷您来了！您楼上请！”
柜台掌柜一见到李永棣马上咧开了嘴笑着叫来伙计小厮领路。
那沈妘嫦与梅儿回过头用惊讶的双眼看着李永棣。
李永棣笑道：“快些跟上吧，这里头都是男人，别惹出事来！”
沈妘嫦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照着李永棣的话，跟上了小厮。
小厮将二人带到了楼上雅间之内便退出了雅间，从外面将门关了起来。
李永棣与沈妘嫦分别落坐以后，十分礼貌地说道：“小姐请安坐，雅间之内不会有外人进来，还请放心！”
站在沈妘嫦身后的梅儿有些生气地说：“这里的人怎么都这般无礼，明明有空雅间，却又与他人说没有！那茶博与小厮更是怪得很，也不问问小姐要喝什么茶，照顾一下生意什么的！”
李永棣原本是不想回答的，但沈妘嫦好像对此也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