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至鼎金典
“爷我现在不想这么快入局,还是得让太子党与陇王党争个你死我活,把这滩水搅混再说。太子党或是陇王党只要有所知觉,查到那歌姬是从我芙蓉楼里出去的,必能算到是我在从中做梗,然后将矛头指向爷我!到时光应付秦相与卢相这俩老狐狸就够我喝一壶的了!”
“六爷您消消气。”
“爷我不是为自己生的气!那幅画还不知道被魏丙章藏在什么地方呢,魏丙章若是被治罪而画没找回来,从此不知所踪,柳掌柜家的冤情又该如何平反?柳掌柜是仇守的义子,这事我得帮!爷我就算是帮不上忙,也不能坏我手上呀!”
“六爷做的那些事情我等皆是看在眼中,即使没能办成,我们心中也是暖洋洋的,六爷不必自责。”
“不只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所管的至鼎金典是我之产业,以免将来开票号之时被太子党与陇王党制肘、破坏,更是因为与柳掌柜的这份情宜!爷我是钱多,但钱多到一定程度那都不算是钱了。能维系君臣关系、朋友关系的从来都不是钱,是互助的情谊!他在爷心中地位与陆先生你一样的!”
陆伯言怕李永棣越说越气,连忙缓和着说:“即是魏家小姐不知有那幅画,想来九成是不在魏丙章家中了。”
李永棣笃定地说:“至少曾经在他家出现过。爷我曾让婉儿往魏丙章的家宅里派过一名婢女,那婢女传回来的第一个消息即是在魏丙章家中看到了那幅女史箴图!”
“此事小生听婉姑娘说过,但那名派去的婢女却再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市面上的仿伪之作不在少数,婢女见识有限,可不好就此确认。”
“虽无法确认画是否还在、是否真迹,但爷我至少可以肯定,那婢女一定是在打探消息之时被魏丙章发现而遭其灭口的。一幅画被人发现,烧了也就是了,用不着杀人。换言之,那婢女一定还发现了其它了不得之事!而且此事还被父皇给知道了!”
陆伯言问道:“皇上知道魏丙章的密事了?”
“一开始我就觉得此事怪异得很!以前太子党与陇王党相斗,父皇从来都是旁观,即不让大哥倒了,也不让太子党有所失,他还因此乐在其中呢。臣子不争,皇帝哪里有好日子过。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父皇好像真想要拿下魏丙章,只是暂时没有证据定他的罪而已。”
李永棣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接着说道:“而且魏丙章自己也察觉到了父皇的异样,觉得这一次大哥可能也保不下他来。为了自保他甚至去拉礼部的几位四爷党清流,四哥不明就理,以为是大爷党要与他联合,这才有了后面之事。”
“六爷您如何会觉得魏丙章自觉在劫难逃?”
李永棣将怀中的肚兜拿了出来,递向了陆伯言。
陆伯言虽是李永棣这恶痞的大账房,但为人还是十分良善的,平日亦是以“小生”自居,以书生自持。
他不敢接下女人肚兜,为难地说:“六爷,这……”
李永棣啧了一声说道:“这就是魏家小姐的肚兜,你看一眼就明白了!”
陆伯言知道刘永棣不是在开玩笑,只得双手“敬畏”地接过了肚兜,捧在了手心之中。
陆伯言只这一眼,脸上便显出吃惊之相。
他说道:“这……小生虽未娶妻,但在芙蓉楼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女子的肚兜上好像不绣此类山水吧?”
女子肚兜上的绣活一直就是以寓意吉祥为主,真就没有人绣过山水。
李永棣道:“这就不是山水!看到上面的两个小点缀了么?我怀疑这是一幅藏宝图!”
“不会是前朝周献帝埋藏的库银所在吧?”
陆伯言此时显得十分吃惊。
李永棣道:“应该不是。父皇其实比我还爱财,虽说父皇最恨此类贪枉官吏,但若魏丙章真能找到前朝所藏之库银且上缴上去,即使他犯的是谋逆造反之罪,父皇饶他不死也并非不可能。”
“那这是……”
“上一个因贪赃而被治罪的朝臣是前工部尚书张书华,他潜逃投敌以后,就是时任刑部侍郎的魏丙章去查抄的他家。而且当时张书华家宅里根本就没抄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出来,若不是有从密室翻找出来的亲笔书信为证,这张书华看上去比沈传儒还清廉呢!”
“这肚兜上面的画是张书华留下的东西?”
“爷我就是这么怀疑的,也不知是也不是。我觉得这应该是魏丙章留给自己女儿的最后财富。她女儿为了保密与保存,就将藏宝图绣在了肚兜里,原图想来是毁了。”
陆伯言深吸了口气,说:“难怪六爷之前说魏丙章可能察觉出皇上要对他下手了,原来他是将后事都一并给安排了呀!可是……他为何不像当年张书华那般叛逃他国呢?毕竟他现在还没有事发呢。”
“朝里还有一个管着密探的汤卫呢!已经跑了一个张书华了,再让魏丙章再跑了,他这个兵部侍郎就算是当到头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魏丙章倒得太快,我们来不及找那幅画。我现在怀疑魏丙章为了保命,把画送给了沈传儒让其撮合与林同和的儿女姻亲,如此还能拉近与沈传儒及四爷党的关系呢。”
“也是。六爷常在小生面前说皇上最给那些清流面子,想来他们去求情还有些用的。如此说来六爷将沈礼部诓到芙蓉楼里就是为了试探画在不在他手上?”
“对。刚刚我发现沈传儒好像并不太在意现在画在哪,反而对画背后的故事更感兴趣!”
“女史箴图在文人眼中与论语并无区别,亦是教化之物,沈礼部如此反应的确令人生疑。要不然让婉姑娘派个人去到他家中探查一番吧?”
李永棣摇头说道:“沈传儒是清流,一不纳妾、二不畜奴、三不伺姬。家中就那么几个帮工,不会随便添设仆役的。”
“小生觉得以六爷之智,这些都不会是问题,您是不是还有别的顾虑?”
李永棣笑道:“知我者陆逊仪也!我以拙痞示人、不管朝务,就是不想在羽翼未丰之前让我那几个兄弟觉得我要加入到这场夺嫡大战之中。而魏丙章之事又牵连着各大派系,一不小心就会让我那些兄弟胡思乱想。所以刚刚我骗沈传儒说仇守是城西那家织坊的掌柜,也不知沈传儒会不会去求证。他要是去求证,呵呵,那可就有热闹看咯!”
“城西织坊?”
陆伯言好像并不太明白李永棣说的是什么事情。
李永棣接着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父皇可能也察觉出什么来了,要不然如何会让姓崔的带着御林军来查抄爷我的赌坊呢?”
“皇上若是察觉到了什么,那也应该是来查抄芙蓉楼。这里的秘密可比双喜赌坊多多了,就密室里收集到的那些官吏黑料,不仅可以动荡朝局,还可叫皇上将您给永世圈禁了。所以小生觉得皇上并非知觉,只是单纯的想在您的赌档里找点什么东西。”
李永棣沉思了一下,说道:“陆先生说的极是呀。我与兵马司乐提督有交情谁人不知。父皇若是让兵马司的人来查抄,不等兵马司差役到来,乐提督那里一打招呼,父皇又能查抄到什么呢?他若只是要银子,会直接来讹我,不会用这种手段。想来真的是因为我的赌坊里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
李永棣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而后对着陆伯言兴喜的说:“之前总以为陆先生只长于数目畴算,却不想亦有此见识。我有陆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呀!”
陆伯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说:“此非我之言,乃他人所教!”
“哦?”
“那日山幼麟又来寻我共饮,因双喜赌坊被查抄之事,我哪有那份闲心。为不使其偏见误会,我便将双喜赌坊之事相告。那山幼麟随即便与我说了那些话,还说此事并不麻烦,六爷您自会摆平,叫我放心与他去吃酒。”
李永棣呵呵笑道:“山先生清醒之时脑子是真好用呀,可惜他一天有十一个时辰都是醉的。山先生是看明白了,此事即是与父皇有关,他人是代劳不了的,只能由爷我自己去应对了。”
陆伯言马上说道:“六爷您爱行险,若是有事还请吩咐我等,不要再独自犯险了。还有……您也别再扒人家肚兜了,那、那不太好,这宝藏图您可以拿碳笔画下来嘛,您这样对魏家小姐不太公平。”
李永棣笑道:“陆先生,你我认识这么久了,还不了解爷我为人么?那肚兜是她主动给的我!”
“小生知道您招女人喜欢,但即使是她主动给的那您也不能收呀!”
“不是。陆先生你怎么就认定了她是当着我的面从身上脱下来的呢?”
“不是么?”
李永棣白了陆伯言一眼,然后伸手拉了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