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溏心蛋

    蕴雅这样的孩子，向来富有争议。

    面试那天，面对殷部长的明枪暗箭，总裁禁不住为这个傻乎乎的“赔完了”捏把汗。这女生本身在长相上就让别的女性警惕，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暗戳戳教招聘官“做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盯着蕴雅的履历表：14岁留学，跳级进入高中，9年级时gpa成绩28，差一点就不及格，到高中毕业前gpa已拉到38，加上竞技体操获奖加分，被一所不错的大学录取。但，不是常青藤。大学时gpa成绩稳定，但，也不是顶尖。

    要知道，中国留学生在美大学gpa保持全a甚至a+的，大有人在。

    凭着不错的gpa和体育特长加分，研究生终被梦校录取。看来这人还是个“锦鲤体质”，每次遇到激流险滩，眼看快淹死了，又跌跌撞撞爬起来。

    面试会上总裁没有提问，他合上蕴雅的简历，丫头给他留下了较深的印象——除了她有难得的国际投行实习经历，除了她学业上独自在外打拼，除了她清晰的思辩和表达能力，他最看中的，是她克服了中国传统的“畏上”心理，有着难能可贵的平等对话的勇气。

    不过，现实比童话残酷——像蕴雅这样心直口快的人，在职场上能活几集？

    作为会议组织者，对参会人员的履历一问三不知，尤其是这么重要的嘉宾。总裁很想批评眼前这两位年轻人。话到嘴边咽下了——“响鼓不用重锤”，聪明的员工应该主动发现自己的不足。

    “蕴雅，昨晚起草的议案你再琢磨琢磨，完善一下……”

    “我发给您的时候就已经完善了啊，半成品我是不会交出去的。”

    “精益求精嘛！”

    “嗯”蕴雅一边吹着面条一边说：“我觉得‘精益求精’或者‘尽善尽美’这些提法是个‘玄学’，尽美？哪里是‘尽头’？既然已经是‘精’了，还求‘精’？求到第几个‘精’才算‘真精’？——哎哟！”

    蕴雅感到脚踝重重挨了一下，她往桌下一看，张小桐的大脚丫子悬在空中。

    “你踢我干嘛！”蕴雅横了张小桐一眼。尽管昨天晚上蕴雅用同样的方式提醒过张小桐，但对于张小桐现在的提醒，她并不买账。

    张小桐只顾埋头吃，不敢说话。

    蕴雅放下筷子，擦擦鼻尖上辣出的汗，一板一眼说：

    “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中间的边际成本公司算了一下没有？公司请我们是开‘薪资’的，这个钱值不值得把已经是‘精品’的东西再去打磨，如果一个报告已经主题明确，逻辑严谨，表述清晰，词已达意，那再花时间去作文字雕琢，而不是去做对公司更有意义的事情，这对公司来说是不划算的……”

    张小桐觉得面前刚才还香飘四溢的美食，现在已经完全吃不出味道来。他用余光瞟向总裁，寻思着找个什么话题来岔开这段尬聊，突见总裁拿起桌上的调味小瓶，往他面前那漂亮的荷包蛋上浇了一点酱油，然后拿起叉子托起荷包蛋，整个送入嘴里。

    竟没让那红润流油的溏心蛋黄漏出一滴！

    在张小桐诧异的目光中，总裁拿起腿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一边咀嚼一边点头：“唔……”

    张小桐不知他是对蕴雅的观点表示认同，还是对荷包蛋的美味表示赞赏，总之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