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仙

    军训的第一天晚上，男生寝室已评出十大美女。女生全部上榜——统共也不到十个女生。“赤脚大仙”是其中之一。她的当选理由是她那双令人过目不忘的脚。

    所有女生都花枝招展争奇斗艳。只有她，大冬天的光脚穿一双泡沫厚底凉拖，拖鞋前面露着长长的，涂成银白，并粘了一圈亮晶晶“钻石”的脚趾甲。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趾甲也是人体器官的一部分。”一个力荐“赤脚大仙”进入前三的男生说。

    “尼玛你就是个怪癖！她那绝对是畸形，那趾甲削下来可以直接当勺子使，咱别歧视人家，这肯定是生理上的缺陷，我敢担保大仙穿不了解放鞋……”

    “尼玛才是外行，广东人大冬天都穿拖鞋，人家正常着呢！”

    ……

    “哦——你就是那个……”

    小东北差点把“赤脚大仙”喊出来。

    女孩掩嘴点头，巧笑倩兮。

    馨妮每说一句话，都用纤细的小鸡爪似的手指捂一下鼻子。手指甲与脚趾甲同款银白色，同款“碎钻”造型，衬得她皮肤愈发黑了。

    “你——”小东北想问“脚趾甲剪了吗？”但初次见面就关心到人家的隐私，实为不妥。“你爸妈有文化呀——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春燕啄‘新泥’——这名字讲究！”

    “真的嘛——”馨妮看了一眼小东北，含羞带露。广东话就是好听，每一句话最后一个字必把尾音拉上去，听上去就像在撒娇。

    五花肉在油锅里翻腾，香飘十里。

    男生又叫嚷起来：“受不了，受不了！这谁顶得住啊！”

    突然蕴雅用力过度，一块五花肉从锅里飞出来掉在地上。蕴雅弯腰拾起，想都没想一扬手又扔回锅里了。

    “哎！你怎么这样！”馨妮急得围着锅乱转：“哪一块？哪一块？”

    五花肉都长一个样，在锅里上下翻飞，哪里还找得出刚才“出游”的那一块。

    “掉地上的怎么能再吃呢？”

    “放心，这比外卖干净。”蕴雅在裤子上擦擦手。

    “哎呀算了我眼不见为净！”馨妮摆手，“反正我是吃不下去了啦——”

    “吃不下去别吃！”

    馨妮噎住，看看蕴雅，又看看小东北。

    与馨妮相比，蕴雅说话像冲天炮。小东北又要添柴吹灶，又要劝架说和，鼻子上的汗珠都快掉锅里了：

    “哎没事没事，这都是原生态有机食品……”突然他似乎闻到了什么，仰起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

    “哎你们闻到没有？好像有股糊味儿。”

    蕴雅也仰起鼻子，四面八方抽了抽，随即抄起锅铲几步跨到另一个灶眼上。掀开锅，一股糊味伴着黄烟腾空而起——米太多，挨着锅底的米已经烧焦了，但上半层还是夹生的。

    她看着赶过来的馨妮，大眼瞪小眼，馨妮又摆手：

    “我从来没操作过这种设备啊，到底还是翻车了啦，怎么办了啦？”

    小东北不知是该继续加柴还是该就此熄火，也站着愣愣的。

    “谁让你把火烧这么大！”蕴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嚷，随即弯下腰，用锅铲把树枝往外一顿乱扒，火星四溅。

    不是你说“火越大越好”吗？小东北心里也“火星四溅”。不过，如果他再吵架，这“三人首脑团”即刻分崩离析。

    “哎，还愣着干嘛，那谁？胖子，快把你那边那个炉子的火也拧小！肉也要焦啦！”

    “拧小”？小东北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蕴雅的命令，冲过去把剩下那灶膛里的树枝也往外扒，一时间又是火星窜天，黑烟缭绕。

    尽管小东北平时最恨别人说他胖，尤其痛恨别人叫他“胖子”，但此刻……为了大局，他忍了。

    众人察觉到异常，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