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香槟
人们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餐厅大门的一道风景吸引，藕色旗袍引座员穿行于“白莲花”之间，莲步款款，身姿绰绰，旗袍下摆如金鱼摆尾……
但很快，后面那位姑娘吸住了人们的眼睛。在进大厅的一瞬间，头发和大衣被热浪吹开翅膀。她步履飞快，目不斜视，风似的穿行大厅。
“久等了。”蕴雅走到桌边，半个餐厅的人都转头来看，邵仲北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你好小邵！”
“客啥气，见外见外！咱俩是战友嘛，还是跟军训时一样，叫我小东北！”邵仲北忙不迭隔开引座员，抢上一步给蕴雅拉开椅子，又接过蕴雅脱下的大衣递给引座员。
简单的白衬衣，贴身包臀裙，没有泡泡袖，没有蕾丝边，款式简洁，曲线妙曼——身体的曲线是最美丽的装饰。
蕴雅落座，从包里取出发卡，把长发全部撩到脑后，三下两下束起马尾，好看的侧颜展露无遗，修长的天鹅颈婷婷玉立。
张小桐察颜观色，发现蕴雅脸上并没有特别沮丧的痕迹，他稍微放下心来：兄弟加把油，今日表白有戏！他瞟了一眼小东北，发现小东北不知是刚才猛献殷勤，还是心情过于紧张，鼻尖上布满了汗珠，而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盯着蕴雅傻笑。
蕴雅扫了一眼桌子，小东北立刻夺过服务员手中的ipad，递给蕴雅。
蕴雅看了看小东北脸颊上两朵红扑扑的高原红和鼻尖上整齐排列的汗珠，忍不住嘴角上翘，她赶紧拿过ipad，低头看菜谱。
“哎，这别针很漂亮。”张小桐一边没话找话，一边去抓桌上的茶壶。手没碰到，已被小东北夺去。他站起来给蕴雅面前的空杯加满茶，不甘落后也恭维道：“人说‘红配绿，丑到头’，麻袋穿你身上都好看！”
蕴雅的脖子光溜溜，没有围巾也没有项链，只在白衬衫的翻领处斜斜别了一只胸针。是一只抽象图案的猫，几个几何图形拼出了圆脸、小耳朵和又长又弯的尾巴。俏皮的是猫咪的神情：它的一只眼睛是咪着的，另一只眼睛是一颗大大的绿宝石，闪着莹莹波光，像猫咪左顾右盼。为了烘托这只古灵精怪的猫，蕴雅特意戴了一对浅粉色米粒大小的钻石耳钉。
这就是男生眼中的“红配绿？”
蕴雅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吧。
“你怎么来的？冷不冷啊？”张小桐低头看了看蕴雅的丝袜。
“怎么，你要给咱蕴雅买貂啊？”不等蕴雅回答，小东北抢话道。
这是什么梗？
“那你多管闲事！”小东北朝张小桐翻了个白眼。
这么快就成“咱”蕴雅了？真不要脸！
“小雅，我建议你来一道松茸鸡汤，女士喝了特别养颜，”小东北不理张小桐的撇嘴，媚笑着：“他们这儿的做法是不加任何佐料，只用酥油把松茸煎黄，再配上色调清淡但味道浓郁的鸡汤，吃到嘴里q弹紧致，后味还有一种高原松树的清香……”
“哟，看来没少拿公司的钱腐败呀。”蕴雅不看小东北，只把眼睛对着张小桐眨了眨——看吧，平时报销只知道卡她的脖子，别的部门“大手大脚”就不敢管了。
小东北一时醋意大翻，又被蕴雅点到七寸，一时语塞，挠了挠头。
张小桐故意将脑袋凑到蕴雅旁边，饶有兴趣地看菜谱：“别给他节约，今晚尽情宰，这小子年终奖……”
张小桐一下子刹住话头。
果然，蕴雅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不过她很快回应：“好呀，那我就不客气啦！”
小东北看张小桐一不小心把话题扯到年终考核，大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的长手伸过桌子，一把拨开张小桐的脑袋——我这刚“小荷才露尖尖角”，你到是唱起“梁山伯与祝英台”！
张小桐的失误却坏事变成好事——小东北终于“还魂”了，他那机灵的脑袋瓜开始“嘎吱嘎吱”转动：
“龙虾刺生松露鹅肝，可劲儿点！蕴雅，给你来份松露鹅肝吧，这是他们这儿的招牌菜，小桐他不爱吃……”
“我怎么不爱吃？给我也来一份！”
“去去去，凑什么热闹！你就来碗梅干菜……”
蕴雅拿ipad挡住下半张脸，眼珠子从左转到右，又从右扫到左，把张小桐和小东北两人扫得是心花怒放。
蕴雅说什么，小东北只有一个字——“好”，或两个字——“都行”，最多三个字——“听你的”。最后三人点了松茸鸡汤，脆皮鲈鱼，芝士牛排，梅子烤鹿肉和几样冷盘素菜。蕴雅说：
“不好意思啊，我就喜欢吃肉。”
小东北内心浮起小感动，蕴雅只点了些“家常菜”，而且都是“大份”，不是“例份”。“例份”菜品一式三份，贵得离谱不说，扒拉开修饰的枝枝蔓蔓，能吃的只有小小一勺，放在嘴里还没尝出味儿就化了。
小东北肚里盘算了一下，即使加上酒水，也不会超过他月收入的十分之一。
“来瓶香槟吧。”蕴雅看着服务员，特意嘱咐：“把杯子提前冰冻一下。”
“别，我和小桐喝白的，你喝红酒吧。”小东北急于制造气氛——喝高了，晕头转向了，才能放开胆子，敞开心扉。都说“酒后吐真言”，没有酒壮胆，憋在肚子里的话怎能说出口？
万一被拒绝，也就当是“醉话”，嘻嘻哈哈一笑而过，以后见面也不会尴尬。
“不喝。”蕴雅语气淡淡，却不容商量：“我们又不是你的客户，想红的白的灌我们呀？既然都是自己人，干嘛不舒舒服服吃一顿呢？香槟跟烤肉很配哦。”
一听“自已人”，小东北愈发灿烂，觉得这是蕴雅有所暗示，但他又觉得蕴雅把张小桐也划归“自己人”，有点不爽，他立刻表明立场——
“你那香槟，来一箱都不够咱俩喝，小桐喝茶，他就爱喝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