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庸医（三）
在和k会面后，阿贝尔获得了不少情报。
在研究成果上，教会解放组织确实获得了不少进展——
dsb抑制剂，还有相应的情绪缓解药物。
而防卫处可谓是坐享好处，目前组织对大众心理干预和dsb案件预防措施都部署的非常齐全，就连网络上的不明风声也被有效遏制。
似乎他们现在的任务只有找出证据，让菲力亚斯停止非法实验。
可是在去往防卫处的路上，阿贝尔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哪里太顺利了一点……难道组织内就只是这样吗？
茜娜看出了阿贝尔的忧虑，她懒洋洋的靠在防卫处专车的后座上，问道：“不是计划也做好了吗？你还在担心什么？”
防卫处发来了信息，说是有人拿到了教会解放组织最近新产出的一部分药品，化验结果出来了，而他们即将去往侦查科获取这珍贵的信息。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可能是最近可疑的事情太多了……就当我有点神经质吧。”阿贝尔坐在副驾驶上，他的头发和思绪一样乱的不成样子。
他看上去丧丧的。
自从加入了防卫处后，他就没有再好好打理过自己了。从一开始整整齐齐的水母头到现在一天一个发型的炸毛，阿贝尔离开学校后实在变了很多。
关于他自己，阿贝尔也坦白过小时候一直被哥哥保护着，因此几乎没有受过什么社会教训。
一个书呆子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k能理解他。
和茜娜坐在一起的k裹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口罩。现在k在外面还是一个通缉犯，为了避嫌，他必须尽量保持低调。
“做你自己就好。”茜娜替k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绿灯，车辆驶往迦塞的防卫处中心。
曼斯克说他们直接去侦查科就好，会有人来接待他们。
“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啊！”茜娜不服气的碎碎念道。
“因为他要开会。”
阿贝尔走在最前面。
通往侦查科档案室的走廊不远，南国的官方审美都是优雅与神秘并存的哥特式建筑为主，主色调基本为黑与白。迦塞的防卫处中心大楼也是这样的设计，大理石柱撑起一片片阴影，高耸的穹顶直指云霄。
走进侦查科办公大厅，里面的设施又回到了现代感十足的科技时代。
k从未见过设计如此精妙的建筑，他像个孩童般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而他身边的茜娜和阿贝尔都是防卫处的常客，在这里也见怪不怪了。
“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负责接待的公务人员走上前，微笑着说道。
“我们想找一下罗素先生，请问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吗？”阿贝尔出示了防卫处的执法证书——这是曼斯克最近给他补办的。
“好的。”女士在验过证书后，笑吟吟的带着他们上楼。
防卫处曾经出过不少人才，侦查科的总侦查员罗素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但阿贝尔并不是慕名而来的后辈，他是来获取任务资料的。
“罗素先生您好，我就是阿贝尔·拉尔维，请您把药品化验信息交给我们。我们有要务在身，不敢耽误！”他敲了敲门，直截了当的说道。
办公室内立即传来一阵和蔼的笑声。
“请进吧。”
罗素先生全名为布里奇斯·d·罗素，虽已年近六旬，但那副身子骨依旧硬朗。他穿着防卫处的黑色制服，端正的坐在红木办公桌前写着报告。年轻人们望着他，纷纷露出了尊敬的眼神。
“你们慢慢聊，那我就先失陪了。”带路的女士笑吟吟的离开。
室内有些安静。
茜娜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紧张的拉着k躲在后面。
但老先生似乎也没有为难他们。
“东西都在这里，带u盘了吗？”罗素停下笔，示意阿贝尔在他面前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带了。”
少年的脊背挺的笔直，自带新刀破刃的气势，那张熟悉的新鲜面孔显然还没有被生活完全摧残的影子。
罗素接过u盘，不自觉感叹一句：“你和他可真像啊。”
他？阿贝尔愣了一下。
“我在防卫处无亲无故，请您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少年严肃的说道。
“我是指利维坦，也就是引荐你来到防卫处的曼斯克。”罗素先生的语速不紧不慢，“他以前也像你这样，是个总把理想挂在嘴边的小孩。”
“我和他不一样。”
阿贝尔向来是看不起曼斯克的。
最起码他还不会像曼斯克那样干那么下三滥的事情。
罗素把一本泛黄的笔记从抽屉里拿出，这是曼斯克十年前的任务记录。那时的曼斯克，还叫利维坦。
任务记录上端端正正的写着每日的情况，以及工作进度。
上面还贴有一些老照片，如果不仔细看，倒真看不出来那个梳着中分长刘海，眉眼秀气单纯的小少年是曼斯克。
“这是他的师弟，路易斯·霍尔，也就是举报曼斯克滥用职权，私自组建队伍的那名作战科干部。”罗素指着旁边的另一张照片说道。
名叫路易斯的少年看上去似乎更加稚嫩而青涩，那张脸看上去也格外白皙。
想不到曼斯克也有被朋友背刺的一天。
可是当他回忆起菲力亚斯干的那些事，阿贝尔又有点笑不出来。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老先生。”他不自在的站了起来，“我朋友现在也是可疑人员，你不用靠曼斯克的旧事内涵我。”
“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阿贝尔，在你加入防卫处之前我就见过你了，虽然是在档案里，但是我知道曼斯克很看好你。”罗素说。
“所以呢？他不过是千方百计的想让我当他的棋子罢了。”阿贝尔提到这件事情就很愤怒。
“曼斯克确实做了一些太过的事情，现在防卫处内部也因为他的鲁莽行事而陷入了混乱。但是请你们相信他，他只是路走歪了，目前已经在尽力弥补过错。”
“防卫处出事了吗？”
“不，只是组织里混入了一个内鬼。”
听罗素的口气，问题好像很严重。
阿贝尔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与自己在防卫处的任性有关，他也不敢多提，拿了u盘转身就走。时间不多了，他们还要去作战科调遣队伍。
“阿贝尔，我只想告诉你，虽然防卫处的制度还不够完善，内部成员参差不齐，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请你相信防卫处，相信曼斯克。”身后是罗素先生的声音。
“我知道了。”
阿贝尔的步伐很坚定。
少年孤傲的背影和当年利维坦身上的影子格外相似，两人仿佛是镜子的内外，月亮的阴暗面，是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个体。
……
防卫处查出内鬼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负责人是列夫·谢尔盖维奇·伊万诺夫，那名外国来的管理科指导人员。
他在接到路易斯的举报后，立即开始着手调查，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乌鸦”还有来自“教会解放组织”的一个人。
这个人加入了侦查科后，利用新档案迅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路易斯前辈，这名可疑分子的行踪已经找到了，一共有两条主要路线，时间最近的是在十二月湾，他曾在一场车祸的调查中出现过。”塔罗斯恭敬的把资料递给办公室内的前辈。
老实说塔罗斯好久没有接到上层派出的任务了，光是天天训练，每天都还要挨教练的骂，在训练场里脾气简直坏爆了，很少能见到这家伙一脸讨好的样子。
路易斯很满意的点点头：“这几天高层开了很多会，几乎没人过来帮我拿资料，我就喜欢有干劲的孩子，麻烦你了。”
“应该的，前辈不用向我客气。”塔罗斯激动的鞠躬行礼，快把头磕到地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
“塔罗斯·巴伦。”
“你是b组青年小组的人吧？我之前在训练场里见过你，像你这么勤奋的孩子却得不到防卫处的赏识，实在是可惜。”
路易斯很会说漂亮话，把塔罗斯夸的头头是道。一个愿意说，一个愿意听，场面像极了动物园的驯兽师在温和的驯服一只嘴馋的动物。
“这样吧，我觉得b组的安排对你来说很不公平，等你什么时候帮我从侦查科取到关于阿贝尔的完整档案，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提拔的机会，让你去a组。”路易斯微笑的说道。
塔罗斯听到这句有些犹豫：“可是我没有侦查科的权限……”
“方法有很多，上次不就是你帮我在审讯曼斯克时提供了阿贝尔的证词么？”路易斯把一张三百金质币的支票偷偷塞进了塔罗斯的裤兜。
这是……行贿？
塔罗斯咽了口唾沫。
他从小就是老实的孩子，永远看着他人依靠巴结权贵获得赏识。b组的生活真是无聊透了，他恨富人，也恨透了。
那群走后门的杂种从来不会明白整天待在训练场里的痛苦。
他们吃着价格昂贵的营养品，拿着丰厚的奖金和报酬，付出的永远是最少的，获得的却永远是最多的。
而现在，依靠这种下作手段获得提拔的居然是自己。
他张了张嘴，想笑，却觉得自己应该先谢谢。
太荒诞了。
他微微抬头，只见路易斯望着他，用一种成年人的目光望着他。
他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傀儡？一种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最终他沉默的站在那里，话都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没关系的。”路易斯说。
——是啊，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