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审判者（一）
你就只有这点伎俩？
——题记
在树木茂盛的阴影里，两个青年正在棋局上博弈。这是第几局了？谁知道呢。
微风轻扬，枯叶被吹散一边，亭子外响起尺八苍凉寂寞的声音。同事是个器乐的新手，吹奏得很难听。
看着对方仅剩的几颗白棋，卡夫卡拿着瓷质的杯子小啜了一口茶饮：“斯柯尔蒂，你的棋术还是没有半点长进啊。”
“请前辈指教。”
斯柯尔蒂·西弗犹豫着收回执棋的手。
“当敌方的攻势过猛，你会想到什么？”卡夫卡代替她拿了一颗白子。
“防御？”
“对了，但还不够。”
“逃跑？”
“那是懦夫的行为。”
卡夫卡下完后，丢了一颗弃子，此时这盘棋上的局势似乎有所改变。
斯柯尔蒂拨开额前的发丝，观察着前辈棋子的走势。然而尺八的声音突然中断，警报的铃声响起，预备科分部准备集合，铃声急促而紧迫，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大事。
可预备科的成员不过也就只是一群在战线后方兢兢业业的做后勤的人，又能有什么大事呢？斯柯尔蒂觉得有点讽刺。她看到前辈耐心的把黑子继续落下，好像摸到什么门道了似的，久久的端详着边角的那颗黑子。
“斯柯尔蒂，你该行动了。”
卡夫卡提醒道。
懵懂间，恍然大悟。
……
海风吹过度假小屋的檐顶，彩色旗帜随风飘舞。冬城的某个海滨小镇，一个穿着休闲沙滩短裤的男人仰躺在徐徐停靠的汽艇上。“喂，托马斯，你那边好像很糟。”他接通了电话。
对方是林的得力助手，自打他从黑手党前线退役后就甚少见到托马斯这么狼狈的样子了。
他叫hk林，黑手党秩序上将之一。
假如不是他难得打开手机，托马斯发来的求助信息都快填满整个屏幕了。
“袭击失败，尼威克部队居然都跑了！”
“真烦呐，你们这群蠢蛋，不是说关键信息不要随意泄露的吗？！”
“我也不知道……不好，防卫处的轰炸又开始了！”
剧烈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此时，黑手党成员正乱作一团，谁也没有想到防卫处会用这么直接的手段。
“阿贝尔，虽然居民已经疏散完毕，艺术品也全部撤走，但维护费用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芬里厄开着汽车，看向后视镜里被火力围攻而四处逃散的残兵败将。
阿贝尔低头玩着手机，不在意的道：“无所谓，这些老房子也该重建了。他们来神像塔进行恐怖袭击的目的很简单，其一就是因为神像塔的交通，这里是神学圣地，交通系统也较为传统，外行人很难介入。”
“那其二是什么？”
茜娜兴奋的把头探出窗外，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的场景，特别是自己还能参与其中，这太有意思了！
“其二是影响力，正因为神像塔是神学圣地，所以这群家伙才能够把暴力理念和神学色彩结合到一块去。不过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解决了。”
阿贝尔指了指车窗外的游行场所，那里的宣传横幅和旗帜几乎都被炮火摧毁干净了。茜娜点头，发出愉悦的声音：
“酷！！！”
车辆还在行驶。
二十分钟前，他们跟随调研团来到附近的展览馆。设施一切正常，但阿贝尔立即就发现了异样：“立刻拉响警报，疏散群众，把艺术品移走。”
是尼威克部队的黑白制服。
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根据情报，袭击活动将在郊区老教堂的中心广场举行……”
“够了，听我的，立刻执行！”
阿贝尔粗鲁的打断了芬里厄还未说完的话。
“人这么多，东西也这么多，肯定没法施展拳脚的吧？”茜娜也笑着解释道。
这两个孩子一唱一和的到底是想打什么鬼主意？芬里厄无奈赞同。毕竟这个建议在逻辑上讲的通。
随后，他们就带着人们和艺术品有序离开了场所。
“全体成员听令，开始轰炸！”
塔罗斯挥手发出指令。
郊区的老教堂在展览馆撤走人员物品的同时，陷入了浓烟与爆炸中。
两者的距离不是很远，爆炸声传来，阿贝尔就借到了一辆汽车：“跟上我们！”尾随车辆的作战科人员将潜伏在展览馆的情报人员和增援团队打退在路上。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藏在这的？”芬里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见过。”
他还记得那个倒霉的骗子。
阿贝尔打开手机导航，目标车辆已经驶往岔路口，而后面的队伍还在激烈的战斗中，应该还赶不过来。
可以确定，前方逃窜的肯定是首领人物。
通道变得越来越狭窄，破旧蜕皮的墙壁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这里是贫民窟，沿路有乞丐和衣衫褴褛的小孩。熟悉的感觉涌向心头，阿贝尔把手机的导航关闭。
这是他的第二次机会。
“我们要去哪？”茜娜好奇的四处张望。
“茜娜，现在我们有一个小小的冒险，你是想要待在车上，还是愿意和我一起？”阿贝尔瞥了眼后座的女孩。
“一起！”
这真是太乱来了。
芬里厄在岔路口停下车，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嘱咐孩子们：“注意安全，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收到。”
前方，黑手党的银色轿车仍在慌乱中疾驰而去。
“后面那群疯子走了没？”
黑手党成员加里克驾驶着轿车，他完全没想到这次的袭击活动会搞得那么狼狈。根据以往的经验，像这么小规模的事件，怎么会突然就引来了那么多人围攻。
“后面追着的执行官暂时赶不过来。”
托马斯瞥了眼后方，好容易喘了口气。
“接下来要怎么和上头交代？”加里克脸色很不好。原本他们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和尼威克部队商量一笔黑色交易，顺便去贫民窟多招收一些人的，可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传到防卫处那里去了。
晦气。
“安心，”托马斯摆摆手，“我已经和boss林说好了，他指示是让兄弟们尽力逃亡，说不定一会儿他就会派附近的人过来支援。”
然而，一声枪响打破了这份安宁。
轮胎爆了，车辆发出一阵刺耳的哀鸣后，被迫停在了街道一侧。
“该死！”
加里克骂道。
骑着自行车的一男一女出现在不远处，男孩举着枪，女孩则拿着手机录制视频。
车内的歹徒只好将双手举过头顶。
——老教堂，作战科b组分部。
一些未能成功逃脱的犯罪人员如数抓获，塔罗斯迅速下令各成员清理战场。
花费这么多火力，只为了逮捕几个等级不高的犯罪分子。这简直是胡闹！
“塔罗斯队长，这里不远处就是富人区了，咱们这么大动静不会扰民吧？”一名队员小声说道。
“放屁！”
塔罗斯怒骂。
公职人员执行任务也被称作扰民？未免太可笑了。他脱下战斗服的头盔，把武器丢在一边，接着拨通了电话。“那群走后门的怎么回事？”他很愤怒，“他们也就只有这点本事，凭什么还要让我们听从他们的指挥？”
他愤怒，因为那群走后门的，也因为那群富人区冷漠的牲畜们。
他讨厌富人。
“目前看来，对方可能只是行动偏激，没什么大问题。况且，本来我们作战科就是配合的一方，在指挥上，这一点没有额外的争议。”
特蕾莎平静的说道。
“妈的。”
塔罗斯挂断电话怒气冲冲的坐进警车里。
赶来做最后任务的预备科人员已经到了，他们协力清理残骸，并且统计损失状况。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任务顺利完成，你应该感到高兴的，塔罗斯。”坐在驾驶座上的队友理查德递给对方一包香烟，调侃的说道。可是塔罗斯拒绝了这包烟。“真是的。”理查德自讨没趣的把香烟放回口袋，“你这家伙是在嫉妒别人抢了你的功劳吗？”
这么一看确实如此，塔罗斯本以为会是自己教导队员，可没想到居然是对方在指挥自己。就像被戏耍了一番似的。
可塔罗斯懒得解释，他把头伸向车窗外，外面硝烟弥漫。“说完了吗？你可以开车了，兄弟。”他不耐的发出一声“哼”的鼻音，充满不屑。
轰炸过的焦土再无半点生机，只有扩音喇叭嘈杂的声音回荡在废墟里。人们在忙碌的翻弄着地上的残骸，斯柯尔蒂铲去地上的碎石，她真是受够这种单调无聊的工作了。
上周，她提交了晋级申请，但却并没有获得通过。防卫处的主要部门分为侦查科，作战科，以及管理科和审判科。预备科是最基础的也是最差的部门，而她的目标是加入作战科。
明明战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作战科对她的评价是缺乏独断的执行力和判断力，因此晋级不予通过。
斯柯尔蒂把情绪通通发泄在工作上。
去死去死去死！！！
……
“妈妈，我的遥控飞机还能找到吗？”
难民棚里，天真的小男孩趴在角落的缝隙处偷偷看着外面的废墟。穿着各种制服的大人们围成一圈，站在残破的废墟上。有的人在处理废弃物，也有人拿着文件夹在做笔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你的飞机！”母亲骂道。她无所谓什么飞机还是什么废墟，她只希望政府发放的补助金能多一点，最好是能再给她盖一栋像样的新房子而不是原来那种劣质毛坯房。
男孩没听，他自顾自跑出了狭小的窝棚。
“尼克，快回来！”
母亲回过神，对男孩吼道。
小小的背影在光的照射下逐渐模糊，他要找回他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