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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乌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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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这本书可能养不活,因为作者超级懒。(请及时收藏)

    ——题记

    南国在人们的质疑声中迎来了第二次反内战动员大会,尽管在参会成员中,精明的克桑族资本家们占大多数。

    会上,代理总统卡曼表示,诺扎的侵略战争还没有结束,而现在工人党们的内战只会让南国(这个全称为“旧州南部合众国”)的国家组织越发分崩离析。

    ——索洛的分裂就是个不错的例子。

    演讲结束了。

    “拉尔维,这是你的成绩单,米切尔夫人说你又退步了。”詹妮·纳缇从书包里掏出那张画满红叉的试卷。

    六十分。

    然而阿贝尔·拉尔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敷衍的答应一声,便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他欺骗了哥哥,他没有好好学习。

    他是个十足的骗子。

    埃及圣十字学院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无聊的社会探讨公共课。花白胡子的教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学生们则陆陆续续的离开会场。

    外面是雨天,下了快一周的大雨了,如果明天还是这样,那么一旦洪水爆发,国都的物价就又该上涨了。会场外,听得见学生对天气的抱怨声。

    詹妮很担心对方的情况,她小跑着穿过人群,拉住阿贝尔的衣角:“为什么不说话?”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像空中高悬的月亮。

    最近这几天,他们俩一同参加了校内举办的和平演讲活动。阿贝尔为了这个差点把自己的生活费都搭进去,然而时局并没有出现好转的迹象。现在的他,奔走在所有校园活动里,只感觉疲惫不堪,面对眼前的这轮明月——他的詹妮——阿贝尔竟感到了一种可悲的无力感。于是,他又马不停蹄地投身于癌症慈善组织的活动,还出席了校外的各种公益大会。但詹妮看着他这样,心里只觉得他有点儿疯狂。

    “下一节是什么课?”阿贝尔终于选择放下手机,茫然的把目光投向女友。

    有时候他们比起情侣,似乎更像兄妹或战友,毕竟只是心意相通的关系。

    喧闹声,一群乌鸦在学校上空旋转不止。

    ……

    关于文学的探讨,阿贝尔宁愿跑去上詹妮的美术学。

    什么是现代主义文学?什么又是后现代主义文学?回答这个问题就像回答狗屁的色彩学理论:色相纯度明度和冷色暖色中性色……为什么?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嘿,你得明白一点,兄弟,首先你的作品要有人能弄明白,否则会有很多人跟着你一起受罪。

    阿贝尔骂骂咧咧的拉开书包的拉链,翻找着教材然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十八岁的小孩总是叛逆而狂妄,就连小时候安静热爱独处的阿贝尔也不例外。坐下的片刻,他暗自给教授比了一个中指。

    “阿贝尔,你差点迟到。”留学生菲力亚斯左伦科尔笑了起来。这个名字和他的头发一样长的莫维拉-巴尔顿国籍的弗利维亚族混血男孩主动坐到阿贝尔旁边。

    “谢谢,你也是。”阿贝尔翻开书本,对那个留学二货不予理睬。

    都说莫维拉-巴尔顿的家伙只会唱歌跳舞,亲身经历者觉得此话不假。

    后者却不以为然的继续唠叨起来。

    “你觉得诺扎会怎么样?”

    “什么?”

    “我指的是新闻,你上次在演讲的时候提过的,南国反内战动员大会被诺扎集体嘲笑……代理总统那个大秃瓢是个数一数二的笨蛋!哈哈!”

    “嘿老兄,你口水喷到我脸上了。”

    这时,教授开始讲解解构主义的文学思想。不巧他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后排几个打瞌睡的倒霉蛋们被吵醒。

    “傻x。”阿贝尔烦躁的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是的老兄,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那个教授是个傻x。”

    菲力亚斯哈哈大笑。

    等到教室里逐渐平静下来后,圣十字大讲堂的黑板上才留下了今日的课程主题。

    ——解构主义。

    投影仪打开了,正在播放的画面是一段来自桑坦街某艺术大师的教学视频。

    花束,蝴蝶,和绿叶。页面在滚动,这几类不同主题的元素协调的组合在一起,配合的背景音乐是欢快的小提琴曲。

    琴弦声旋转旋转旋转。

    阿贝尔困得要死,耳边的音乐还在没完没了。最终把他唤醒的是旁边的菲力亚斯,这个留学二货拍了拍他的肩膀:“米切尔夫人叫你。”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这是一则震撼全校的坏消息:阿贝尔·拉尔维家里的某个亲戚,竟然加入了圣安德鲁十字街的黑手党。

    一辆黑色的跑车缓缓驶过校区。

    在树木的荫蔽下,西装革履的防卫处人员从跑车里出现。负责这项调查工作的是第七小队的队长曼斯克,他是个为人高调的年轻人,曾有传闻称他是事务局局长的表弟,在南国的政坛颇有名气。

    校主任办公室位于图书馆的旁边,副校长是位面相慈祥的年迈老人。

    按理说,阿贝尔因为血缘关系只是带了点作案嫌疑,学校应该不会难为他,但他还是在办公室里从上午一直待到了饭点才走。

    分针在不知不觉中又走了一圈,雨幕由大减小,门口的防卫处安保人员连着点了四五根烟,抽的肺都要炸了。

    詹妮上完课就担心的在外面等了他好久,菲力亚斯也贴心的给他们送来了午饭。终于,门外的两人找到了阿贝尔。这个面容憔悴的金发少年依旧没有表情的穿过走廊,灰色的卫衣上沾了水渍,他也浑然不觉。

    “拉尔维,你怎么样了?”

    “害,别这么愁眉苦脸的,这只是个无聊的玩笑,对吗,伙计?”

    詹妮和菲力亚斯几乎异口同声。

    然而很抱歉,这并非玩笑。阿贝尔尝试逼迫自己露出笑容,但他弯了弯嘴角,却还是失败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是个没有根源的诽谤。”

    菲力亚斯腾出只手放在对方的肩上,示意他安心。阿贝尔倔强的推开了旁边笨笨的大块头,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这不是诽谤,也不是玩笑,菲力亚斯。”

    这是真的。

    “我想回宿舍休息一下,詹妮,外面很冷,你今天衣服穿少了。”阿贝尔拉开外衣拉链,把衣服披在詹妮的身上,然后控制好情绪,给了她一个吻。

    “答应我,好好的。”

    阿贝尔摸了摸她的头顶,又和菲力亚斯碰了碰拳头。

    他轻飘飘的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内心。

    ——他的哥哥该隐·拉尔维叛变了。

    国都总是下雨,此刻,他觉得无论演讲、慈善,还是学习,一切都糟透了。

    十年前。

    古老的拉尔维家族推出了一名年纪最小的正统继承人,他时年八岁,是老族长的直系重孙。

    这个天赋异于常人的孩子就是阿贝尔。

    他有个并不受宠的哥哥,叫该隐,比他大两岁。

    南国战乱不断,拉尔维家族被恐怖分子击垮后,圣安德鲁十字街的大工厂便出现了一个皮肤黝黑的小孩。

    在厂里能和大人抢活干,在街上能抢劫乞讨。在幼时的阿贝尔看来,他的哥哥似乎无所不能。“阿贝尔,”可该隐曾不止一次的郑重的望着他,“你不能干这样的事情,不要成为像我这样的废物。”

    他们兄弟之间自出生起便隔着一道分明的界限:一边是善,一边是恶;一边是高贵,一边是低贱。

    但阿贝尔可以肯定,该隐绝对不是叛乱者。

    “喂。”

    走在路上,阿贝尔拨通了电话。

    雨水让整个空气变得粘稠潮湿,失眠和长时间的焦虑伴随着他的恶梦,令十八岁的男孩疲惫不堪。有时候学校也是一个冷漠的战场,他独自站在宿舍走廊点起香烟,呛了一口后回顾外面苍青色的天空,他还有数不尽的报告和考试。

    他太累了,做善事成为一个善人是件不容易的事。出于他过人的能力,他自小身上的责任就很重,不论学校也好,家族也好,所有事情最终都会扯上他,仿佛他天生就背负着某种注定的宿命。

    假如可以选择的话,他希望能当一个普通人,或者和该隐交换身份,总之,别有那么多尊严和责任感。

    回忆到此结束,提示音响了会儿,对面终于接通了。好吧,言归正传,阿贝尔想和哥哥好好聊聊,毕竟他闹出那么大事情了,总得有人帮他解决。

    他不希望这是闹剧,因为他真的烦透了。

    “喂,你好,请问你是?”

    然而接线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阿贝尔的脑子里“嗡”的一下,有点断片。

    “你好,可以把电话给该隐·拉尔维吗?”他有点意外,反正尽量把声音压得很小。

    电话那头,女人轻蔑的笑了起来。

    “嘿,朋友,我想你可能错过了什么。”突然,一个粗厉的男声响起,那个人自称鲁切·尼威克,是个出名的黑道。

    “我是他的弟弟,有什么事请不要难为他。”

    “那再好不过,你要是关心他,就来安德鲁十字街替他赎罪吧。”

    阿贝尔感受的到来自黑手党的威严,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疯犬般的胁迫感。

    “你知道的,该隐是防卫处的人,他指不定会捅了你们的老窝。”

    “防卫处?哈哈哈,别逗了老弟。这些与我交过手的现在不是死了就是在追踪中,黑手党的人,他逃不了的。”

    “我再强调一遍,该隐不是黑手党。”

    阿贝尔快疯了。

    他的兄弟,他再熟悉不过。

    十六岁服兵役,十八岁成为通缉猎手,二十岁加入防卫处——该隐自成年起就一直在秉公办事,再也没有接触过偷盗抢劫。

    “小子,你还不相信?害,随便你吧。总之,在明天之前我要见到五百金质币,否则,我们不会放弃对你哥哥的追击。”

    电话到此结束。

    阿贝尔看着逐渐黑掉的屏幕发呆。

    别说五百金质币了,他现在连一个金质币都掏不出来。

    乌鸦飞过上空。

    面对着墙壁,阿贝尔警觉的看向身后,一只黑色的乌鸦停在角落处,歪了歪脑袋喳喳乱叫。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帮助。”

    走廊的另一头出现了刚刚询问他的防卫处人员,曼斯克。

    乌鸦乖巧的跳上对方的肩膀,男人有一头漂亮的杏棕色短发,考究的制服看不出任何褶皱,服服帖帖的挂在修长的身体上。

    “曼斯克先生,我愿随你一同证明该隐的清白。”被接二连三的烦恼折磨到失去理性,阿贝尔完全没有多想,焦急的放下手机回答道。

    曼斯克似乎很满意。

    “知道我为什么养乌鸦吗?

    ——因为它听话,懂事。”

    乌鸦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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