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迎归夏部落
大鲧和四岳出征时，带领的人族将士足足有数万人；伯翳当时带领的八元、八铠、十二牧，各部落族众也有十多万人！
两方人马兵合一处，本该有二十万之多！
但是一战下来，人马都折损大半。
跟荒兽厮杀，他们折损了一部分人和战兽；又在羽山和天神一战，死伤更是无数！
等到返回时，四岳、伯翳他们就只剩下几万人马了。
大军回到虞地，四岳和伯翳将各自领下的将士安置在王城附近的大营，他们则亲自带着夏禹，一起进蒲城面见舜帝。
羽山大战的消息已先他们一步传到王城。
舜帝得知大军归来的消息，提前打开城门，亲自出城迎接他们。
这一路走来，沿途的百姓亲眼目睹了人族子弟身体焦黑、衣甲破烂的惨状，纷纷跪倒在路边，迎接他们！
面对天神，虽然他们损兵折将，遭受了史无前例的大溃败，但谁都没有指责他们或者心生抱怨。
相反，那些老弱妇孺个个向他们投来关爱的目光！
他们身上的污浊与残缺，都被看成是至高的荣誉！他们为了整个人族利益，勇往直前，付出了鲜血，这是盖世的勇气！
失去亲人的百姓们流着泪，捧着自己亲人遗留的信物，痛心疾首。
他们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事实被摆在面前时，他们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舜帝这个百岁老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心正跟这些悲愤的人连在一起，对他们的苦难感同身受。
“可怜！可惜！”
当四岳和伯翳终于抵达蒲城后，向众人详细讲述了女己和大鲧被杀的情形，舜帝听完已老泪纵横。
他颤颤巍巍从四岳手中接过夏禹，看着他，就仿佛看到大鲧还站在身前。
“这孩子本应该出类拔萃，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族俊杰，现在根骨被天帝斩断，注定……要成为废人。”
“实在是可恨！天神怎能如此待我人族？！”
四岳把这整个经过告诉舜帝后，他当场仰天长啸，心如刀绞。
“那位神秘的大神实力强横，难道也没有办法将他治愈吗？!”
舜帝再次向伯翳他们求证，看到众人都沉默无语后，他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立即把整个王城的医修都请了过来。
老医修姜绝带着门下弟子为夏禹诊断，诊断过后全都摇了摇头！他们束手无策。
姜绝还亲自把族内几位早就退隐山林的老古董请出，想让他们为夏禹这孩儿争取哪怕一丝的希望！
“根骨虽断，但那位大神使用通天法力已将他断骨续接，再辅以药草长期调养，想来不会出现大碍；但他双目无主，神识溃散，这非人力所能挽回。我们这些医修救命治伤，凭借的只是凡间的木石草药，凡物终究是凡物，面对神识溃散这等奇症，无从下手……”
“渡灵真水！”四岳想起伏羲提到的神泉水。
“或许，这口神泉水是治愈夏禹的唯一希望……”
“难啊！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就连那位大神走遍大陆都没有找到，我等又有什么办法……”
其他的老首领显然对这件事不抱太大希望。
“找！”舜帝坚决果断下令道：
“立即发出本王号令！从今日起，大鲧的宗族地位、财产全部由其幼子夏禹继承。所有的人族部落，全力寻找传说中的渡灵真水，凡是提供神泉消息或者找到神泉的人，封赏百里族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舜帝不相信，他发动人族的全部力量还找不到一口泉水？
王令很快传遍天下。
自从得到消息，大大小小的人族部落，立即派人出去寻找传说中的神泉。
高山峡谷，沼泽森林，到处都有人族探险，把那些蛰伏的荒兽都惊动了，难免又爆发几番大战。
……
几年时间很快过去，舜帝和众位首领一直没有放弃救治夏禹。
他们遍寻天下名医，把他们请到王城，和姜绝等人分享各自的经验和见解，共同研究治疗方案。
顺帝还派遣大量人手，四处寻找珍贵的药材和秘方，希望能找到对症的良药。
除了医学方面的努力，顺帝甚至还请来了精通巫术的人族修士，尝试通过祈福和符咒的力量来医治夏禹。
为此，他们还曾数次在王城组织盛大的祭祀仪式，向神灵祈求保佑。
顺帝还特意下令，在王城附近为夏禹建造了一座特别的疗养院落。
此地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常常有野兔、小鹿等小动物出没，对夏禹的治疗颇有帮助。
舜帝，四岳，伯翳，皋陶等众多首领，常常在这里陪伴着夏禹，给予他无以复加的关心爱护。
传说中的神泉水，他们也在不停地派人寻找线索。
总之一句话，为了拯救夏禹，让他完全康复，他们已经不惜一切代价！
尽管百里族地的封赏，对各部落的人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可那神水就像不存在一样，几年来，无人发现其半点踪迹。
经姜绝等老医修的治疗，夏禹也彻底苏醒。
有四岳等人如父亲般的多年照顾，他从一个襁褓婴儿长成了天真烂漫的小童。
这些年，从各部落传来很多好消息，他们有的找到了奇异的果实，有的发现了奇珍异兽，有的探索了荒兽的洞穴得到上好材料，还有的发现了古老的遗址……
但那些东西，都不是他们要找的神泉水。
眼看伏羲当年许下的十年之期将至，按照他的预言夏禹寿元将尽。这让舜帝和众首领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绝望！
“报！”这一日，蒲城守卫传来另一个消息。
“夏部落长老数人已经来到王城，请求拜见舜帝！”
“快请！”
舜帝立即召集众位部落首领，亲自在大殿等候。
夏地是大鲧的部落封地所在，也是大鲧和夏禹的宗族所在，来人正是夏禹的族人。
这些年，他们已经数次派人来王城，想要把夏禹接回夏部落，为了夏禹的治疗和安危，舜帝每次都拒绝了。
“这一次，夏地来人恐怕还是为了同样的目的！”舜帝猜测。
夏部落自首领以下，有六大长老负责处理部落内日常事务。
大鲧以前作为首领，带族众来到王城效力的时候，夏部落就由这些长老共同管理。
在众人的注视中，从大殿外列队进来二十多人，正是来自夏地的长老和族众。
“夏部落六长老，携本族子弟觐见人王！祝人王和众位首领身体康泰，诸事随喜！”
“快快请起！”舜帝走到他们跟前，亲自把他们搀扶起来。
六人中，年龄最大的是大长老夏蒿平和二长老夏虎奔，两人都已经白发苍苍，看上去跟舜帝的年纪不差上下。
身后并排站着夏云昌、夏石海、夏茂元、夏车顿四位长老，面相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
长老们身后还跟着十多个本族后辈，都很恭敬地向舜帝和各位首领叩头。
他们一行人，穿着虽然朴素，但礼仪却尽显周到。
觐见礼毕，长老们向舜帝说出他们此番赶来王城的目的。
“我族首领大鲧，和他的结发妻子女己都在多年前死于非命，夏地族人对这个噩耗人人伤心欲绝。幸而苍天有眼，他们留下了血脉夏禹，为我们这些宗族老人留下了希望和念想。“
长老们一边叙说一边哽咽，老泪从干瘪的脸上，顺着沟壑般的褶皱流淌。
”大王宅心仁厚，封夏禹继承我夏族首领地位，我族人感激大王的恩赐！”
“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之前已经数次来到王城，就是希望大王能垂怜我等族人，让老朽们接回小首领将他好生供养……大王每次都驳回了老朽们的请求。”
“可这次，恳请大王一定要答应我等……我们听说夏禹剩下的寿元不多……就算他最终不幸死去！我等也希望陪伴小首领走完最后一程！夏地一族，除此之外再别无所求，恳请大王恩准！”
舜帝和大殿上各位首领听完长老的话，都露出难色。
他们已经倾尽天下人力，仍然没找到传说中的神水，就这样让夏禹离开王城，他们又不放心。
“人王陛下！我等都是年迈老人，没有几天可活了，只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陪陪我们的小首领，难道这最后的请求您也不能答应吗？！”
大长老见舜帝和首领们仍在犹豫，直接奋起逼问舜帝，他甚至已经抱着以死力谏的念头。
“大鲧的族人来到王城，要迎接幼主返回祖地，这也是人之常情……”
思虑再三，舜帝无奈地答应了长老们的请求。
“大王！”
四岳自谏道：“这孩儿虽然跟我没有血亲，可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这最后一程，就让我护送他们返回夏地吧！恳请大王恩准！”
舜帝点头，他知道四岳对夏禹的感情最为深厚，准许了他的请求。
舜帝让夏地来人在蒲城安心居住，等夏禹和这些族人相处的熟悉了，再送他们出城。
逗留了五六日后，夏禹对这些夏地来的人不再陌生，夏族来人便开始收拾行装。
他们驮上了舜帝赏赐给夏族的财物，将兽车铺上厚厚的毛皮，又软又蓬松。
夏禹就在兽车里面自娱自乐嬉闹，对身边这些随行的陌生人毫无感觉。
他们启程了，由四岳大人护送，夏禹正式由长老们接回夏部落族地。
临行前，舜帝再三叮嘱，让四岳他一路小心戒备，确保夏禹和长老们安全返回夏部落。
“尤其是沿途遇到的荒兽，能避就避，安全赶路要紧！”临行时，舜帝还不忘叮嘱四岳。
“大王放心！有我在，绝不让任何荒兽伤到他们一根毫毛！”
四岳向他们亮出手中的巨锤，拍胸脯保证道。
蒲城，城墙上。
舜帝和伯翳、司徒契、皋陶等众位首领站在最高处，目送车队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人马踪影，众人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这些年，他们都把夏禹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亲眼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但这一次出行，夏禹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这送别时看过去的一眼，也就可能是最后一眼。
队伍终于消失在视线，大家的心中都莫名伤感。
“各位首领！”
舜帝环顾四方缓缓说道：
“为了人族长盛大计，本王决定颁布选贤令！自今日起，凡我人族部落无论大小，都可以举荐本族少年俊才，送来王城学习。将来品学兼优、德望出众的人，本王将予以重用！”
舜帝顿了顿继续说道：
“甚至，包括本王王位！只要他足够优秀，能带领我人族长盛不衰，本王自愿禅位！”
王令一出，人族大地再次震动，各部落纷纷行动起来。
……
四岳大人一行人有惊无险，他守护着长老们经历一个多月行程，终于安全到达夏地。
夏地以阳城为中心，是该部落最繁华的地方。
夏部落的族人早就得到小首领返回族地的消息，自那时起，他们很多人每日自发在城门前等待。
这天，长老们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远方的直道上，城墙上负责观察警戒的守卫立即吹响号角，人们知道那是他们的小首领回来了。
街道上全都站满了人，他们自发迎接小首领。
兽车走在大街上，刻意放慢了速度，因为很多人都在踮起脚尖，仔细打量兽车上他们的小首领。
夏禹神识受损，痴傻懵懂，但道路热烈的欢呼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把小脑瓜探出窗外，好奇地打量着车窗外一切。
“小首领！”
“小首领！”
人群爆发出高昂呐喊声。
看见夏地众人对他们的小首领热情高涨，四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众人在阳城安顿完毕，长老们让人抱来一坛又一坛美酒招待四岳，喝的兴起，他把大鲧当年如何英勇战斗的经过，都详细讲给夏地的族人听。
四岳讲的很详细，夏地族人们听的更仔细，他们时而开心，时而难过，生怕漏掉哪怕一个字。
四岳把夏禹的身体状况，还有渡灵真水的事情也都告诉他们。
他们对这件事不陌生，当年舜帝向天下发布王令之后，他们也曾不计成本地寻找神水的下落，最终却一无所获。
他们不能出力挽救小首领的性命，夏地的人至今为此心存愧疚。
四岳又陪伴了夏禹数月，最新的王令也已经到达夏地，四岳才满心不舍地准备返回蒲城。
而夏部落的长老们，也开始从族中挑选优秀的子弟，送往王城去那里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