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月
二月,桃花就已经开了。去了一趟山顶桃园,里面的确开了许多的花,我穿过它们,感觉我们似乎不是一体的,我闻不到花香;阳光正好,天大片大片的蓝着,山上的人来来往往,我仍然感觉孤身一人。
春日,应是三月初。
学校的山茶花一大朵一大朵的盛开着,很快,几天不见,连坠落也是断头般的整颗落下。很快就呈现出枯萎的颜色,然后腐烂。
早晨,台阶上会沉睡着花朵的尸体;到了下午,就会有人来扫走它们,倒进垃圾桶。
从前,我路过那棵树下,很多次。
从未闻到过花香,只是站在台阶上,抬头就看见它们。山茶花垂开着,光是看见,就身心愉悦起来。等它掉落,花台对面的梨花就开了。
因为近视的原因,加之我又不爱戴眼镜,就只能看见模糊的一片白色。
一树接着一树,春日里有开不尽的花,这朵花开,那朵花谢。春天好漂亮!眼睛里只看得见花苞,和盛开的花朵。
天气回暖,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春天来了!
我又活了一年。
可是春天仍然夹杂着恐惧。
我捡起一朵已经死去多时的花,想看看是否可以拿去做成书签。可惜不行,我又联想到了死亡。会有人这样伤感的捡起我,然后为我哀伤吗?真的有的话,我想只有林黛玉了。
我无时无刻不在剖析自己,在来自未知痛苦的威慑下,我做不了自己,只好假装做个好人。
我催眠自己,是“被迫”的,可仍改变不了自愿的本质。无论是在当时,亦或是在许久之后的不断反思中,这都是无法被忽视和否认的一点。
让我感到恶心的是,我一回想到男朋友,就想到陈陈。认真算起来,有过肌肤之亲的人,竟然是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真是让人羞耻啊!
我真的无法想象,当时我被什么莫名的东西击中了吗,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当时怎么乐在其中无法自拔呢。这究竟算一种怎样的暗示,我不明白,同时也惶恐。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的坏人,我真的怕。可是这种事情,能够对别人说吗?甚至写来的日记,也充斥着虚伪、呻吟。他们指责我是没有吃够,喂不饱的小贱人,有着吃完了不承认的邪恶念头。
可是心中的恐惧只有我自己知道。
三月。
来复查了。
复查就是轮奸。反复对身体强迫,唯一的好处就是,这是检查身体的健康情况。我还是害怕。害怕被死神审判。
还是上次的流程走一遍。我面无表情的像滚刀肉躺在上面任人操作。和男人一起的时候也没有爽到,还要遭罪这么多。实在是不值得,每一次的疼痛都翻倍,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和他们亲密了,任何男人,在身体上!除非他们的灵魂也能传播病毒。
心跳越来越快。一边是:生病不要紧,吃药就好;一边是:虚惊一场,菩萨保佑。
然后是漫长的两小时。
结果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全是阴性,什么螺旋特异,什么免疫缺陷,都没有!通通没有!
我自由了!
再也不必饱受折磨了。活在巨大的恐慌中,我想这已经是我应得的教训。漫长的日子,我再也不会如此轻率的对待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我又硬气起来,似乎要狠狠的来一场扬眉吐气。
我踩到了一颗哑炮,只能说我运气好。那个病,那个炸弹。
可是,我仍然觉得我会死。
别的什么?疼痛,莫名其妙的疼痛。手指的每个关节,都埋着雷。
只有恐慌,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