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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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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前,日头西斜。

    出了衒机司后,江春和紧绷着的弦才咻一下松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

    自从沿着这条路挖下去,她发现阿爹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

    也不知雀七会不会将阿爹的事告诉恩公,以他的态度来看,他应是认识阿爹的。

    如果恩公知道阿爹与这些事有关……

    理智上而言,江春和不希望阿爹曾经与那些灰衣人是一伙的,毕竟她还要替李公子看着雀七偿命呢!

    可感情上,她没办法舍弃。

    那是抚养她长大,背着她翻山越岭,教会她一技之长,极尽自己所能给予她一切的爱护陪伴,三餐四季嘘寒问暖,护她无忧无虑,自由生长的父亲。

    是以,她不应妄自评判,最起码,得先找到阿爹,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问明白阿爹为何假死失踪,以及“文岳”究竟是什么人。

    江春和给自己鼓了鼓气,正欲转入四巷口,忽然察觉周遭气息骤变,整个人仿佛被一道阴冷骇人的视线锁住。

    她心头发悬,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几乎是她迈步的瞬间,那鬼魅阴森的杀气席卷而来,一道强大的气劲突然截断她的前路,一只大掌钳住她的双手,用力一卷。

    被卷着的江春和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便撞进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内。

    方才那人的脸她看见了,是樊楼!

    她的心剧烈跳动着,不等坐直身体,翻身而起的刹那便挥拳而出,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这动作没甚章法,在拳头挥出的瞬间,马车内的气流却随之而涌动起来,可见这一拳的力道之大。

    拳头打在对面那人掌心中,发出一声沉闷重响,便被拦截在此,无法再进。

    江春和头一回被人拦住拳头,心中不可谓不惊讶,想当初她打昏雀七的那一击也不过用了七八成力,樊楼的力气竟然这么——

    不等她惊讶完,她亦看清对面那人的脸,顿时更惊讶了。

    ——里面坐着的不是樊楼!

    江春和迅速自那人脸上划过,此人身着一袭玄色蟒袍,瞧着约莫比贺大叔年长些,模样俊美威严,一双漆黑凤目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杀伐凛冽,只是这般朝她望来,便像一座大山般沉沉压在上空,令人心头发窒。

    几个时辰前,卢大人还同自己说,要小心樊楼,他是霍相派来的眼线。

    那么眼前这人,岂不就是……

    她咻得收回拳头,猛地向后退去,直退到马车边缘,离那张小方茶几远远地。

    霍亦年翻过手掌,看了看泛红的掌心,似乎也颇为惊讶这小姑娘奇大的力气,饶有兴趣地瞧着她从惊讶不解,到警惕远离。随后了然的一挑眉,说了句同沈郅在江阳县大牢时格外相似的话。

    “你知道我是谁。”

    放眼整个大楚,能与霍相说上话的寥寥可数,可江春和完全不想要这个机会。

    她对这位没什么好感观,尤其是樊楼将她抓来,无形间坐实了正是他安插眼线盯梢恩公,令她警惕极了,尽力当个哑巴,免得多说多错坏了事。

    趁这功夫,她亦悄悄打量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辆马车内。

    这马车通体玄色,没有任何装饰,从外看其貌不扬,内里却十分宽大,别有洞天。顶端悬着一枚足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使得里头莹润光亮。两侧并未安置侧门或窗,唯有一道前门。但耳旁不断有细流拂过,应是内嵌了某种通气用的机关。

    小方桌上陈列着棋盘茶具,香炉缭绕,乃至休息用的软榻应有尽有。不断有雨点砸在车顶,但这声响极小,显然这马车十分结实厚重,完全不受大雨影响。

    江春和看罢四周,见霍相并未注意自己这边,方谨慎地朝对面望去。

    观容貌,霍相与恩公毫无相似之处,听说霍相并非霍家亲生,乃是养子,看来所言非虚。而今他大权在握,霍家却早已十不存一,仅剩不多的族人搬离洛京,可见他得势后是一点儿也没报答当初有恩于自己的霍家。

    瞧着倒是俊美威严,内里却是个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的。

    眼睛打量着,江春和心里也没停下盘算。世人眼中,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衒机司厨娘,霍相为何指使樊楼劫持自己?

    她想起先前打听到的消息,雀七等灰衣人先前曾血洗流亡途中章氏一族,而章氏正是被霍相以“贪污受贿”定罪。

    若灰衣人是他的爪牙……

    霍亦年瞥了一眼对面,她在想什么,他一观便知。

    面对这样一个初涉江湖的毛孩子,他仿佛又看到当年不得不前往东胡为质的沈郅,真是同样的稚嫩,同样的一眼望到底。

    他随意地取出那张弓弩,推到小方桌对面,仍旧不疾不徐地开口:“觉得这弓弩如何?”

    江春和亦瞥了他一眼,心说有武器送到手中不拿白不拿,便大着胆子抓起,戴上桌上一枚象牙扳指。

    她这般大的力气,也得用上五六成才拉得开,遂神色幽幽道:“是把好弓,想必取过不少人的性命吧。”

    这算不得什么好话,霍亦年却将之笑纳,夸她好眼力。

    “不错,先前那灰衣人,就是自称文岳的那个,便是在百步之外,死在这弓弩之下。”

    江春和愣了足足好几息,方从这句云淡风轻地话中回过神。

    “你杀了他!”

    震惊过后,江春和很快梳理了一遍经过,定是自己离开地牢后的这段时间里,雀七用什么交换了出去,或许是押送到另一处,却在中途被霍相所杀!

    可灰衣人不是他的爪牙么,为何要杀了雀七?还是说雀七落入衒机司,霍相不希望从他口中流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秘密?可今日雀七只说了个可能与阿爹有关的名字……

    见她如此反应,霍亦年几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眸光直视向她,气势逼人。

    “这些灰衣人乃朝廷命犯,而你上月刚至洛京,此前从未与朝廷命犯接触,怎么本相为民除害,你反而十分不愿呢?难不成,你,或是你的亲眷与这些灰衣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江春和为霍相的敏锐感到心惊,浑身发凉,手中这精悍轻巧的弓弩变得十足沉重起来。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面对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奸臣,还敢掉以轻心。

    霍相定是知道了雀七与自己的对话,适才杀其封口。而自己若落到他手里,即便现在还没被杀,日后也只能被如此关押,用来寻找阿爹,直到哪天没了利用价值,一刀杀之。

    猛然而至的危机感令她浑身紧绷,脑中唯有一个“逃”字。

    可现在除了手里这半个“凶器”,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之物,更遑论这马车只有一道门……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急停,江春和来不及多想,立刻掀翻了方桌,猛地向前一扑,以方桌抵在身前推开霍相。

    许是她赌对了,霍亦年确实没想将她如雀七一般杀死,也着实被她惊人的大力挡开一瞬,瞬息之间,江春和撞开马车门,想也不想地朝外一跃。

    她做好了摔到地上的准备,打算一会只要没摔断腿,就玩儿命跑,却不想人刚跃出去,就有两只手同时朝她捉来。

    其中一只更快些,捞住她便按到身前坐稳。

    江春和觉得今日自己实在受到了太多惊吓,已形成条件反射,下意识就一胳膊肘拐过去。

    她这一击用力十足,被打中的人明显溢出一道闷哼,身子微微倾了倾,却并未松手。

    熟悉的冷清声从背后传来,仔细听还有些咬牙切齿。

    “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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