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陆雨文一直认为赵萌萌就像一个梦一样飘进自己的世界。这个梦让他欢喜,让他忧愁,让他困惑,让他痛苦。爱如春风,也如灰烬。
很多人虽然努力了,但是还是抓不住自己想要的爱情。就如刘彩云——刘姐,用自己纯洁之心去爱一个男人,结局是被抛弃。被抛弃不算,在这茫茫人海,她还要一个人肩负起抚养孩子的重任。
有人说刘姐可以去找男人理论。刘姐说即使像乞丐一样流落街头,她也不会去找他。人活着的是骨气和尊严,而不是屈辱和卑贱。
陆雨文觉得刘姐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一个人拖着个孩子,也活得很洒脱。她不去找那个男人理论,那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假如去了,就会是一场更深的伤害,就如伤口上撒盐。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光彩。陆雨文顺着宽敞而整洁的人行道往南区走着。城市的黄昏一如既往地喧闹和繁华,人声鼎沸、车如流水。
陆雨文是到医院给刘彩云送饭走在回家的路上的。老是在外面吃,饭菜味道不对,所以陆雨文就在家里自己做点。偶然回头,医院已经远远地矗立在模糊的视线中。
刚走过一家鞋袜城,突然陆雨文听见身后有一个人叫他的名字。声音似曾熟悉却又陌生。陆雨文本能地停住,转头一看,原来是在医院刚认识几天的何媛媛。
陆雨文急忙跟她打招呼:“嗨,美女,傍晚好!”一句幽默的问候,让何媛媛粲然一笑,如春波荡漾。何媛媛紧追两步,来到陆雨文身旁说:“帅哥,你说话真幽默。”
陆雨文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沉的笑:“是吗?开心一下,笑一笑。”
何媛媛又是粲然一笑:“那是,生活要多一点笑容,少一点忧愁;多一点开心,少一点烦恼;多一点感恩和拼搏,少一点抱怨和仇恨。”
陆雨文有些惊讶地看着何媛媛:“有文凭的人还是不一样,出口成章,富有诗意和人生哲理。”
何媛媛谦虚地说:“有感而发呗。”
两个人缓缓前行。一阵轻柔的晚风拂过,夹着阵阵花香。
何媛媛感叹:“真香!”因为心情舒畅,所以感叹。
陆雨文说:“这里,一年四季都能闻到花香。”
何媛媛把目光投向远方的高楼。有一群晚归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飞过立交桥,飞向远处葱茏的树林。
“美女,你家就住在附近吗?”陆雨文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何媛媛立即收回视线,转过脸瞅了陆雨文一眼:“唔,没有,我家住在北区。我爸妈在鞋袜城开了一个名牌鞋袜专卖店。我刚才就是从那里出来的,看到了你。”
“唔,” 陆雨文点点头,“那你怎么不坐车回去呢?”
何媛媛抬抬眉毛,若有所思:“嗯,原本打算坐车回去。走出来看见你了,干脆和你一起走着回去。”
陆雨文半信半疑地:“从西区到北区,大概需要走一个多小时,你能行吗?”
何媛媛一抿嘴唇:“肯定行呐。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小时候爬过山,走过泥巴路。”她很自信。
陆雨文神秘地一笑:“你那个鞋跟太尖了,又尖又高的,怕你脚受不住。”
何媛媛脸上起了一道红晕,有点羞涩地一笑:“万一走不动了,你就背我吧。”
陆雨文惊讶地:“那可不行,男女有别啊。光天化日之下,背着你,让人误会。”陆雨文是个谨慎的人,也是一个自尊自爱的人。
何媛媛凝视着陆雨文。她的眼里闪耀着一抹温柔的光,让陆雨文多少有点心跳。何媛媛说:“陆雨文,我是开玩笑的,别介意。”
似乎感到一点尴尬,陆雨文立即自然低抬抬头:“其实,我也是开玩笑的。”
陆雨文与何媛媛就那么一边走一边谈。他们谈得拢,很融洽。旁边人根本想不到他们才认识几天,只认为他们像一对青梅竹马的戚戚朋友,甚至是恋人。
他们从风格多样、鼎盛辉煌的唐诗谈到婉约豪放的宋词,从诗仙谈到诗圣,从苏轼谈到李清照。
突然,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手舞足蹈、痴笑傻叫地出现在他们眼前。何媛媛惊叫着一下子扑进陆雨文的怀里。陆雨文下意识地抱紧何媛媛,慌忙退到步道旁边。何媛媛把头蜷缩在陆雨文的怀里,闭着眼睛,不停地颤抖。
陆雨文定睛一看,原来确实是一个疯子。只见他蓬头垢面,光着身子,下身只套着一个裤衩。陆雨文瞪着他凶狠地大叫:“干什么?找打?”
陆雨文那么一叫,居然把那疯子震住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对着陆雨文傻笑一会儿就走了。他一边走一边傻笑着自言自语:“哼哼,相亲相爱,相亲相爱”
陆雨文很纳闷,自言自语:“奇怪,疯子还会说情话。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疯男人走远了,陆雨文想到何媛媛还在自己的怀抱里。他低头一看,正好何媛媛也抬头看他。两个人的目光在那一刹那碰到一起。
何媛媛感觉到陆雨文的眼光明亮而灼热。她习惯性地垂下眼睑,惶恐、心跳、羞怯。但她感觉到他安全而温柔的拥抱。
陆雨文感觉自己有点失态,急忙松开双臂:“好,没事了,有惊无险。”
何媛媛站住,不停地拍着胸脯:“哎呀,我的妈呀,吓死了。假如刚才我一个人碰到那种情况,会吓得魂飞魄散的。谢谢你,陆雨文。”
陆雨文说 :“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夜色越来越浓了,眨一下眼,城市的夜晚已经灯光闪烁、如梦如幻。
陆雨文看看那绚丽得让人迷茫的夜色,温柔地说:“走吧,继续前行。”
何媛媛扭扭咧咧,嘟囔说:“不想感受步行的惊喜了,我们打车吧。”
陆雨文叹息一声说:“好吧,省得路上又演绎惊险的故事。” 陆雨文朝何媛媛一笑,神秘而玄乎。
他们叫停一辆红色的出租车,顾不得询问价格就上了车。关上车门,司机一踩油门,车子就飞奔而去。一会儿,车子就消失在花红柳绿的霓虹灯之中。
陆雨文回到家里,洗了个澡。然后,他泡了一杯热茶,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唉,很多时候,生活让人无法休闲。不过,累一点也无所谓。没耕耘就没有收获。
陆雨文记得,最近微信和朋友圈总有人晒出看似笑话、却蕴含生活哲理的句子。挑最流行的一句: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累吗?累。死了吗没有。没有就得干,想别的也没有用,天上不会掉馅饼。累就对了,证明你还活着。
其实,人最怕的就是心累。身体累算不了什么大事,可以睡一觉。而心累了,总让一个人无处安放,常常无药可救。这么一段日子以来,陆雨文一直感到心累,为感情而累。
门当户对的传统,嫌贫爱富的现实,羡慕嫉妒的陷阱那一切的一切总让多少人的爱情随波逐流。虽然他和赵萌萌的爱情还没有随波逐流,但是也岌岌可危了。江雪英那天给他发出的最后通牒足以证明情况的严重性。
想起好几天没给赵萌萌打电话了,陆雨文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拨通了赵萌萌的电话。恋人之间,少不了问候。少了问候,就说明爱淡了,情淡了。
赵萌萌正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在大学里,晚自习的课程由学生们自己掌握,想学哪门课程就学哪门课程。赵萌萌的手机放在课桌里,被她调成了震动。赵萌萌正聚精会神地记笔记,课桌里的手机如蜜蜂一样嗡嗡叫。
赵萌萌放下手中的书,拿出手机一看,是陆雨文的手机号码。她马上站起来,拿着手机,心急火燎地往外面的走廊跑。还没跑出教室,一个后排戴着眼睛的男生奚落说:
“赵萌萌,大美女,干嘛跑得那么急啊?是不是尿急?”
教室里一阵哄笑。那个男生也笑着,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
赵萌萌狠狠地骂了一句:“死去吧你!”
赵萌萌一鼓作气跑到左边的女生卫生间,按键接听:“喂,雨文,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今天怎么打了?”
陆雨文说:“想你了呗,问候一下。在干嘛?”
赵萌萌说:“在上晚自习。你呢?”
陆雨文说:“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
赵萌萌一笑:“挺悠闲的啊,会享受。”
陆雨文说:“研究研究中国的茶道。国学博大精深,得花心思学。哎,你学习怎么样”
赵萌萌说:“还行,勉勉强强。那我挂了,还没到下晚自习的时间。”
陆雨文说:“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劳逸结合。”
赵萌萌说:“好的,你也要保重。”
简单而深情的问候过后,两个人说了再见的客气话,就挂了电话。陆雨文继续看电视,赵萌萌回到教室继续晚自习。
晚自习的时间是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对于爱学习的人而言很短暂,对于厌倦学习的人而言很漫长。赵萌萌一心一意地想参加明年的国家级“最美女声”歌唱大赛,所以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学习上,没有时间想一些与学习、梦想、爱情无关的事情。两个小时对赵萌萌而言,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
下课铃响过了好几分钟,同学们都走了,赵萌萌却浑然不觉。直到王梦珂给她打了电话,她才关掉书,悠然地走出教室。这时候,校园里处处飘荡着学子们的欢声笑语。这是一片纯洁而自由的天空,是一片充满勤奋和梦想的天空。
一阵冷风拂过耳畔,让赵萌萌打了一个寒颤。这时候,赵萌萌想起了这已经是深冬了。南方的城市看不到雪。如果换成是北方,早就北风呼啸、雪花纷飞了。
赵萌萌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去北方看雪。她很爱《雪山飞狐》里的雪景,很爱那部电视剧的主题曲和片尾曲,更加向往主人翁的那段梦绕魂牵的爱情。
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梦为情。为了与你同行,才能把梦追寻。多么诚挚和热烈的情感。
赵萌萌走进宿舍的时候,王梦珂正在描着口红。看样子,又有什么聚会宴席什么的。王梦珂就是喜欢那种热闹场面。
赵萌萌的猜测果然没错。赵萌萌刚放下手中的课本,王梦珂就兴奋地说:“萌萌,刚才陈浩天打来电话说,他的同桌请客吃龙虾,叫我们俩也去。”
赵萌萌坐到椅子上,直截了当地说:“你去吧,我不去。又不是要好的朋友,吃多了自己也不好意思。”
王梦珂不以为然:“不是朋友,也是校友啊。再说,人家很喜欢和你交往。”
赵萌萌厌烦地:“我可不喜欢和那种自以为是、见人就爱的人有太多的牵扯。”
陈浩天的同学叫做付田力。说起那个付田力,赵萌萌的心里总有一点反感。初次和陈浩天到她们的宿舍,他就四处乱翻,偷看女生们的日记。
日记是一个人的隐私,是不允许被人随便看的。法律上都有规定,偷看别人日记应属于侵犯公民的隐私权。亏他还是法学院的学生,起码的准则都不遵守。
还有,付田力为人自以为是,总爱我行我素,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有一次,赵萌萌、陈天浩、王梦珂几个为王梦珂生日开了个简单聚会,陈浩天约了付田力。
那天付田力喝多了。借着酒兴,趁陈浩天和王梦珂去了卫生间呕吐,付田力竟然肆无忌惮地抚摸赵萌萌的臀部。赵萌萌当场就给了付田力一巴掌,骂他是流氓。
王梦珂描好口红,陈浩天又把电话顶了过来,催着王梦珂速度一点,说菜都端上桌了,在校大门对面的步行街。
王梦珂心浮气躁地大叫:“急啥呀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还怕吃不好吗?我在约赵萌萌呢。”
王梦珂挂了电话,然后就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地央求着赵萌萌:“我的大美女,陪我去行不?你不去,我一个人没意思。和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我一个女生很单调,没话说。”
赵萌萌沉默着。任凭王梦珂如何央求,赵萌萌没有答应。王梦珂见打口水战不行,干脆一把抱住赵萌萌,使劲地把她摔倒在床上。然后,不停地挠痒痒,整得赵萌萌啼笑皆非、哭爹喊娘的。最后,赵萌萌答应了王梦珂的请求。
赵萌萌和王梦珂来到校大门对面的步行街。隔老远,付田力摇着手向他们招呼着。又是在上次的夜宵店。那家夜宵店不但卫生搞得好,而且菜的味道也好,所以生意做了差不多十年经久不衰。
来到那家夜宵店门口。赵萌萌和王梦珂跟随着付田力走进夜宵店,横过大厅,进了付田力订的包间。付田力的家住在广州。父母开了几家连锁首饰店,也算是个富二代。
坐下来,大家就吃喝起来。四个人中,除了赵萌萌喝饮料,其他三人喝的都是白酒,小瓶二锅头。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中,他们把酒当歌,诉说往事,畅谈青春爱情,宣誓人生抱负。
因为明天是周末双休,所以他们无所顾忌地喝。结果,陈浩天、王梦珂、付田力三个人都喝多了,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出了夜宵店,陈浩天和付田力相互搀扶着走在前面,赵萌萌扶着王梦珂在后面走。
付田力结结巴巴地说:“陈浩天,我们是是不是弟兄?我说是!”
陈浩天憋了许久说出几个字:“绝对是!”
“兄弟,”付田力咳嗽两声,“我真羡慕你,有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你真行,兄弟!”付田力向陈浩天竖起大拇指。他有一种失落感。
陈浩天说:“找一个呗。像你这样一表人才的富二代,找个美眉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实在不行,用用用钱砸。”喝多了的人,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畅所欲言,毫无顾虑。
付田力的左手抬起,在头上划了一道弧线:“哥不差钱!”哈哈地笑了几声说:“用钱砸行不?”
陈浩天果断地:“行。”
付田力摇摇头:“兄弟,你逗我,用钱砸不行。歌曲里都唱——如果我得到你的人,却得不到你的心,就算得到全世界也不会开心。”
“我想问一问你,是否再爱我一次”陈浩天接在后面唱。接着,他们俩高歌同唱,唱得周围的人伸头探脑地瞅着他们。
有人咒骂:“鬼哭狼嚎的,简直像疯子!”
王梦珂听着他们在前面唱得热火朝天,抑制不住拼命往前追赶。王梦珂追赶,赵萌萌就惨了,扶着王梦珂颠簸不已。好几次,两个人摔倒在地上。
王梦珂哈哈地笑:“他们唱歌了,超级男声。”
赵萌萌气急败坏地说:“两个神经病,脑子进了水!”
好不容易,各自回到了宿舍。王梦珂一进宿舍,就跑到卫生间里疯狂地呕吐。一边呕吐,一边咳嗽,一边呻吟,感觉难受至极。
折腾了一会儿,王梦珂就睡了。出于安全考虑,赵萌萌让王梦珂睡在赵萌萌的下铺,赵萌萌睡在王梦珂的床上。
有烟有酒就有故事。赵萌萌怎么也没有想到,付田力来到了她们女生宿舍前面耍酒疯。赵萌萌刚爬上床,就听到付田力在宿舍下面高声大叫:“赵萌萌,我爱你!”叫了一遍又一遍。
付田力是真心喜欢赵萌萌的。自从那次在本校学生俱乐部看了赵萌萌的演唱,付田力就喜欢上了赵萌萌。那次,赵萌萌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裙子,披着飘逸的长发,看上去像一朵火红的玫瑰绽放在舞台上。还有,歌也唱得动听。一首《相约一九九八》,唱得情意跌宕,温柔婉转。
赵萌萌一面下床,一面咒骂:“真是个疯子、混蛋!”
下了床,披了一件长绒毛外套,赵萌萌走出宿舍,来到走廊上。赵萌萌的宿舍在三楼。赵萌萌来到走廊上的时候,看见栏杆上趴了好几个女生。她们向楼下的付田力投去鄙夷的目光。
四楼有女生戏谑地说:“帅哥,你爱她有多深啊?实在不行,你就来爱我吧。”然后,传来四楼女生的笑声。
赵萌萌仰头一看,四楼宿舍的栏杆上趴满了脑袋。个个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赵萌萌嗤之以鼻,低下头收回目光。付田力还在高声大气地说着情话,于是赵萌萌恼羞成怒地骂:“付田力,你混蛋,你流氓,去死吧你!”
赵萌萌跑进宿舍,拿起手机给陈浩天打电话。可是,打了几次,暂时无人接听。毋庸置疑,陈浩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对于酒疯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赵萌萌知道,在那种场合下,如果她下去搭理他,会让她更加难堪。干脆,以静制动,让他叫吧,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赵萌萌爬到床上,脱下绒毛外套,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任凭付田力怎样叫喊,她都当没听见。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种罪过啊!
最后,付田力被两个保安人员强行送到了付田力的宿舍。一场闹剧就这样告终。
赵萌萌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爱上一个人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快乐,而被人爱却成为一种困惑。而付田力的对她的爱来的太突然、太强烈、太疯狂了,以致于她惊慌失措。虽然不是什么奇耻大辱,但是她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