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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蚕到死丝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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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元旦节到了。元旦节那天,赵萌萌、王梦珂、陈浩天三人买了些水果去陆雨文家聚餐。元旦节前一天,几个人就跟陆雨文在电话中约定了,放假他们在陆雨文家中聚餐,由陆雨文主厨。

    赵萌萌、王梦珂、陈浩天三个人到达陆雨文家门口。门开着,陆雨文正在厨房忙着做饭。三个人刚进屋,王梦珂就对着厨房喊:“陆大作家,我们来看你了!”

    厨房传来陆雨文的声音:“哦,你们多快,电话才打完半个小时,你们就到了。生活的脚步变快了啊。”

    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只见陆雨文来到了客厅。他身上还捆着一块餐布,头上戴着一顶厨师帽,俨然一个开店的专业大厨。

    陈浩天哈哈大笑说:“兄弟,你也搞得太逼真了,像个一级厨师似的。看你那身行头,可以去当个国际顶尖大厨师。”

    陆雨文乐呵呵地说:“得了吧,到街上炒个蛋炒饭还行,离国际大厨师的级别还有十万八千里哦。”看看地上摆着的水果,陆雨文又说:“看你们几个,来就来呗,还买啥东西呢?”

    赵萌萌说:“你不吃,你爸可以吃啊。”

    陆雨文苦笑:“我爸不在了。”他的两只手在餐布上不停地摩擦,不知道到底该放在哪里才合适。

    赵萌萌目瞪口呆地:“啊——?”

    陈浩天睁大眼睛:“陆雨文,你没有搞错吧今天是元旦节,不是愚人节啊。”

    王梦珂疑惑地说:“陆雨文,啥时候的事?”

    陆雨文抿抿嘴唇说:“20天前的事了。”

    王梦珂气恼地说:“雨文,你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那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吱一声。吱一声,大家也可以给你做个帮手啊。”

    “不通知你们,我是有我的理由。”陆雨文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那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让你们知道,可能会影响你们的心情。再说,让你们知道,不会耽误你们的学习,是吧?好,你们看电视吧,我去厨房炒菜。”陆雨文放下遥控器,去了厨房。

    王梦珂和陈浩天坐到沙发上看电视。赵萌萌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瞟了几眼电视,转身去了厨房。

    赵萌萌走进厨房,陆雨文正在切着瘦肉。赵萌萌说:“雨文,我来给你打下手。”很久没在一起了,她想借打下手的机会跟陆雨文聊聊。

    陆雨文说:“你歇着,跟他们一块儿去看电视。这里油烟污渍多,把衣服弄脏了不好洗。”陆雨文宁愿自己累一点,也不会让赵萌萌帮他。

    赵萌萌不情愿地说:“我可不去当电灯泡啊。与其让我去当电灯泡,不如让我随便帮你干点什么。”那双充满热情的眼睛凝视着陆雨文,让陆雨文无从选择。

    陆雨文沉默地看了看那放在桌子上的两颗白菜和一些青菜说:“好吧,闲着也是闲着,你就为陆大厨师当个关门弟子吧。现在,给你第一项任务,去把那些蔬菜洗一洗吧。”

    赵萌萌欢天喜地地说:“行。洗菜啊,老本行。小时候,我妈做饭,我常常帮我妈洗菜。那时候,我爸才开公司,家里经济非常紧张,天天就是白菜加猪油。”她说着,把那些蔬菜放进一个装满水的塑胶桶里,开始洗菜。

    陆雨文感叹地:“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呐。你老爸之所以能有那么好的成就,也是在苦难中锤炼出来的。苦尽甘来吧。”很多时候,人们只在意成功者的辉煌,而不会追寻成功者的付出和落寞。

    赵萌萌突然抱歉地说:“雨文,刚才你爸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赵萌萌一直为提起陆峰的事情而内疚。

    陆雨文轻描淡写地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反正,人人都有一回,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别想多啊。再说呐,有你我也并不孤单,每天都充满了阳光。”在他的心目中,赵萌萌如一颗闪耀的星星,给他梦想,给他力量,给他希望。

    赵萌萌一笑,继续洗菜。把菜洗好了,她还要找活干。陆雨再也不同意赵萌萌的意见,抬抬眉毛幽默地说:“你去看电视吧。现在,没活给你做了,要不然我就成了周扒皮了。如果你怕当电灯泡,就去我的房间休息。”好不容易放了三天假,陆雨文得让她多休息。

    最后, 赵萌萌顺从陆雨文的安排,进了陆雨文的房间休息。一往情深啊!

    赵萌萌坐在陆雨文每天写作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翻起陆雨文的散文手稿。在一篇短小的随笔上,赵萌萌的眼光停住了:

    我很喜欢一部电视剧《辘轳女人和井》。命运不是辘轳。人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要不断地认识自己、改变自己、超越自己、战胜自己。对于爱情,也是一样。

    也许,爱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但是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一首诗写得很好——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多么让人震撼!赵萌萌知道,毋庸置疑,陆雨文也像李商隐一样在宣誓着他对她的那份真实而不变的爱。

    赵萌萌的心一阵阵狂跳。她把那篇随笔捂在自己的胸口,微微闭上眼睛。他仿佛觉得两颗滚烫的心碰在了一起。

    饭菜做好了。不知什么时候,陈浩天去了楼下小卖部,扛着一箱啤酒走进来。一面放下啤酒,一面喘着粗气:“哎哟,我的妈呀,累死我了。”

    陆雨文端着一碗三鲜汤,走进客厅。把汤放在餐桌上,陆雨文看着陈浩天买的啤酒说:“浩天呐,你怎么搞的嘛?自己跑去买酒,怕醉不倒你啊?”

    陈浩天用手掌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瞧你说的,我们兄弟俩,谁买不都一样?”

    陆雨文脱下餐布:“一样是一样,可是我早就准备了一箱。你也买一箱,怕喝不完,搁那儿久了就会变质,浪费。”

    王梦珂满脸诧异的笑:“多多益善。等下可以世界大战啊。”

    王梦珂的话引起大家一阵嬉笑。陈浩天瞟了王梦珂一眼:“等下还太空大战呢。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会成为炸开锅的笑话。”

    陆雨文添油加醋地说:“口才好。我浩天兄弟找了个才女啊。我看啊,她不报表演系是你们特区大学的损失。”说完,陆雨文噗哧噗哧地笑。

    王梦珂噘着嘴一笑,大惊小怪地朝着赵萌萌说:“萌萌,你到底管不管你家雨文?”

    赵萌萌摇摇头:“嗯,我可管不着你们那些破事,一个个幼稚、无聊。我饿了,吃饭吧。”说着,她坐下拿起碗筷吃饭。

    陆雨文、陈浩天、王梦珂也嬉笑着坐下吃饭。几个人先吃了一碗饭,然后就喝酒。陆雨文说先吃饭后喝酒不容易伤胃。

    几个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偶尔这一次欢聚,人人兴高采烈,开怀畅饮。两个女孩用杯子喝,两个男孩子直接干瓶。

    酒过一巡,他们就高谈阔论,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无所不谈。从盘古开天地谈到新时代中国梦,从耶稣谈到蒙娜丽莎的微笑

    陈浩天感慨万千地说:“时过境迁,弹指间又又是一年了。这一年,没活明白。”

    陆雨文郁闷地说:“你们很好的,真正没活明白的是我陆雨文。看啊,你们都上大学了,毕业后可以找份好工作。而我呢,高中毕业证都没有一个。虚度光阴,碌碌无为。”那被烈日晒得发黑的脸上飘着几丝苦涩的笑。

    王梦珂说:“现在已经没有铁饭碗了,从学校出来还是得靠自己找工作。听人家说,现在社会职业压力大,找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直沉默的赵萌萌说:“其实,陆雨文把文学的路坚持走下去,未来也许比我们活得更好。比如,那几个有名气的网络作家,年收入都达到千万以上。年收入一百万的有一大批。当然,作家写作并不是以物质的积累为目的,但是事实表明文学写作确实很有前景。”

    赵萌萌的意思就是鼓励陆雨文不能妄自菲薄、自暴自弃。实际上,做任何一件事情都不会那么轻易地成功。

    王梦珂举起一杯酒,慷慨激昂地:“我们不要谈那些鸟事了。从现在起,我们只能谈酒。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陈浩天一惊一乍地看着王梦珂:“哎呀,看不出来啊,长能耐了,还整出诗词来了。”

    王梦珂忿忿不平说:“一个人不能老是原地踏步踏,总得慢慢改变自己嘛。”几个月的大学生活,王梦珂有了深深的人生感悟,那就是学习是一种很快乐的事情。

    陈浩天不服气地说:“既然能耐,我就问你啊,刚才那诗词谁写的?”他脸上多了一点刻薄的笑意。

    王梦珂瞪着陈浩天:“我学识浅薄,我孤陋寡闻,不知道谁写的。你博学多才,通晓古今,你说说,谁写的?”

    陈浩天压根儿就不看过那首诗词,背都背不来,更不用说他知道那首诗词是谁写的。他满脸通红,尴尬地一笑说:“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如果知道,我还用得着问你吗?”

    陆雨文喝了一口酒,长长地作了呼吸说:“你们两怎么为那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杠上了呢?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朋友不相守。你们两,真是天造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王梦珂噘着嘴:“哼,谁跟她是成双成对!”一脸的不高兴。

    陈浩天下意识地看看王梦珂,一张圆润的脸,生气起来更显得可爱美丽。陈浩天说:“王梦珂同学,笑起来挺好看的。”

    王梦珂忍不住扑哧一笑。大家也跟着笑。一笑泯千仇。

    陆雨文终于松了口气,兴奋地说:“好,和谐了就好。国家要和谐,我们朋友圈也要和谐。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一首诗词吗?整不来,不是还有我陆大作家吗?”

    “就是嘛。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赵萌萌插了几句。

    陆雨文侃侃而谈:“刚才你们说的那首诗词,是明代文学家杨慎所作。诗词名字叫做《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这首词借助叙述历史来抒发人生感慨,豪放中带着几分含蓄,高亢中有几分深沉。从全词的基调风格来看,激昂悲壮,豪情万丈,读起来荡气回肠,意味深长。”

    陆雨文讲得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赵萌萌他们三人听得如痴如醉,都忘记咀嚼含在口里的饭菜。陆雨文把词解释完了,他们三个人还微微张开着嘴巴,凝视着陆雨文,沉浸在一片艺术的世界里。

    陆雨文诧异地看着他们,大声地说:“哎哎,你们怎么了?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儿,穿越了吗?”

    三个人经陆雨文那么一提醒,都惊觉地从梦里回到现实中来,面面相觑。许久,他们才感觉口里还有没有咽下的饭菜,于是,就慢慢地咀嚼着口里的饭菜。

    陆雨文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们仨穿越到古代了呢。”

    赵萌萌一本正经地说:“嗯,我刚才真的穿越了,好像遇见了杨慎他老人家。”

    王梦珂不屑一顾:“鬼才相信你的话呢!”

    大家哈哈地笑起来。美酒,欢声笑语,诗词,少男少女的情怀,此情此景,别有洞天。

    陈浩天故意装着阴阳怪气的样子说:“请问陆大作家,杨慎他老人家是何许人也?”

    赵萌萌忍不住捂着嘴巴笑。除了笑还是笑。

    王梦珂嘿嘿一笑:“陈浩天,看你那不男不女的样子,就像古代的太监。”

    大家又哈哈大笑。笑出了泪,笑出了困惑,笑出了苦涩。

    陆雨文说:“杨慎是明代东阁大学士杨廷和之子,生于1488年12月8日,字用修,用过多个别号,比如月溪、洞天真逸等。四川新都,也就是现在的成都市新都区人。

    杨慎于正德六年,即公元1511年考中状元,官任翰林院修撰。嘉靖三年,也就是公元1524年,因‘大礼议’事件受廷杖之刑,谛戍云南永昌卫。

    杨慎在滇南三十年,博览群书。他能文,也能诗词散曲,所以被称之为明代‘三才子’之首。明代三才子指的是杨慎、解缙、徐渭。”

    陆雨文话音未落,他们三个人就哗啦啦地鼓起掌。陆雨文的博学让他们心悦诚服。

    陈浩天举起一瓶啤酒,激情高涨:“来,我们喝酒吧,别只顾着打口水仗了。”

    陆雨文、赵萌萌、王梦珂也分别举起一瓶啤酒。四个人碰了瓶口,大喝起来,从下午3点钟喝到晚上9点钟。一喝就无法自已,个个喝得烂醉如泥。四个人都倒在陆雨文的床上,不省人事地过了一宿。

    晚上12点钟,江雪英打了赵萌萌的电话。然而,醉生梦死的四个人根本就听不见手机的铃声。江雪英连续打了四次,也没有把他们吵醒。然后,她拨了王梦珂的电话,一样的结果——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江雪英无奈地摇摇头,扫兴地把手机丢在床边的桌子上,躺下睡觉。想起赵志华还在书房看书,她又起身,穿着拖鞋走到书房里。赵志华正在看着一本老子的著作《道德经》。

    江雪英柔和地说:“老赵,该睡觉了,大夫说你不能熬夜啊。”

    赵志华惊觉地转头:“没事,现在才九点钟,看到九点半钟我就睡觉。哎,萌萌回了没?”

    江雪英忧郁地说:“还没呢,打她手机,没有接。打她同学王梦珂手机也不接。不知道又去了哪里。真让人担心!”

    赵志华的脸上飘过一丝不安的神色,但转瞬即逝。他安慰江雪英说:“别担心,她都那么大的人呐,做事会有分寸的。”

    江雪英紧蹙眉头,愁云满脸。她叹息说:“我怕她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赵志华说:“不会的,自己的孩子是什么品格,我一清二楚。”赵志华坚信赵萌萌为人处世的风格以及她的思想品德绝对是正常的。对于这一点,赵志华相当有信心。

    江雪英沉思片刻,困惑地说:“还有,万一萌萌和那个陆”

    “我知道你的心思。”赵志华合上那本书,“你担心萌萌和小陆之间的事情。其实,那个小陆人品和头脑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家里条件差了一点。暂时,他们不会做出过格的事情。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想想已经9点多了,赵志华干脆站起来,关掉书房的灯,和江雪英一起去睡觉。躺在床上,江雪英还是为赵萌萌的事情唠叨。

    江雪英絮絮叨叨、唉声叹气:“老赵啊,我跟你说,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同意萌萌跟那个小陆好上。”

    赵志华耐心地解释说:“雪英啊,我们要学会宽容。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只能提出建议,但不能强行干涉。老子说过一句话——上善若水。再说,萌萌现在还在上学,成家的事情还远着呢。即使以后她真的要选择她自己心里喜欢的人,不管她选择谁,我们也干涉不了,她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江志华一向是一个自由主义崇拜者,所以他不会迷茫地去扼杀自己女儿的自由。

    江雪英气愤地转过身去,嘟囔着:“反正我是不会同意!”

    江志华厌烦地说:“心和腿都长在她身上,你怎么控制?你这不是作茧自缚吗?睡觉!”

    江志华阖上双眼。江志华想:“人生易老天难老。未来是年轻人的。上一辈分的人所作的努力,都是为了给下一辈分的人积累更多的财富。是非成败转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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