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发状况
这是在异地他乡过的第一个端午节,和蒙渊想象当中的还是有一些不一样。
这里的人视五月初五为不详,再加上连年的战乱、天灾和人祸,这里的活动更多的是祈福驱邪,除了常见的插艾草、大蒜、贴五毒窗花外,还有一点自己的特色:比如张铁匠和请来的木匠会提前三天将祠堂简单修缮一番;村长会在端午当天辰时将村里人集合到祠堂,向祖先和村中已故的村民敬香,贡品则是村里几个大娘带着年轻一点的小媳妇大姑娘做的面食和整鸡整鸭,酒水只能大家凑钱买了。人人胳膊上都系着五色彩绳,这是一种辟邪的方式,《风俗通》有云:“五月五日以彩丝系臂,名长命缕,一名续命缕、一名辟兵增、一名五色缕、一名朱索。”当祠堂内的众人齐齐将手中的香举过头顶的时候,五色的彩丝飘起来煞是好看。一时间蒙渊有种错觉:这似乎是某种出征的仪式。
等到仪式完毕,留下一小部分贡品后,剩下的众人就可以分一分带回去了。整个端午节的活动用半天时间差不多就结束了,其余时间该干嘛干嘛,毕竟祠堂里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蒙渊走出祠堂看看天空,今天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连刮的风都带着怪叫。蒙渊心中想:“不知道今天师父在师姑那边有什么有意思的活动呢?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呢?”
蒙渊万万不会想到,师父飞鸽传书告诉自己已经返程,却是躺着回来的。
蒙渊呆呆的站在村口,嘴巴张开,眼睛瞪大,双手垂在身侧,嘴唇颤抖着,直直的看着躺在车上的师父,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人的声音也都听不到了。往前迈一步,但腿一软,旁边的大虎眼疾手快才没让蒙渊以一个狼狈的姿势吃一嘴黄土。蒙渊扶着大虎站起来,才发现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泪水涟涟,大喘了几口气之后,总算是连滚带爬的到了车前,唤着师父,又转头大叫郎中在哪?甚至无视了站在牛车旁负责赶车的中年人和少女。中年人也不急,看到蒙渊来稍稍侧了一下身体,把缰绳扔给少女,自己抱起车上的俩个酒坛,径直走向了张铁匠。张铁匠第一次在工作中停下,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伸手接过酒坛,二人同时拍开封土,举坛便饮,直至一坛酒喝空。二人同时将酒坛摔碎,铁匠一伸手:“东西!”那人便从腰间解下一个口袋扔给铁匠,铁匠毫不客气的打开后往嘴里塞了一点,这才转身拿起锤子,继续叮叮当当的敲起来。
蒙渊丝毫没有注意这边的小插曲,在不停的呼唤下方牧之慢慢睁开眼睛,挤出一个笑容:“小渊子,我回来了,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蒙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有,师父,您可算回来了。”方牧之点点头:“是啊,小渊子,咱回家。”
等村长领着郎中来开过药,村里人也都回去之后,蒙渊安顿好师父,才有空转身向俩位赶车人道谢:“多谢二位将我师父送回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完掏出身上仅有的铜板和散碎银子,双膝跪地,双手捧起。见状为首的中年男人伸手将蒙渊扶起:“方先生没看走眼。孩子,我和你家师父是朋友,不必如此拘礼。”二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紫红色有一条贯穿眼部刀疤的中年人的脸和一张略显稚嫩的女孩子的脸。中年人接着说道:“姓名我们就不便透露了,方先生的情况我刚刚看过了,别担心,还算稳定,他这也是老毛病了,不过”中年人顿了顿:“你得做好准备。”蒙渊再次躬身行礼:“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明白。”中年人点点头:“我们这几天就住在铁匠家,白天我会来这里;学堂那边有她帮忙。”中年人指了指旁边的女孩,女孩直直的看着蒙渊,行了抱拳礼,蒙渊赶忙回礼:“那就多谢前辈和姑娘了。”
出了蒙渊家的大门,二人才将罩在外面的袍子褪去,卸去里面的锁子甲,放到车上的环首刀和弓弩旁边。少女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悄悄问道:“师父,这方先生的关门弟子,看起来很普通啊,倒是很有孝心和礼貌就是了。”中年男人回答道:“你没听方先生一路上念叨啊?虽然就是捡回来的徒弟。”中年人长出一口气:“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或许有什么东西是我们需要的。”说完按了按自己怀里的腰牌,少女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中年人摇摇头:“不知道,一种感觉吧。”少女笑了笑说道:“那您要收留他吗?”中年人哈哈大笑:“怎么?看上他了?我看你今天一直盯着人家看,要不要我和方先生说亲去?”少女立刻红了脸,大叫一声:“师父你说什么呢?”紧接着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才不会嫁给那种呆瓜!”中年人哈哈大笑:“当年你师娘也对我说过一样的话。”少女这回连脖子都红了:“师父!你要是想我把你喝一坛子酒的事情告诉师娘你就继续说!”中年人这才勉强绷住笑,连忙摆摆手:“赶紧走吧,张铁那小子估计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