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间行动
玉皇庙村的张赖孩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联合清查行动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村，而且，镇党委和片区长要求他们所有村干部、党员和抽调的基干民兵必须领
路，到每家每户叫门。张赖孩想躲都躲不过去，想给谁送信都没有机会了，近五
百人跟在他的身后呢，不断有片区干部在监督着他，本村参加这次行动的党员、
民兵也都成了监督员。他有点埋怨贾旺财，为什么不早点透露消息给他？他不知
道，贾旺财也一样，班子会上常立新已经强调了纪律，从班子会到现在，一天的
时间，贾旺财没有机会也不敢给张赖孩透信，他怕一旦他走漏了消息，那可能会
让全镇的这次行动前功尽弃，那样的话，常立新肯定要彻查，一旦查到他头上，
他的政治生命也就完了，虽然他与张赖孩等人勾结，有包庇、弄虚作假的情况，
但是否能查出来还是未知数，权衡利弊，他认为不报信是最好的。
李先彬带领大队人马乘坐租来的大卡车向玉皇村赶去，李坚跟在李先彬身
后，同车的还有计生所的 8 名女技术员，还有被分配到玉皇庙村的东张寨村、小
刘村的党员干部和民兵。陆梅、范金花也在这支队伍里，加在一起，女性有十来
名。这次行动中，李坚把计生所女技术员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 8 名女技术员，
这样的行动，关键时刻女技术员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男人不方便到女性的住室里
去，特别是还要观察有没有怀孕对象存在，女技术员就方便了，跟着李先彬这个
组的女技术员是李坚安排的，他担心贾旺财逼迫技术员放过嫌疑对象，就把方雪、
赵凤华、赵凤琴、端木秀、付红、刘娜、桑金枝、胡爽这几个比较放心的技术员
安排到这个村，因为今晚贾旺财也是参加的玉皇庙村的行动，就坐在另一辆卡车
上，他暂代过李先彬的片区长，又是临时被分到玉皇庙村的包村干部，必须参加
玉皇庙村的清查行动。从另一个方面考虑，李坚收到的举报材料中就有举报贾旺
财的，所以李坚与李先彬商议，必须加大对贾旺财的监督，李坚还专门给党委秘
书张翠玲打过招呼，把东张寨村、小刘村参与行动的人也分到玉皇庙村。这些人
李坚也比较放心些。
车辆到了玉皇庙村村头时，李先彬让大家先停下，告诉大家，各小组开始分
开行动，玉皇庙村有五个自然村，分五个小组，这几个字然村的人口相差都不是
很多，每个小组八十人，十个女性，每个小组两个，另有近百人包围在这五个自
然村的外围，以防有人逃跑。大家听从李先彬的指令，开始行动，贾旺财带队去
了张楼庄，李坚让方雪和陆梅跟着贾旺财这个小组，计生所来的这八名技术员，
每人手中还都有一份李坚交给她们的举报材料，在清查时作为重点。
王丰收被派到了另一个自然村，跟着一位班子成员，也是副片区长，贾旺财
这个小组的副组长是包村的镇干部，这个包村镇干部平时与李先彬关系走得较
近，对贾旺财也是很不满意，这就注定了贾旺财今晚无法搞鬼。
李先彬的目标就是玉皇庙自然村，跟着他的女技术员是刘娜和付红。八十人
又分成几个小队，一半人在村里各个路口、道路上巡逻，以防有人在清查期间在
各家之间来回窜逃躲避，也防止突发事件发生，派出所还专门为每一个小组分派
了一名治安队员。剩下的一半人，分成两队，刘娜和付红分别在一个小队里，有
村干部和党员、民兵带头挨户叫门。
从村头第一户开始，一户不少，全部查看家里的情况。李先彬和李坚就在村
里大街上，便于那里有事及时过去处理。
没想到，第一户就出了问题。这家家里本来没有计划生育管理服务对象的，
一家四口，男人外出打工去了，儿子在上大学，没有在家，家里只剩母女二人，
女儿本来也是在初中三年级要住校的，但今天是周末，女儿回来找母亲要生活费
就没有走，在家住一晚。
张赖孩知道这家的情况，不会有任何问题，就没有让别人进去，他喊开门之
后也就出去了，到了李先彬和李坚的身边，因这家家里没有男人，就让刘娜一个
人进去了。刘娜到屋里简单看了一下，母亲自己住一间，女儿在另一间，刘娜不
知道这家的情况，抱着是女性都要注意的想法，到了女儿的房间，让女儿起来问
问情况，一个初中生没有见过任何世面，不知道今晚是干什么的，就穿衣服准备
起来，李娜看着女孩身体有点异样，就走上前问女孩：“你先别动。你是不是怀
孕了？”女孩没有说话，就把被子往身上盖，刘娜见状，就把被子拉了下来，刘
娜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想用手去摸女孩的肚子，被女孩扒开了。刘娜判定，这
个女孩确实怀孕了。女孩的母亲这时还在外面嘟囔：“你们搞计划生育怎么搞到
我家了，我家就一个上初中的女儿在家。”
李娜轻声告诉她：“你女儿可能怀孕了。”
这位母亲不愿意了：“你说的什么话，我女儿还在上初中，你怎么能侮辱我
女儿？坏了我女的名声，我给你们没完。”
刘娜说：“你先别跟我吵，更不要大声说话，你去问问你女儿再说，好吧？
我一会再过来，给你点时间。”
刘娜出了这家的门就去找李坚，他把李坚拉到一边，把情况给李坚说了一下。
李坚低声告诉他：“这事儿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我跟你过去。”
李先彬和张赖孩以为有情况发声，就问：“这家有情况？”
李坚怕这事儿弄得都知道了，这家女孩名声就真的毁了，就说：“没啥事儿，
刚才刘娜去人家家里碰坏了个东西，我去给人家道个歉。”
一听李坚说是这事儿，就没有人愿意往前凑了。
李坚和刘娜再次回到屋里，就看见女孩的母亲在抽泣，李坚明白可能这母亲
已经问明白了。刘娜就问：“你问过女儿了吧？是不是怀孕了？”
母亲低声哭着说：“这事儿要是说出去，我的脸往哪搁呀？你们能不能别带
我女儿走呀？”
李坚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只限于我们几个知道，我们不会往外说的。
但是，你女儿怀孕也不能生下孩子的，我劝你明天主动领着女儿去县计生委技术
站做掉吧。做完之后，回来偷偷的到计生所把手续交给我就行了。我们就当你家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行吧？”
母亲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低声哭着说：“这你是谁呀？”
刘娜说：“这是我们计生所的李所长。遇到他处理这事儿，你就烧高香吧，
要是让别人处理，非带你女儿走不行。按李所长说的办吧，我们走了。”
李坚和刘娜出来后，说了一声：“没事儿了，继续去下一家吧。”
张赖孩就领着人去敲另一户的门去了。
李先彬看其他人都往前面去了，就问李坚：“你是不是偷偷赔人家钱了？这
是集体行动，赔钱的话我得替你申请报销。”
李坚小声说：“没有赔钱，就是替你完成了一个引流产任务。你要保密哦。”
李先彬问：“什么情况？张赖孩不是说这家没有啥情况吗？”
李坚就低声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之后又说：“为了顾及这家人的名声，所
以我就这么处理了，这件事情不能让张赖孩等人知道。”
李先彬说：“你处理的很好，现在的小女孩怎么这么开放呀？”
李坚说：“这女孩上初三，肯定超过十四周岁了，如果不到十四周岁，我们
还得报案呢。”
李先彬和李坚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前走，就听前面张赖孩说：“走吧走吧，先
出去吧，去下一家吧。”
李先彬上前低声问张赖孩：“怎么了？这家怎么查看的这么快？”
张赖孩说着：“去下一家。谁去敲门去。”
借别人敲门的功夫，张赖孩告诉李先彬：“这家没啥问题，就是男的出门挣
钱去了，和这个女人躺在一起的是他男人的弟弟，你说这事儿，就我认识，别人
不认识，又不能说破，不让他们赶紧走，还能咋办？传出去他们家还不出事儿
呀？”
李先彬认为这件事情张赖孩处理的也合理，弟弟跟嫂子偷情，要是传出去，
确实会出事儿。
待一群人向下一家走去后，张赖孩又返回到这家，进去告诉他们：“这件事
情，就我一个人认识你们，所以你们也不要有啥心理负担，我不会说出去，但你
们从今往后不能再这么做了，伤风败俗不说，一旦怀孕了，怎么给你个交代？”
嫂嫂和弟弟忙跪下向张赖孩道谢。张赖孩嘴里说一声：“算了。”转头就走了。
再说另一组，方雪跟着贾旺财挨户清查，但方雪手中有一份举报材料，基本
上在脑海里都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和基本情况。查看了前几家都没有情况，当敲
门的村干部喊叫这家人的名字的时候，方雪听到这个名字很熟悉，就是举报材料
上写的名字。方雪等开门后，就赶紧进屋，没等这家人说话，就开口说道：“睡
着的就不要起来了，起来的坐下也不要乱动，我们看看情况就走。”
这家人一听说这话，还以为方雪是在走过场，有意要保护他们家呢。因为这
家人知道，他们持有二孩生育证第二胎又生了一个女孩，就把第二胎生的孩子不
报户口，在家里也不让走出院子，他们家给贾旺财送过礼，也给张赖孩送过钱，
才得以换发了第二年的二孩生育证。现在又怀孕几个月了，过几个月孩子就要生
了。
方雪是有准备的，就在屋里看了一遍，躺在孕妇身边有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
还在熟睡。按规定，持二孩生育证的第一个女孩必须达到四周岁，这床上的女孩
怎么才一岁左右的样子？方雪就问孕妇：“”这个小女孩是你的吧？你有几个孩
子了？”孕妇有点慌乱，回答：“我就一个女孩，就一个。”
方雪问：“就一个女孩，是睡在你身边的这个吗？”
这孕妇也是慌乱中不加思考，就说：“是的，是的，我就这一个女孩。”
方雪没有再问她，就去了另一间孕妇婆婆的屋里，婆婆也早醒了，已经穿好
了衣服，方雪在屋内看了一下，上前把婆婆床上的被子撩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
孩也在熟睡中。方雪就问：“这个也是你儿媳妇的女儿吧？”
婆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是我闺女的孩子，来我家里走亲戚，晚上没
有走。”
方雪说：“那你把孩子叫醒，让她喊你儿媳妇一声，看她怎么称呼你儿媳？”
婆婆有点害怕了：“不行，不行，孩子刚睡着，不能叫醒她。”
方雪就诈她说：“你不用说了，你儿媳妇去办二胎生育证的时候，身边领着
的就是这个小女孩，照片我们都带着呢，要不我让人把照片拿来对照一下？再说
了，你儿媳妇说她床上那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是她的孩子，谁都知道，办二胎生
育证，第一胎女孩必须达到四周岁以上，你儿媳有二孩生育证吧？我们怎么可能
给第一胎只有一岁左右的人申办二孩生育证？还不说实话是吗？”
婆婆理屈词穷，不敢跟方雪对话了，就说：“我不给你说，我给贾镇长说。
贾镇长来了没有”
方雪说：“来了，就在你家院子里。”
婆婆急忙跑出门去，看到院子里站着一群人，就把贾旺财拉到一边：“贾镇
长，你怎么领着人到俺家来了，你是知道情况的，怎么还领人到俺家呢。”
贾旺财说：“这次大行动，我也当不了家，是一家不留的都要查看，不是专
找你家的。怎么？有情况？”
婆婆低声说：“俩孩子都在家，被你们的人抓住了。你得说句话呀？儿媳妇
都怀孕几个月了，这次检查的是个男孩，不能抓走啊。”
贾旺财知道坏了，但他这时候也回天无力，对婆婆说：“你怎么能让小女儿
留在家里？怎么不把她藏到亲戚家？这样被现场抓住，我也没有办法。”
贾旺财怕跟这个婆婆说的太多引起别人怀疑，就躲到一边去了。
婆婆没办法，跑回屋里。这时候，方雪已经把情况告诉了包村的镇干部，这
位包村干部二话不说，就进里屋，对孕妇说：“走吧！有啥情况，到镇政府说清
楚。”又对着门外说“过来几个人，把人带走！”
婆婆一看真要带走儿媳妇，就哭闹起来：“你们不能带她走啊，我们可是有
准生证的呀。贾镇长，你说句话呀，这准生证还是你给俺们办的呢，你不能让他
们带走我儿媳妇啊。”
贾旺财一听这婆婆把他出卖了，就训斥道：“谁给你办的准生证？是你们和
村干部合伙骗取的吧？怎么往我身上推？不像话！”
婆婆一看贾旺财在推脱责任，不管他们了，就说：“贾镇长，你不能不管啊，
我可是给你送过礼的呀，你就这么绝情吗？我儿媳妇要是引产了，我非告你不
可！”
贾旺财也气坏了，这家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说，这简直就是在打脸，
于是几大声说：“你胡说什么？你给谁送礼了？我认识你们吗？我告诉你，诽谤
他人可是要坐牢的。再胡说，我就不客气了。”
婆婆也被贾旺财吓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老天爷呀，你咋就不
长眼呀，你不能让俺人钱两空呀”
其实，一旁的人听到婆婆的话都已经明白了是咋回事儿了，但都是看透不说
透，也不发言，都督促孕妇穿好衣服赶紧跟着走。
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孕妇在多名包村干部和计生所办人员的劝说下跟着
走了。用车把这位孕妇送到了镇政府，交给了张翠玲。
其他几个小组也出现了不同的情况，范金花与赵凤华一个小组，在清查中也
出现了一些状况，有一个小媳妇，年龄三十岁左右，丈夫外出挣钱去了，但在他
床上发现有一个男人在被窝里。
人们把门喊开进屋查看的时候，这小媳妇的被窝里有一个人始终没有起来，
用被子蒙着头，赵凤华看到此情况，以为这家隐瞒啥事情呢，就一把掀开了被子，
里面是一个男人用双手捂住脸部不让看，赵凤华正在诧异，这是什么情况？没想
到这小媳妇看到了范金花，把范金花拉进屋就关上了门，腿一弯跪了下去：“嫂
子，我求求你饶了我吧，这事儿你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啊，你要是说了，我这一
家子就零散了。”
原来，这小媳妇娘家就是小刘村的，按辈分该叫范金花嫂子，小媳妇不知道
是全镇在搞大清查，还以为是有人来捉奸呢，因为她不会想到大半夜的范金花会
来到她家。范金花把她拉了起来，说：“看你干的好事儿，算了，我们今天不是
来捉奸的，不然也不会只有我们两个女人进来了，全镇在搞计划生育大清查，一
户不少都要查看，我是被镇上临时抽调过来的，没想到这是你家，女婿不在家，
你就敢领个野男人在家里住呀？”
小媳妇低下头说：“嫂子，我错了，你一定要为我保密，不然我今后在婆家
娘家都没脸见人了。”范金花说：“行了，不要再说了，这种事儿我能往外说吗？”
赵凤华听到二人对话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二人就没有再停留，向下一家走去。这一家家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对五十
多岁的夫妻，但是，在他们打开门后，竟发现两口子的床上睡着一个两岁左右的
小女孩。赵凤华就问：“这小孩是谁的？”
男的说：“亲戚家的，走亲戚把孩子留在这住几天。”赵凤华在屋里仔细看
了一下，说：“住几天？你看这东西像只住几天吗？恐怕从这小孩一生下来就在
这里养着的吧？说吧，孩子是谁的。”
两口子见瞒不过去了，就说了实话，这个小孩是她闺女的，闺女嫁到了小刘
村，第一胎生了个女孩，他们闺女家就给刘双全送了三千元钱，把这个孩子瞒下
来了，孩子一生下来就交给了娘家娘抚养，听说最近闺女家正在申请二孩准生证，
这孩子更不能带回去了。
听了这两口的话，赵凤华指着范金花说：“你认识她吗？”
两口同时摇头。
赵凤华说：“这位就是小刘村现在的当家人，村主任兼妇女主任和计划生育
专干，你闺女的准生证恐怕办不成了。”
两口子一听吓坏了，女的赶紧翻开一个箱子底层，拿出了一千元钱，读范金
花说：“求求你高抬贵手吧，我家里现在只有这么多钱，过几天我在给你送去，
你照顾照顾俺闺女吧。”
范金花没有接钱，问了一句：“你闺女叫什么名字？女婿叫什么名字？”
这两口还以为范金花要照顾他们闺女呢，就回答：“我闺女叫崔金凤，女婿
叫刘宝全。”
范金花说：“我记下了。但是，你以为我和刘双全一样吗？我不会收任何人
的钱的，也别想着弄虚作假了，小刘村现在要的是公平，我不会包庇任何人。你
闺女的事情我会公事公办的。”
范金花拉着赵凤华往外走，低声对赵凤华说：“这个事儿，开个后门行不？
这个就不要在这里暴露了，回头我们村自己处理，钱不能让玉皇庙村罚了去，行
不？”赵凤华笑了笑说：“嫂子的话，我敢不听吗？”二人出去后对大家说，这
家没有问题。
一夜的清查，收获巨大。
玉皇庙村查出计划外怀孕十二人，其中其他乡镇躲在这里的四人，本乡镇其
他村躲在这里的四人，本村的四人，不包括那位初中生和那位持有二孩证已生过
二胎的孕妇。查出在这个村寄养的孩子十个，查出持一孩证已经生育过孩子瞒报
的三例，查出办理假流动人口手续却在家偷生孩子的两例，查出非婚生育九例。
另外由李学信、曹定义带队的两个村清查出来的问题和玉皇庙村差不多。
天亮的时候，各路人马逐渐返回到了镇政府，三个后进村汇总结果显示，这
一夜，共清查出各类问题上百例，碰头之后，常立新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很多，动
用了一千多人，他担心万一这次行动再没有大的收获可就会闹出笑话的，好在结
果不错。该带回来的人都带回来了，人都在镇政府大会议室里坐着，一会再开个
临时班子会商量一下处理意见。
常立新安排大家，所有人都先回去吃饭睡觉，晚上七点还在老地方集合。
所有人走后，常立新就给计生委刘玉玲打了个电话，希望计生委派几辆车到
东沟镇来把几十个计划外怀孕的对象拉到县站做引流产。刘玉玲一听，立感意外，
这东沟镇一直四项手术落后，怎么一夜之间有这么多人要做引流产，刘玉玲问：
“常书记，你不是与我开玩笑的吧？”
常立新这时候胸有成竹，就哈哈大笑：“刘主任，这事儿我能给你开玩笑吗？
是真的，我怕夜长梦多，我们又没有医疗专车，只好向你求助了。”
刘玉玲说：“那好，我一会就安排车辆和技术员过去。你用的什么绝招能一
夜之间出来这么多计划外怀孕对象要做引流产？”
常立新说：“还真是绝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先把人带走，等我这边完
成任务再去专门向你们汇报。”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班子成员都已经在小会议室等着了，常立新说：“开
个临时的短会，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虽然一夜的疲惫，但所有班子成员都感觉浑身轻松，有人说，早知道这样做
效果这么好，我们早就这么做就好了，也不至于在全县落后。常立新说：“这么
做，也是无奈之举，如果全镇各村都像东张寨村、小刘村那样很早就完成各项任
务，还会等到今天的兴师动众吗？”
路争先说：“查出来的计划外怀孕可以采取补救措施，不至于让她们超生，
但已经生育过的，我们要抓紧征收他的社会抚养费，我建议成立临时征收小组，
对查出来的应征对象，有镇政府组织专门人员去执行，不要放在各个片区或者各
个村了，免得让他们工作好做人难做啊。”
李先彬说：“我看这事儿交给计生所李坚去做最公平，免得被人再开后门。”
李先彬回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了方雪等人的汇报，有人当场承认给贾旺财送礼并求
助过贾旺财。
常立新说：“这个就不必了，李坚是技术服务人员，也没有行政执法证，我
看这件事情就交给路书记了，路书记分管政法和行政执法工作，人员由路书记在
镇政府和计生所办挑选。”常立新已经知道，李坚是不想再露风头了，加上李坚
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听有人给他说了昨夜有对象户现场指责贾旺财开后门收
钱不办事儿的情况了，对贾旺财不放心。
因为昨夜的情况没有人给张世礼汇报，他不知道内情，就插话：“这事儿应
该让专业的人去干，让贾镇长带队执行就可以了。”
李先彬当即表示反对：“如果张镇长昨夜在现场听到有些对象户的现场表演，
你就不这么说了。”
张世礼看向贾旺财，心说：“你什么情况？”
贾旺财看实在不说话不行了，就站起来说：“常书记，张镇长，我给大家解
释一下，昨晚那一家人认识我不假，但我没有给他们开过什么后门，我抓计划生
育这几年，全镇各个自然村都去过，很多群众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在紧急情
况下，有人像疯狗一样胡乱咬人是很正常的，我绝对没有收过任何人的礼，不信，
可以派人调查。”
常立新知道贾旺财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制止了他：“这事儿以后再说，
今天的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问题。”
杜森林说：“我同意让路书记负责处理这些事。”
接着，李学信、赵景海、李伟柱、曹定义等人也表示交给路书记最合适。
路争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常立新说：“就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选人，以二十个人为宜，从镇干部和计
生所办选人，如果可能，这支队伍长期保留下去，作为计划生育行政执法的专业
队伍。下一步还要搞外调，也需要专业队伍去完成，抽出来这些人的岗位，再安
排人补充进去。杜书记，你暂时代替路书记兼任一下他们片区的片区长，回头再
考虑让谁代替你比较合适。”
杜森林说：“行。”
常立新的安排无异于在夺贾旺财的权力，一旦负责计划生育行政执法的队伍
与分管计划生育的成了两套人马，那贾旺财不仅是受牵制了，还会把他以前的很
多问题暴露出来。贾旺财求救似地看了看张世礼，张世礼也不想贾旺财的权力被
削弱，就说：“这样不合适吧？哪有分管计划生育的不负责计划生育行政执法这
一项工作的？还是让贾镇长负责比较合适。”
常立新见张世礼到这个时候还在为贾旺财说话，就说：“按照组织原则，举
手表决，同意路书记负责计划生育行政执法的请举手。”
党委成员除了张世礼外都举了手，人大主席曹定义和政协参议组长李先彬也
举起了手。
常立新又说：“同意贾旺财同志的请举手。”
只有张世礼、贾旺财、王萍和另外两个副镇长举了手。
常立新说：“赞成路争先负责计划生育行政执法的十一人，赞同贾旺财的五
人，根据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路争先同志负责计划生育行政执法这一块，翠玲同
志做好记录，载入会议纪要。贾旺财同志负责好计划生育工作的日常管理，分管
好计生办、计生所的日常工作。从现在开始，计划生育行政执法工作和其他各项
行政执法工作统统归路争先同志负责。各个口要建立起各个口的专业执法队伍，
确保行政执法工作规范化，常态化。目前，先从被查出来的这些计划外生育对象
入手，抓紧征收他们的社会抚养费，贾旺财同志负责做好她们结扎、上环的催促
工作。”
杜森林问：“你让所有人今天下午七点到老地方集合，是不是今晚还要继续
行动？”
常立新说：“趁热打铁才能成功，我想今晚再突击三个落后村。”
杜森林说：“我们已经忙了一夜，是不是会打草惊蛇了呀？其他村的计划生
育对象会不会逃跑呢？”
常立新说：“我们已经在全镇撒开了网，各个路口村头都有人在把守，明目
张胆的外逃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逃掉一半个人也无所谓，以后几天的收效能够
抵上昨夜一半就行。我们镇的四项手术不仅能超额完成任务，社会抚养费征收也
能超额完成任务，到时候各片区的奖金才能兑现给大家。大干一星期，争取在全
县最后的进度表上排在前几名。别忘了，我们还有十万元前押在计生委呢。一星
期后，清查工作就要交给路书记和贾镇长了，全镇的中心工作要转移到夏粮抢收
和征购以及秋粮抢种当中去。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再加几把劲，一鼓作气完成
任务。”
班子会后，大家就去吃饭，休息，等待晚上七点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