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万物有灵
刘老头是不是根本没想教我？所以只教了寻常的纸人糊弄？
这半年来，我扎的纸人和看门的那两只纸人分明不一样，不一样，我扎的注定不会动。
我有想过晚上悄摸拆了它们研究，可我实在是不敢。
不管是为了堂姐妹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还是为了躲那些人。
“明天开始，我教你。”
“真的？”
我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依然很振奋。
有了会动的纸人，我是不是可以手不沾血，摘干净自己，报仇？来个死无对证？
我越想恨意越盛，那晚从门缝里探看时，瞧见了几个人的脸，他们凶恶的表情，我永远不会忘，等我学有所成定要走遍天下，寻他们，问个清楚到底为什么，顺便拿他们的血祭拜无辜死去的人。
“你对万物皆有灵有什么样的理解？”
“万物生灵，皆有灵性？”
“对咯，就像路边的花草，它们没有魂魄却富有生命，这便是有灵，它们生于自然，亦归自然，它们由山川河流，赋予生命，赐予活力。”“我知道你想问，灵是什么，灵这东西，很虚无，没人能答的出来，包括我。”
刘老头一边烧掉我们昨晚扎出来的纸人，一边说：“你看，这火在动，像不像有灵性？”
“这…”
“你可能想说，这是我们用打火机点出来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装满‘丁烷’的气体就能让这些东西烧起来？”
“所以说，灵是很虚无的东西，抓不到，看不见，可却实实在在，每时每刻存在。”“我用火来表述，可能不准确，但九生，你记住，‘灵’无时无刻不在。”
刘老头沉默许久，纸人已经烧完了，他慢悠悠从地上起来。
“纸人之所以会动，就是因为灵寄宿在里面，就像我们人类的身体有魂魄所以会跑、会跳、会思考，魂魄离体，便是死亡，魂魄归于黄泉地府，而这些被我烧了的纸人，灵气离了寄宿躯，归于自然。”
刘老头抓了一把分割好的竹片，坐在地上，“人类之所以会从牙牙学语到衰老是因为我们出生的时候体内的灵是最盛的时期，随着时间灵会慢慢消失归于自然，没了灵的支撑，身体拘不住魂魄，自然就死了。”
刘老头一拍脑袋，说：“妄图长生的修行者称为‘炁’。”
我听的一愣一愣的，这种解释死亡的方法，还是第一次听说。
懵懂时我便疑惑人为什么会长大，会老，会死，所有的不解，困惑，终于在这一刻变的清晰合理。“那自杀或被他杀的人呢？”如果真像他说的，这些人的死又怎么解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要能一一解答还能称‘虚无’要不你去问问那些修行的人看看他们能不能解答？”
刘老头把我骂了一顿，吓得我不敢再多嘴。
“认真学，我只教一遍。”
“是。”
看刘老头扎，感觉非常简单，可真的动手做却很难。
纸人的胳膊肘、手掌、大腿、小腿，这些可以扭动的地方都要单独编篾。
糊纸的时候不能一整张纸贴上去，而是所有能扭动的关节也要单独糊。
刘老头很严格，歪一点不行，小一点不行，四肢不协调不行，纸糊的不好不行。最重要的一点，纸不能有破损，哪怕只破了针眼大小也不行。
我学了小半年才勉强扎出他满意的纸人。
刘老头扔给我一只黄色毛笔。毛笔并没有什么奇特，在超市都能买到，“想要纸人会动，记住十字真语：点睛唤神灵，画眼赋新生。”
“谢谢师傅。”
“点睛要用朱砂。”
当夜，我便给纸扎点了眼睛，只见纸扎缓缓扭头，满是好奇的看这看那，“成了！”
“我终于成了！”
我来不及高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森寒掠过，来不及多想，我亲手做出来的纸扎人便掐住了我脖子。
它明明只是纸人，却重的要命，如有千斤重。
要死了！还没弄清楚爷爷他们隐瞒的事，我不甘心。
“就知道要出事！”刘老头不紧不慢的抓起纸人扔到一边。
“你这小子也是邪性，非但没赋予它灵、识，还招来了附近的孤魂野鬼！”
我一边剧烈咳嗽，一边疑惑地问：“什么？”不是说纸人内有灵吗？怎么可能被鬼占了身体？
“鬼上身没见过？你这纸人灵和识太弱，被孤魂野鬼霸占了身体。”刘老头一边讲解，一边抽空应付我弄出来的纸扎人。“一般被鬼身上的，都是阳气弱的人，这种倒霉蛋不是天天有，纸人是按我们人类模样扎的，除了没有不能说话，和我们并无二致，魂魄当然会上身，霸占身体。”
刘老头抓住纸人，食指与小拇指点在纸人眼睛上，大斥：“解。”纸人抖了一下，直挺挺倒了下去。
“把它烧了，别又被孤魂野鬼占了去。”
我立刻抱着纸人出门，在大门口点火把它烧了。
又过了两月，我终于成功赋予纸人生命，且是不会被孤魂野鬼霸占的纸人。
想想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心酸到想哭。
两月里，不是招来了野魂魄就是被刘老头嫌弃！
但这只纸人很胆小，苏醒的时候看到几个人，直接吓得躲了起来。
害怕的表情，瑟瑟发抖的身体跟真正人如出一辙！
“怪哉！这性格！”刘老头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感觉脸都丢没了，只想赶紧烧了它。
刘老头第一天便说过，既造了它们，又不得让它们行动自如，那便不要拘着，烧了纸人，将被困在里面的灵释放，将它们还于自然。
“别啊，哥，挺好玩的，留着给我。”
“记得在它脚底写上自己名字，小心它跑了。”
堂妹蹦蹦跳跳去拿笔，抓住纸人在它脚底写了名字。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那么说嘛？”
哪天？说了什么？
“我本以为你即便摸索不出门道，早晚也会拆了门口的纸人观察构造，结果…”刘老头连连摇头叹息，“你没有胆识！”
原来是在解释教我扎灵纸人的前夜说过的话，“师傅，弟子令你失望了。”
“九生，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