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孽徒
“……”什么都怕，怕我拆了纸人，你一怒之下撵我们走，不管我们，更怕堂姐妹因为我无处安身立命，害她们跟我一起流浪。更怕家中长辈怪罪，怨我不能照顾好她们，还让她们跟着一起流浪，愧对大伯和老爸的托付。
老爸虽然把银行卡交给了我，可里面并没有多少钱，不够撑着我们三个过几个月。何况，我还想存着钱。我要靠着这笔钱找他们那些杀人凶手。
“你是他托付给我的，我不会负他，你不用顾忌那么多。”我抬头紧紧盯着他，有探究也有怀疑更多是疑惑。
老爸叫我们来找他，让我们隐姓埋名，定是有事瞒着的，且是不得了的大事。一旦被找到莫说我们三个，连他估计也得死。他为什么冒死帮我们？
若说是过命之交倒也说的过去，可我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过他，更不知道他的存在。
既不是朋友知己，他为什么冒险？不好好安度晚年？莫不是欠了叶家什么人情债？越想越觉得合理。
“不信？”
“您是不是知道其中隐情？”
“知道。”刘老头叹了一声说：“但我不会告诉你。”
“我就知道您会这样说！”
“哦？你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多此一举。”
“我只想要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剩下的…”我自己会查。不管他们隐瞒了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会一一弄明白。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
想想就头疼！“我犯错，您也不会怪我吗？”
“不会。”
“无论多大？”
“你小子…”刘老头狐疑地盯着我，“你干嘛了？”
“我…昨天松了家后的田土…想种一些玉米。”
“然后呢？”
“在梨树下挖到了一坛酒…”我抬眼瞟他，声音越来越小，“一锄头下去，封坛子的盖子碎了…一不小心掉进去了‘亿点点’土。”要不是他刚刚说过无论我错有多大都不怪，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等他自己发现了再说。能在这待一天赚一天。
可他承诺了任何事情都不会怪我，还是主动承认错误才安心。
“孽徒！”刘老头听完，脸被气到涨红，喘着粗气，指着我，我战战兢兢不敢抬头。“你说过不会怪我的！”
“孽徒！你知不知道那是我埋了二十年的酒！我埋的那么深，你是牛吗？一锄头下去就挖到了！”刘老头声音极大，显然气的不轻，“今晚不许吃饭。”
“哦。”
第二天，刘老头给了我几百块钱，“快过年了，拿这些钱去给她们买两件新衣服。”他看了看我身上打了补丁的旧袄，“至于你，冷就穿我的衣服。”
“好。”我在拿着钱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才出门，倒也不是担心有人在找我们即使找他们也找不到，因为家里没有我们的照片，主要是太冷了。
买了衣服回来，刘老头正在拆补旧棉袄，那些布料都褪色了却干净的很，完全没有我在路上看见老人们的脏衣服反光的样子。
“回来了。”他抖掉线头，朝我招手，“过来试试。”
我穿上缝补的旧衣服，随意动了动，“很合适，谢谢师傅。”
“合适就好。”他帮我揪掉衣服上的杂线，叹息地说：“你也别怨我不给你钱买新衣服。”
“不会。”他的生活本就拮据，不管因为什么而收留我们三个，都值得感激涕零，又怎么会为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而怨他。
纸扎学会了，刘老头也明确说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不管我们。我报仇的心思愈发强烈。
原想着等堂妹成年了，再寻仇，现如今，我想，大概是等不了了。
我每天晚上都在精练纸扎术，到半夜就拿出笔计算该怎么利用三万块钱，可算来算去到不够用。
即使不住宾馆，我也不能保证这些钱足够支撑我找到那些不知去向的仇人。
几天后，天空飘下鹅毛大雪，我拿开盖在被子上的旧袄，走了房间。
一个晚上的时间，目光所及的世界覆盖了白色，连阴暗都不复存在，就好似遮了那场让我失去所有亲人的血夜。
“快新年了！”我可是还记得每年除夕堂弟堂哥合伙坑我的画面！那时大人们就在厨房忙碌，今年再也不会有了！
“哥，快来！”堂妹朝我扔来一个雪球。
雪接触皮肤的瞬间开始融化，冷得我直打颤。
“一起堆雪人。”
“来了。”我站在一边看她们将雪滚成球，想到了老妈曾经的话：“琉璃，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那时候干了什么来着？好像是像堂妹今天这样拿雪球砸她？
曾经我最期待的，最喜欢的不过一场大雪。
“妈…”
“我长大了。”
我大抵懂了老妈说的：“人不会时刻思念，只会在某一时间涌上心头 。”妈，你说的是不是此刻？我很想您们，还有堂哥和堂弟。
“琉璃。”我不明所以扭头，一颗雪白通透的白球朝我飞来，我来不及反应雪球砸在脸色碎裂溅出水花，“吃我一球。”
“姐！”
“以往都有哥他们帮你，现在…”堂姐的话戛然而止，表情有一瞬间凝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着继续说：“现在你没人帮了吧。”
“谁怕你啊！”我抓起一把雪，跑向她，边扔出去，她笑着躲开了。
刘老头就坐在门口烤火，浅笑着看我们玩耍。
堂妹玩累了就坐在刘老头身边，她一开始很怕这个师傅，相处了一年倒是胆肥了不少，都敢靠他腿上了！
这样很好，至少我离开后，也能安心不少。
“九生。”刘老头叫了一声，“你是不是要去了？”
云里雾里的话，可我听的出意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你有自己的想法，想干嘛就去干嘛吧。”“她们我会安排好的。”
说来甚怪，一个村的人被杀了，竟是没引起热度，甚至一点消息也没传出，若不是亲眼见着，我怕是会怀疑记忆错乱。
“好。”我发自肺腑对他表达感谢：“谢谢。”有了他这话，我报仇的心思不再是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