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傅刘老头
我们依山而走,夜晚的林子犹如为恐怖,摇曳多姿的树枝,呼啸的山风和动物踩踏枯叶的声音。
山林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树影如同鬼魅,仿佛随时都会有未知的东西从黑暗中扑过来。
可我们不敢朝大路走,就怕遇到那些屠村的人。
我紧紧牵着堂妹的手,这样仿佛才能安心,壮胆。
天亮了,我们也看到了镇子,这才敢下山。山坡陡峭杂草丛生,堂妹路上摔了几次,娇嫩的脸留了几道划痕。
而我因为探路,摔伤了脚,一瘸一拐的带她们下山。
我知道我们很狼狈,路上的行人频频回头。
我们互相搀扶到了客车站,来来回回找了几遍也没看到纸扎店。“堂哥,我们是不是记错了?”堂妹怀疑地问 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记错了,不然怎么找不到。
“叫哥,以后我们是亲生的姐妹。”
“记住了。”
“再找找看。”一个人记错三个人不可能记错,要么是我们找不到,要么…刘老头已经搬走了。
我们找了半天,坐在门口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问了:“孩子,你们来来回回在找什么?”
“纸扎店,想买一些东西,您知道这附近哪有纸扎店嘛?”
老太太凝视我们,目光带着怜悯。
我看向堂妹她们,她们眼睛红肿的厉害,现在也没停止哭泣。我们又找纸扎店,老太太有这种同情的目光,不奇怪“孩子,来的路上摔了吧!纸扎店在你们左边的小巷子里。”
“谢谢。”我一手拉着一个往小巷子里去。
小巷子很窄,又停了电瓶车,很难走。
裂开的水泥路长满了青苔,很滑,我差点又摔了。
我们穿过小巷子,透过层层叠叠的衣服,看到了巷尾的一户诡异的门户。
大门开着,门边挂着两个白灯笼,长满青苔的墙跟边拴了一只威武雄壮的狗,门内左右各放了一个纸扎小人。
我们到了门口,一对纸人竟将我们拦在门外,纸糊的手臂,僵硬的挪动。
堂妹吓得躲在了我身后,我也怕,鬼怪见过不少,头一次看到会动的纸人。
爷爷曾说过纸扎一脉,诡异至极,没人知道其中奥义。世人只知纸扎专用于葬礼上,却不知,纸扎匠可驱使这些无识无魂无魄的东西。今天总算亲眼得见。
“什么事?”里面传来苍老却有力的的声音。
“晚辈从叶家村来。”
说完的几秒后,一个半百老头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
他明明看似年纪不过四五,可头发已经花白,佝偻着身体,看像是没几年活头的病态。
‘纸扎匠,点晴花眼召神灵,灵柩前行,纸马送,纸人随。’
“终于还是来了!”他说:“进来吧。”我们走了进去,这次纸人没有再阻拦。
“我会为你们更名改姓,你们就安心住下,没事少出去。”
老爸他们都安排好了!我现在更想知道,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男娃就叫刘九生,女娃就叫刘七月小一点的就叫铁蛋?”
“……”
“开玩笑的,小女娃叫刘阑珊,以后你们在外人面前叫我爷爷,在家叫师傅。”
“为什么我叫刘阑珊?”阑珊阑珊,灯火阑珊处,挺好听的,可姓刘,乍一听以为是“牛栏山”不怪堂妹不喜欢。
“为师想喝酒了不行啊?”“现在去做饭,为师饿了。”
“……”
“愣着干嘛?刚到第一天就想忤逆师傅?”
“我现在就去做。”
“不是你,是你们。”
我们拖着疲惫,开始做饭,刘老头悠哉悠哉坐在躺椅上扇扇子。
“有不满?但你们记住,我不是你们父母,不会让你们娇生惯养,从今以后,你们不仅要给我做饭,还要给我打理铺子,更要跟我学习纸扎术。”
刘老头一边吃饭,一边说这些让我们认清现实。
不知堂妹是不是又想到了昨夜的事,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好好的一个美人胚子,生生哭肿了眼。欧式双眼皮哭没了。
“别哭了,这里没有丧。”刘老头怒斥,吓得堂妹身体抖了一下,连忙擦了眼泪。
“师傅,她还小。”堂妹只有十四岁,失去父母怎么可能不哭。
“我说了,这里没有你们的父母。”
“我会管好她的。”刘老头未免太薄性了些,我们刚经历了惨痛的事,他竟一声都不让哭。
“不许哭,乖乖吃饭。”刘老头说着,夹了一块肥腻腻的肉给堂妹。
堂妹自小不喜欢吃肥肉,眼下,为了讨好刘老头,她再不愿也只能忍恶心吃下。
吃完了饭,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了,看见我们,笑呵呵地打招呼:“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师兄刘文。”
“师兄好,我叫刘九生。”
我和刘文简单的问候了一下,继续刷碗。
堂妹依然在哭,豆大的泪一颗接一颗,“燃燃乖,不要哭了。”我何尝不想哭,眼睁睁看着爸爸回去送死,谁能懂其中的无奈。
可我不能,我要是显出脆弱,怎么照顾她们。
纸扎店偏僻,没多少客人,我们每天就是跟刘老头学习纸扎。
纸人简单,随手便可扎出一堆。
我是这样想的,实际却是难的很,仅是编篾就耗神耗力,稍稍走神便是废了。
糊纸也不简单,米糊多了会溢出来,我倒觉得无关紧要,可刘老头说影响美观,所以刚做出来的纸人便算废了。
刘老头说做这些要倾注感情才能扎的好。
半夜阁楼上总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奔跑的声音。
开始不习惯,睡不着,久了也就习惯了。
半个月后,刘文带来了好消息,我们的户籍更到了刘老头户籍里,身份证随时可以去办。
期间,我有想过偷偷摸摸回去看看情况,可想到年幼的妹妹和柔弱的姐姐,我只能按耐住想法,日复一日枯燥过着。
还是别去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她们可就没人照顾了,虽说不知道刘老头和家里人有什么关系,现在愿意收留,可谁能保证没有变故,万一哪天,他不耐烦了,驱赶我们,她们总要有可依靠的人。
跟刘老头两月,还是没生意,但我纸扎已经扎的有模有样,刘老头在一边看着,赞许点头,“不错,还算聪明。”
跟刘老头半年,我的纸扎技术已到了精纯,刘老头摇头说:“你是我见过最废物的一个。”
我大受打击,半夜睡不着,起来闷头继续扎,纸张被我霍霍完,每个纸人我都点了眼睛,可它们就是不会动。
刘老头站我背后,悠悠喝茶,“九生,你真的很想扎出会动的纸人?”
“是,师傅什么时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