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轿子
“好啊，你想听哪个年龄段的？”
“随便，你说，我能听一整天。”
“嗯…我想想…”她想了很久很久，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半句话。
“奇怪”她停下拔草的动作，“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她疑惑地自言自语。
果然只有深刻的记忆吗！
“你记得些什么？”
她说她记得我上高中时跟同学打架，差点被勒令退学的事。记得我读大学，被车撞的事，还记得我出生那晚，天空繁星若尘。
说到车祸，我就忍不住想笑。其实没那么严重，只是一辆小电瓶车碰了一下而已，不知道堂怎么说的，吓得他们二老连夜进城。看到我活蹦乱跳的还拿起扫帚打了堂哥一顿！
“话说你请了几天假？什么时候回学校，回学校记得找同班同学借笔记本看。”
“嗯，知道了。”
“妈…我出生那晚起了大风，下冰雹。”因为刮风，树叶落了满地，一眼望去很是萧条，从而得名。萧在五行中属木，而我恰巧缺水，老妈怕我担不起这名字，便用了三点水的‘潇’。
“是嘛？”我记错了？时间太久了，难免忘了。
“嗯。”出生在天空晴朗，万千星辰簇拥弯月的是夭折的姐姐。
叶家晚辈里，若真要排出个顺序来，现在的堂姐叶矜玲才是老三，我死去的姐姐是老二。
家里很少提到这个姐姐，关于她的事，全都是从村子里的其他人那听来的。她出生不足一月便因为先天不足死了。在坐月子的老妈为此哭伤了身体，养了几年才有的我
太阳隐落天边，月牙高悬。我已经在地窖里等了许久，叶虎才匆匆而来。满头大汗的，一看就是跑过来的。“潇…潇…”他喘着粗气，说：“潇子，他们来了。”
“在哪？”
“一行八人，往虎啸林方向去了。”
我不由皱起眉头。虎啸林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险山。传说这山有一只成精的老虎，只要有人靠近它的领地都会被它吃掉。加那里经常传出老虎般的吼声，直接坐实了传说，无人敢靠近。就连爷爷都不愿意靠近。这些人去哪干嘛？
“你确定是他们？不是过路人？”
“不是，杀叶青竹的俩人也在队伍里。”
“走。”
我和叶虎翻山越岭，走了几个小时，才到虎啸林。因为是危险地带，无人靠近，林子里野草茂盛，荆棘丛生，难走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了许多便利。
蹲在地上，有疯长的野草做掩护，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他们在这安营扎寨了。”
透过交错的茂叶，可以看到下方有火堆和帐篷。有几个人在营地周边巡逻。
找到了。
我用力抓着树干，手臂上青筋暴起。恨不能就此杀了他们。可现在不行。现在只有我和叶虎，打起来没有胜算。
“还得什么？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是他们杀了我们差不多。”我按住叶虎，说：“先回去，他们在这安营扎寨，近期都不会走的。”
我和叶虎远离了虎啸林。他甩开我的手吼道：“你在等什么？仇人就在我们眼前，为什么要走。”他眼底盛满愤怒，“还是说你怕了？”
“我没怕，只是没到时间。”
“时间？”叶虎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那简短的两个“呵呵”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其中饱含着无尽的嘲讽和深深的失望。他额头的青筋隐隐跳动，双目圆睁，眼眶中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仿佛要喷出火来。
“只有我们两个，就算给你再十年的时间去精心谋划，你又能想出什么好的办法？除了凭着一股冲动鲁莽地往前冲，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带着无能为力的愤怒，重重地锤在树干上，“你这样一拖再拖，只会把我们的勇气一点点耗尽，把我们心中的恨意也一点点磨灭，拖到最后，他们就会像老鼠一样消声灭迹，彻底从我们眼前消失，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去报仇雪恨？如何为无辜死去的亲人报仇？”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法言说的悲怆，“叶潇，整个叶家村都被屠了，我们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可以帮我们。如今的境地，除了无脑的冲过去杀了他们，我们还能做什么？”
“叶虎，我们从来都不是孤立无援。”
“什么意思？”叶虎语气里带着疑惑。
“我不可能就那么轻易地放他们离开，让他们重新隐匿回人群中，让我们的仇恨永无宣泄之日。”
“先出村。”
我们绕开了叶家村，到了大路边我准备出林里。
跟在我后面的叶虎，猛地将我拽回，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住脑袋。
我们蹲在树灌后，不一会儿，一队抬着轿子的队伍从拐弯处走出。
轿子宽大如床，仅是抬轿子的轿夫就有十六人之多。轿子四面无遮。白纱幔帐自轿顶垂落。
抬轿的人步伐整齐而稳健，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他们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吃力的感觉。
絮风拂来，纱幔扬起，悬挂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一定是要去虎啸林。
等她们走远，我们这才出来。
我推开纸扎店，映入眼帘的就是孤独坐在门槛的小花。
小花生硬地扭头，看见我，立马站了起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五官，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喜悦的神态。
都怪堂妹下手没轻没重，弄坏了我扎的那只纸扎人，不然小花也不会那么孤独！
“这…这…”叶虎眼睛瞬间瞪大，嘴巴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神，“跟我来。”我领着他上阁楼。看到阁楼里的一堆纸扎人，叶虎彻底呆住，“我们不是孤身一人。”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欣喜地问：“这些纸扎人是不是都像刚刚那纸扎人一样能动？”
“嗯。”
叶虎的身体因为抑制不住地兴奋而有些颤抖，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有了它们，我们一定能将那些人全杀了。”说罢，他兴奋地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开始摆弄那些纸扎人，一边摆弄一边说道：“你一年多都在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