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渡陈仓
傍晚，梁山众人回到落脚的酒楼。
每日歇息前，梁山众头领都需聚在一起议事，叙说自己负责事宜的推进情形及所见所闻，相互交换信息，已是梁山众的习惯。
故众人吃完哺食，头领们自去酒店雅间去议事。
朱武说道：“诸位兄弟，官府继续装船，还放出话来，要继续装到七月十二日才启航。”
“今日是七月八日，官府从七月三日开始装船，连续装了六日，还要再装四日，有多少货物需要十日方能装完？这般大张旗鼓的装船，还将启航的时日弄得人人皆知，这是为何？”
“但每日装的货的确是银子，弟兄们在码头上都亲眼瞧见的。且大船装的也是重物，艏垂线（吃水线）没法骗人。”李俊说道。
李俊至江州带着童威童猛入伙，做事相当用心，且他是弄水行家，自是无人质疑。
“当家的，杨小子说了一件蹊跷的事。”平时很少说话的焦挺说道。
焦挺见众人都看向他来，继续说道：“杨小子说了，他在码头当力夫这几日，每日都有力夫摔倒，碎了货箱，将货物撒了出来。”
“将杨再兴叫来。”楚羽忙吩咐道。
房间内，众头领交头接耳，只有楚羽和朱武不说话，闭目思索。
顷刻，杨再兴进得房来，楚羽见他已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只是那头短发还是显得较为突兀。
杨再兴见房间内众多山寨头领都在，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再兴啊，请你来，是向你询问几个问题。”楚羽温言对杨再兴说道。
“当家的，你问。”杨再兴好像还是不太熟练的使用汉语。
“你到码头当力夫几天了？”
“三，三天了。”
“每天都有力夫摔碎箱子，露出银锭出来么？”
“都有的。”
“那一般是什么时候？”边上朱武问道。
杨再兴想了想，回道：“人多的时候。”
“上午或下午都有么？”楚羽问道。
“嗯，人多的时候。”杨再兴肯定的回答道。
“摔倒货物掉出来的，都有银锭么？”朱武又问道。
杨再兴又想了想，回道：“都是。”
“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奇怪之处么？”楚羽问道。
杨再兴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说道：“今日与我一起扛货物的力夫，出发前被码头上当官的单独叫去了，吩咐了几句。这个算不算奇奇怪？”
楚羽问道：“那个当官的？”
随后在杨再兴怪异的口音里，众头领才知晓今日杨再兴摔的那一箱货物，是由衙门在码头上负责的吏员，着人专门抬来的。
且出发前那吏员还专门吩咐过与杨再兴一起抬货物的力夫，只是距离比较远，什么言语杨再兴听不清。
“再兴，你再仔细想想，你们平时抬的货物，和摔了那一样货物，是否一样的？”楚羽问道。
杨再兴又想了一会，说道：“好像不太一样，摔的那箱轻一点。”
众人又问几句，杨再兴也没有新的言语。楚羽就让他退下好好歇息去了。
待杨再兴离开，众头领又讨论起这莫知府为何故意露财。
“这鸟知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般刻意做戏。”鲁智深不由骂道。
“这两日，是否有官府车马货物从衙门向其他方向运出？”楚羽问道。
“没有，这两日我和童家兄弟负责盯着府衙。从府衙库房出来的货物，都是运到码头上装船。每一批货物我等都是专人盯梢，绝无遗漏。”李俊回答道。
坐在角落里的时迁说道：“当家的，这两日我在那鸟知府的书房里听到几句言语。”
“时迁兄弟快说。”楚羽催道。
“我藏在那鸟知府的房梁上，听到那鸟官与他师爷说道：今日到哪了？那师爷回道：回老爷，今日探马已回，昨日已出了双峰山，一切无恙。这两日就要到鸡公山了，只要过了鸡公山，震雷山，就可以到信阳了。”
时迁捏着声音，将两人对话模仿的惟妙惟肖。
“这些地名在何处？”楚羽精神一震。
“是从江夏经孝感，大悟向北到信阳的路线，那些山只有几个山贼盘踞，没有江湖大寨。”薛永回道。
“他们每日都有探马来回？”朱武向时迁问道。
“回军师，我在那书房房梁上待了三天，每日傍晚都听得那两个鸟厮有这般言语。不过是每日言语地点不同，应是据当日行程汇报。”时迁回道。
“大师，史大郎，近期本地厢军可有大规模调动？”朱武又向负责盯梢当地驻军的鲁智深和史进问道。
“现军营正在筹备选取人员，以便七月十二日随官船押送货物。近期其他调动倒是没听闻。”
“有古怪。”朱武继续捋着胡须，又加重语气重复道：“定有古怪。”。
“当家的，有件小事不知该不该说。”山寨会议的常规小透明白花蛇杨春突然举手。
“杨兄弟，山寨会议，所有人都可畅所欲言。”
“前些时日，我在厢军驻地旁一小酒肆就食，听闻店伙计说有位段都头，带着四五十兵汉，去帮莫知府干私活去了。那伙计还羡慕说那段都头又要有银钱进项了。”
在大宋朝，兵卒就如上官的仆役。帮上官盖房子，运送家私，做生意，甚至还有带孩子的。是朝野默认的很平常的事。
“什么私活？具体哪天走的？”楚羽追问道。
杨春想了想，说道：“那伙计只听得那段都头于六月底来店里吃酒时，说过要替府尹到东京走一趟，回来就有银钱来还欠酒肆的酒钱了。”
“那段都头走了么？”楚羽继续追问。
“应是走了，我是七月五日听得那伙计说的，当时并不在意。”杨春回道。
朱武喃喃说道：“码头七月三日装船，兵汉六月底说要替府尹去东京干私活，府衙每日探马来回，当地厢军无异动。”
“还是不对。如此多的财货，不可能毫无声息的。”
“江夏城里有家福威镖局。东家及总镖头叫林振南，为人豪爽义气，在黑白两道皆颇有名望。在京西京东这几路里，道上的好汉都会给几分薄面。”负责打听江湖信息的薛永说道。
“那福威镖局近期可有动静？”楚羽问道。
“七月三日福威镖局外出走镖，往何处去却打听不出。”薛永目光灼灼。
朱武突然笑起来，又叹道：“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这知府着人在江湖大肆散布消息，要在七月十二日从水路运送财货。在码头上堂而皇之的装船，还故意摔破箱子，显出银锭，好高明的障眼法。”
“如某没猜错的话，就在码头大张旗鼓装货之时，真正的财货就以镖局的名义，在七月三日，悄悄的离开了江夏。现已是离开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