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界的一枚棋子（二）
三
文昌帝君只是人间士子对主管他们福祉的神仙的尊称。
真正来说，文昌帝君的地位远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尊崇。天上的事，最后都得玉皇大帝拍板，文昌帝君只是代玉皇大帝主管一个方面的臣子。
而且，文昌帝君主管文人，难免沾染了文人的酸腐气，有酸腐气的，难免不大合群，给人感觉就是有点清高，清高的，不管是神还是人，都很难讨得上司与同僚的真正喜欢。所以，文昌帝君在天庭，除了本份地管理好自己的事，很少与同僚们来往。他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读书钻研学问与琴棋书画上面，倒也乐得清闲。只是这个乐得清闲，更让他与天庭各路掌握实权的神仙们疏远了。在天庭里，没几个跟他说得来的神仙，相反，大家都等着看他的笑话。所以，大家一看他口笨舌拙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呵呵。”玉帝看着捉弄得差不多了，毕竟他是一个有道之君，与文昌帝君又多年同事。而且，经过这一捉弄，对文昌帝君打扰他看戏的不快也淡了，就笑起来，说，“文昌老弟，魅影这事，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只被我们灭过一次的幽灵吗？能灭它一次，也能灭它两次，你不用担心。甚至，它是我们安插在人间、专门惩罚人类的一枚棋子，你把心放肚子里面去吧，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枚棋子？”老实的文昌帝君不解。
“是啊。”玉帝开心地笑了，对太白金星说，“老白，你说给文昌老弟听吧。”
太白金星笑容可掬，他对文昌帝君说：“文昌老弟，这个事是人类自己惹的。你说这个人类呢，特别可怕的是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人心不足蛇吞象，做了皇帝想成仙’，这是他们人类自己总结的。其实，如果他们真的成了仙，是不是想跑到我们天界来为非作歹？想到你文昌宫去接你的位置？你图书馆里那些孤本善本，你当宝贝的图书是不是有可能会被他们想方设法弄出去卖掉换酒喝？如果人类接替了你，一天当晚只想得好处拿实惠，到时，人间士子岂会再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拿好处就能金榜题名，谁还会老老实实寒窗苦读？这样下去，天宫是不是会被他们搞得乌烟獐气？在开天辟地造了人后，当时的天帝就发现了这一点，想防患于未然，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恰好碰到那个魅影作死，这是瞌睡送枕头啊。你以为以天帝的英明神武，岂会真的被那畜生激怒？这只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契机啊！所以，天帝行五行雷把它劈了。在劈了后，告诫这个畜生‘其情可悯，其罪当诛’，本来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但念它被人类戏弄在先，让它留在人间，可以专门对付人类的欲望。”
“把这样一个孽障留在人间，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厚道吧。”文昌帝君讷讷地说。
“这有什么不地道的？”玉帝知道这个书呆子的脾气，倒没发火，破天荒地耐心说，“这个人类，‘饱暖思滛欲，饥寒起盗心’，日子过得不好就想过好日子，好日子过不了几天就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以为‘人力胜天’，想享‘齐天之福’，以为自己‘与天齐’，‘比天高’，开始胡作非为，什么缺德的事都能做出来，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情都能想出来，做的全是应该遭天谴的事。这种情况，我们天庭管不管？按道理说，‘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应该管，但他们好不了几年就来一回。你说这种破事，我们天天去管吗？累不累？烦不烦？所以，当时天帝就让魅影留在人间，当他们控制不好自己的欲望做出遭天谴的事的时候，就等着魅影去让他们更加变本加厉，让他们自取灭亡。这样，即解决了问题，我们也省了事。”
“这个也太阴险了吧。”文昌帝君终究是个书呆子，第一次知道天帝管理人间的权术，心里说不出是佩服还是不耻。
“呵呵。”玉帝不知道怎么跟这个书呆子解释，就用了人间一个辞说，“这叫做科学管理。”
“但三百万年后，魅影会有倾覆三界的危害啊！”文昌帝君还是没搞清楚。
“这是哪个腐儒写的东西？人家三百万年在人间不服天管不服地管不服人管，多么逍遥自在，为什么要造反？为什么要颠覆三界？颠覆三界对它有什么好处？评判魅影会不会颠覆三界要看它有什么动机。动机你懂吗？做什么事都要学会动脑。这肯定是人间的一个阴谋，希望我们把魅影灭了，他们好为所欲为而不受惩罚。我们怎么能上当呢？再说，这个魅影也不是我们想灭就能灭的，人间事只能人间了，我们强行介入，会打破一个禁忌，到时天下大乱，谁都担不起这个责。”玉帝有点不耐烦了。
“是不是万世之魔的诅咒？但这个要怎么办？萧峰刚刚从人间上来，他看到魅影的野心不小，似乎有逆天谋反的迹象。”文昌帝君从萧峰那里听说了九天之帝与万世之魔的事，现在从玉帝口中得到了印证，更加心焦，仓促间不知进退地说。
“他有证据吗？”玉帝不动声色地说。
“证据。”文昌帝君愣了一下，说，“倒没见他拿出什么证据。”
“做什么事都要讲证据，怎么能随随便便冤枉人家呢？”
“他这个人就是证据，他说的话就是证据啊。”文昌帝君书呆子气特重，屁犟上了。
“怎么能说他萧峰就是证据呢？”玉帝真生气了，“他萧峰是有点侠名，我知道他是怎么成的仙，就是因为有侠名才成的仙。但说句难听的话，他这是靠打打杀杀起的家！闲了几百年，他可能手又痒了，又想弄点事打打架了，他说的话你也相信？”
文昌帝君还想争辩几句。
“文昌老弟，你别再胡搅蛮缠了。”玉帝老儿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阻止他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看看，我这案头上有多少事在等着我？”
说完，玉帝老儿从案头上拿起几份提案。
文昌帝君瞥了一眼，只看到三份提案的名称，一份是灵霄宝殿提质改造可行性研究报告，一份是三十三天才艺pk大赛赛程优化建议，还有一份，是玉帝与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联席会议发言稿。
文昌帝君心想，三十三天才艺pk大赛赛程优化建议算个什么大事？但联席会议这个事还真不是小事！文昌帝君虽然还想执拗下去，但看到玉帝老儿逐客的口气与不耐烦的眼神，叹了口气出来了。
萧大哥与阿朱嫂子一直在文昌宫等消息，看到文昌帝君唉声叹气地回来，就知道文昌帝君无功而返。
这本在萧大哥的意料之中，他也没怎么生气。但听文昌帝君说魅影是上天故意留给人间用以制衡人类的，萧大哥特别生气，他转身就要去找玉帝评理。
一看到萧大哥特别生气，文昌帝君赶紧一把拉住了。
萧大哥的脾气，文昌帝君虽然是第一次打交道，也是早有耳闻的，弄不好是会大闹天宫的，如果任由他去灵宵宝殿，灵宵宝殿可能都会拆掉，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但萧大哥要走，岂是文昌帝君能拉得住的？
倒是阿朱嫂子沉得住气。
她飞到萧大哥身边，抓住萧大哥的手说：“大哥，这事跟玉帝老儿生气没用。就是他相信我们的话，万世之魔的诅咒，他也没办法。这种事，没有非凡魄力，一般人也不敢碰。而且，魅影主要危害的是人间，跟天庭没有太多关系。看样子，造物主当年设计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各顾各各管各，人类本来就是该自生自灭的，这可能是天宫亘古以来就定的规矩，现在的这个玉帝，不可能有那个魄力去改变，何况还有那层诅咒在里面，他更不会去担这个风险的。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找这些酸腐的老儿评理，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如血兄弟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天庭故意给人间设套的事，等闲下来，我们再来慢慢找他们理论。”
萧大哥想想也是。
上天把人丢在地上，本来就是让他们在人间自生自灭的，还管他们的死活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何必跟老天计较呢？
四
魅影就是天界的棋子啊，或者，更确切一点说，魅影是天界安排在人间的调节器，当人类因为欲望膨胀无法无天，幻想着与天齐、享齐天之福时，魅影就附体在这些人身上，“上天要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世界大乱，倒退很多年打回原型，人间又恢复秩序，天界也安稳了。
但我并没有气馁或者义愤填膺，看透了，还要佩服当时的天帝这个顶层设计。只是，这个魅影为什么要与我过不去呢？
“看来所有传说都是真的。”我苦笑着说，“三百多万年的恶魔，一个古猿人界的幽灵，它附体人类中的得意者，让他们欲望膨胀不知天高地厚。这个魅影，明明术法通神，却归入人类，还弄个万世之魔的诅咒，天界不能插手人间，即使魅影把人类毁灭，天界也不能插手！这些都是真的，真是造化弄人啊！只是，我一个渺小的人类，与这个恶魔相比，比一只蚂蚁还不如，为什么会是这个它的宿敌啊！难道这也是真的？”
“看来假不了。”阿朱嫂子同情地说。
萧大哥端起酒喝了一口，说：“天界不能插手人间，指的是不能直接对魅影出手。但那些来自地狱的恶魔，它们本来应该在十八层地狱接受审判与惩处的，跑到人间来，我们岂会袖手不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需要独自面对魅影，兄弟需要提升自己的功力啊。”
我一恍神，按萧大哥的描述，魅影应该不在天界，人间也没见，那在哪里呢？令狐哥哥去地狱这么久了，应该也快有消息了吧。
忽然想起小九，他跑去古代吃席时，我让他顺便打听一下魅影的，这是溯本追源之法，不知道他打听到什么情况没有。
刚想起小九，我脑中一动，似有一个小点一热。
“大哥有事。”我的意识中传来了小九的声音。
“追踪魅影什么情况了，小九。”我传过去一道意识。
“我回来说。”小九的声音传过来。
“大哥，想死我了。”没过多久，甲板上传来小九的声音，就好像他本来就在甲板上玩一样，接着，舱门一开，小九走了进来。
看到除了我与小小，还有两个客人，小九笑着站在那里。
“小九，这是我大哥大嫂，萧峰萧大哥与阿朱嫂子。”我介绍说。
“萧大哥好，嫂子好。”小九落落大方地打完招呼，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小九比以前又胖了点，脸色白里透红，可以称得上粉雕玉琢，更可爱了。
萧大哥与阿朱嫂子自他进来后，眼睛一亮，似乎被这个小子迷上了。特别是阿朱嫂子，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眼里满是怜爱。
或许是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缘故，我看到小九看阿朱嫂子的神情中，似乎有了一丝依赖的亲切之情。
“你是仙二代？”萧大哥问。
仙二代？仙与仙结合生的？仙还有欲吗？
我有点疑惑。
“是啊，萧大哥火眼金睛。”小九很自然地说。
看到我的疑惑，小九对我补充说：“我没有刻意瞒大哥，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说。仙与仙一般情况不结合的，但神仙也有性别，有也喜好。如果男女两个神仙看到对方时互生情愫，会心有所感，就会产下仙二代。”
他仙小鬼大，似乎并不忌讳谈这个。
只是两个神仙对上眼就生娃？那谁生？还是女神仙吗？
阿朱嫂子看到我的疑惑，解释说：“两个神仙心生感应后，会结胎在天宫的树上，还记得葫芦娃的故事吗？葫芦娃就是天神感应后的仙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