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麻烦（四）
五
将信将疑？
红小鬼通过白芒的口问道：“你怎么回来的，还记得那是个什么地方吗？”
“我哪里还记得啊。我练完天人秘笈后，走出洞，抬头一看，那个迷宫有点小儿科了，我就从里面七拐八拐走出来。走到外面一看，才发现我是在一片戈壁荒漠中，天地茫茫，不知道有多大多恐怖。”
“是哪里啊？昆仑山？天山？漠北？南疆？”白芒迷惘地问。
“就是，我当时也这么迷茫。”我接着说，“我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在荒漠中呆呆地出了一会神，就转回林子里，摘了一大堆水果，我脱下破裤子，把水果满满地装在裤管里面，又在裤头上打了个结，把裤子挂在肩上，才敢走进荒漠。我认准太阳的方向，在荒漠中徒步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饿了渴了，就坐在砾石上吃水果，困了，就天当被子地当床破裤子当枕头睡上一觉。到了第四天，鞋底磨穿了，脚走烂了，果子也吃得差不多了，正在我有点担心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牧民。”
“他说了那是哪里吗？”白芒打断我的话问。
“没有，可能他说了吧。这个牧民非常友好，但我讲的话他听不懂，他讲的话我听不懂，鸡同鸭讲，讲了我也听不懂。我只能向他边说边比划。比划了一半天后，他明白了我的话的大概意思。看我那个样子，就给了我一匹老马，让我骑在马上，还给马上驮了一个脸盆大的金黄泛黑的饼。他拉着缰绳跟那匹老马说了一堆话，又跟我连说话带比划，絮絮叼叼地说着，我听不懂，怀疑那匹马都比我更懂他的语言，一直比划了一半天，最后我才明白，他让我骑在马上，让马带着我走，到了目的地后，让我把马放了，马自然会再回到他身边。我与牧民告别后，就信马由缰，由着马自己往前走。这匹马不知道是急于完成任务而是因为离开主人到外面跑兴奋，跑得特别快。我一个没有骑过马的人，紧紧抱着马鞍，深恐掉下来。这样跑了睡睡了跑，足足跑了四天四夜，马才停下来，我看到前面有个小城镇，就从马上下来，拍了拍马，马转身就回去了。我走到城镇边，才发现那个地方叫香日德。”
“哦，就是昆仑山中的一个小镇，我前年去过。”白芒确实见多识广，我一说香日德，他就知道在昆仑山中。
“就是。你现在问我是什么地方，只能告诉你在昆仑山，在一个离香日德走路三天三夜加骑马四天四夜远的地方。”
我说得越来越奇，像真的一样，把白芒向往的，似乎马上就想飞到昆仑山去。
好半天，他说：“兄弟，真是太神奇了。那个‘天人秘笈’除了让人头脑敏捷，变得特别聪明外，另外是不是练就了一身绝世功夫？可以飞檐走壁？”
“没有，白总看来是个武侠迷啊。”我说，“天人秘笈就是一点吐纳的功夫，练了之后灵台清明，看事情条清缕晰，当然，也感觉人精神多了，身子也轻了很多，没那么容易疲倦了。”
“那是内功和轻功啊！”白芒羡慕而很内行地说，“我知道这是不传之秘，不敢请教你了。不过，下次有空，我陪你再去找一下那个地方。听你说的，那地方太神奇了，说不定还有好东西呢？”
“好啊，我也想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就回去找一下。”
“兄弟，我们公司正在谈一个项目，是一个旧城改造项目，很需要策划与运营高手，有没有兴趣再到我们公司来？如果有兴趣，这个项目就由你负责，工资待遇都好说。”
白芒心中的青鬼终于找到机会，试探性问了。
但这时，他对我的猜疑之心更少了。
“太感谢白总的抬举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张名片上有欲望派掌门人的头衔，印有一个光溜溜的脑袋上板砖拍过后留下来的鲜红印迹的logo，我把名片给白芒说，“因为前面不辞而别的事，我不好意思见您。人总是要生存，就自己整了一点事。你看这个公司刚刚成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千头万绪一堆杂事。虽然都是小事，但毕竟是自己的公司，怕耽误白总的大事。”
“我明白，你这个不是小事，欲望派掌门人，事情能小吗？要不请你当这个项目的顾问吧！不必事必躬亲，在大事上把握一下，出出点子就可以了。报酬方面都好说。”白芒心中的青小鬼还没说话，红小鬼似乎怕我推脱不做，抢过来说。
我低下头假装沉思了一下，说：“要说做策略，我们也可以做。只是你这样看重我，万一做得不好”
“没有万一，你做事我放心，你不用有什么顾虑。”白芒打断我的话说。
“好吧！白总继续这么相信我，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我再推辞就有点作了。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那就这么定，你给我们公司做个策略顾问，不必经常去我们公司，有事就去顾一下。别再白总白总的，自家兄弟，这样叫起来有点生分，你就叫我白芒或者叫我一声哥吧。”
“白总还是白总，以前对我那么关照，已经非常感激，现在我公司刚开张就关照我，我这个感恩的心还是有的。”
两个人又说了些话。
走的时候，白芒在大办公室见到35与70。
她们这些二奶没什么事，一天到晚闲着也是闲着，在媒体上知道我的消息，可能觉得好玩，所以，一到下午，只要有时间，她们都会过来逛逛，晚上的时候，还帮我出去应酬一下，顺便捞点外快。
白芒见到两个美女，心中那个黄鬼直接跳了出来，在35与70身边又是嗅又是蹭，长长的口水无声地淌着，只是它是一个精神体，淌的口水看不到，但我仍然感觉到35与70有点招架不住。
在电梯口，白芒咽了一大口口水，说：“如血兄艳福不浅啊，居然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妞。”
我笑了笑，说：“哪里哪里，自己的员工，兔子不吃窝边草，只能看不能碰干着急。”
“那下次带出来玩玩？”白芒试探性地问。
“好啊，有机会一定要把她们带出来，让她们见见世面。”
我口里应承着，心里想：“这个世界谁玩谁啊。”
六
鬼终于找上门了。
我坐在办公室正闭目养神的时候，一股阴风扑面而来，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我抬起头来，发现两个面目狰狞的鬼齐刷刷地从关着的门穿门而入。
并不是魅影，我松了一口气。
一个鬼或许是从刀锯地狱跑出来的，从裆部一直到胸部锯开成两半，锯开的地方还淌着血。因为长期以来剧烈的疼痛，它的面部扭曲，牙齿似乎咬碎了，满嘴是血，两个腮帮子因为经常用力异常发达，像在耳朵下面挂着一副大耳机。走路的时候，它双手紧紧贴着自己的双臀两腿，似乎想让分开的两半合拢，但不见什么成效，一路走来，身子一直裂开到胸部，能看到两半稀里糊涂的体腔。但这样也有好处，因为身子可以裂到胸部，它走路时步幅特别大，称得上大步流星健步如飞。
另一个鬼或许是从火山地狱逃出来的，身上的皮毛荡然无存，更别说它阳世的亲戚给它烧过去的国际名牌衣服。他浑身象焦炭，身体像骷髅一样，但又没有完全烧完，大部分地方的皮还保留着，像祭祀中一沓潮湿的烧纸过火后没烧完一样，黄中衬着黑。只是这样即像骷髅又残存着烧焦的皮肉，比单独一具骷髅更显恐怖。他的眼皮都烧完了，两个安放在眼眶里面的眼睛倒是显得特别大，只是没有眼皮保护，两个眼睛总是从眼眶里掉出来，它一边走一边用它的焦炭一样烧得又短又细的手指头将滚出来的眼球按进眼眶里面。
两个鬼神情恐怖地走进我的办公室，停在我面前，神情恐怖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然后，刀锯鬼抬起一条腿跨过大班台，轻便而灵巧，火烧鬼身轻似燕，只是一蹦，就从大班台上跳过来，落在地上的时候，焦炭一样的脚趾头断了几根，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身上的碎渣渣落在地上的声音，仔细往地上看，却看不到什么。
它俩越过大班台后，一左一右在我身上嗅着，从头嗅到脚。
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与皮肉烧焦了的混合味道钻入我的鼻子，让我忍不住想吐。
这些鬼是怎么从地狱跑出来的呢？令狐哥哥怎么还没有消息？
然后，它俩不约而同地钻进了我的身体，到了我体内的宫殿中，朝三个小鬼气势汹汹地走去。
要附体？
“欢迎欢迎！”青小鬼第一次见鬼，一如既往地有点怕，但因为我的严令，装出高兴的样子说，声音稍微有点颤抖。
刀锯鬼朝着青小鬼的头一脚踏过去，那只毛耸耸的脚，似乎要把青小鬼踏扁。
青小鬼这段时间练的久宇功起了作用，也不见什么动作，倏忽间就到了刀锯鬼的背后。
黄小鬼与红小鬼一闪，铁头功施展开来，一前一后分别撞在刀锯鬼的前后脚上，刀锯鬼猝不及防，只听得一声惨叫，双脚一个大劈叉，一直裂开到脖子处，惨不忍睹。
它迅速地收回双脚，快速地退出我的身体，站在我的身边，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火烧鬼正在寻找青小鬼。青小鬼这时在它身后，看到红黄两小鬼轻易得手，胆气足了点，也一头撞过去，刚好撞在火烧鬼的膝盖上。那是在火烧地狱中烧成焦炭的膝盖，这一撞，就将其撞断，碎了一地。火烧鬼在出来执行任务时，受到的培训应该是青小鬼胆小怕事，可以手到擒来的，没想到刚执行任务就碰到这么威猛的青小鬼，连忙拣起碎脚，与刀锯鬼一样亡命地跑出来，站在我的身体的另一边。
它们站在我身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似乎想研究透我一样。它们又开始朝我身上闻，让人作呕。不过，在令人作呕地闻过后，再没有什么动作，就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像保镖一样。
难道它们还要留在这里监视我？
它们不知道我练了久宇功开了天眼，早就发现它们了。
它们先是想附体，附体不成，就监视我。
它们监视我做什么呢？
是不是它们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是来监视我的，刚才附体，只不过是它们自作主张，认为一个人类，不值得上峰那么重视。
难道魅影已经怀疑我是它的天敌，安排它们过来看住我，然后过来下毒手？
而是它们的主子听说人间有一个欲望门派，它们想找一个它们的阳间的代言人，过来掂量我的斤两？
既然没有立即下手，那么，无论它们有什么鬼主意，都还没有定论。
既然没有定论，那我就按我既定的方针走。
我必须显得我虽然姓墨但欲望无穷，与墨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我必须做足欲望派的掌门人的样子，在它们回去汇报的时候，能说点对我有利的话。
刚才，我的三个小鬼已经体现了我的天赋异禀，不是那种它们想附体就附体的人。
但这还不够。
要怎么样才能像欲望派的掌门人呢？
这个火烧鬼，前世应该是一个贪官吧。据说阴间的第十六层地狱是火山地狱，专门关押在人世时假公济私、行贿受贿的人的。它们被打到第十六层地狱后，被厉鬼赶到火山上活烧而不死，烧完好好了烧，受尽火山烧灼之苦。
这个刀锯鬼，前世应该是一个奸商吧。据说阴间的第十八层地狱是刀锯地狱，专门关押在人世时偷工减料、制假售假、欺上瞒下的人的。它们被打到第十八层地狱后，被厉鬼脱光衣服，呈“大”字形捆绑在四个木桩上，用钝钝的锯子由裆部开始一直锯到头部锯成两片，再合而为一，再从裆部重新开始，循环往复，受尽刀锯之苦。
贪官与奸商，它们喜欢什么呢？是贪得无厌的权力？是无穷无尽的占有？是黄金金钱女人？
要怎么样才能把它们唬住，发现我这个欲望派掌门不仅与墨子没有什么关系，而且绝对不是乱得虚名，对我既敬且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