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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追查神秘人,遭遇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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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里长工为姜虞君他们取来了放在巡检司的行李物件,还告知了副使大人似乎正要找他说事。谢过了长工,他让青婴在客栈休息,若是无聊便看看他带的一些随身书籍,自己则要去巡检司那边了。

    “池叔叔,听说你正在寻我,是有什么进展么?”来到正堂,看到只有副使大人在“都司大人出去了?”

    池怀英抬头见是姜虞君来了,合上卷宗说道“哦?是子敬来了啊,先坐!郑大人正在审那个清醒过来的河盗。那些船上的客商,司里也逐个查过了,都是清白身份。”略一停顿沉吟“而且,并无一人有文案失踪!”

    怎么会这样?姜虞君闻言有些惊讶,船上竟无人有物品失窃,那他们是在哪里搜得口中的“文案”呢?

    “池叔叔,会不会有人作了伪?”他一时想到的只能有这一点。

    “倒是不大可能,那些客商神色自然,谈问间对答皆是流畅,不似作假,况且都是些清白身份,也没有疑点。”池怀英也怀疑过,但是确实查不出什么“况且这次河盗目标是官营客艘,这种事可是开朝以来就未发生过,这下几乎已经传开了。从现在起官营客艘要指派人手保卫,其他的民间客船也纷纷在大量雇佣镖师了。刚刚收到的公函,上头震怒,严令我们彻查此事,必须严申匪盗,日后押送顺天,午门行刑,以示公众。此等重案,那些客商这种寻常百姓根本不敢作假。”

    “那岂不是重要线索断了?”姜虞君闻言十分郁闷,脑中一时也没想到什么。

    池怀英也叹了一声“是啊,现在最大的线索断了,整个案子说不得就要成为又一个悬案!”

    “但是!”池怀英卖了个关子

    “莫非池叔叔有想到什么转折之处?!”

    他哈哈一笑“非是,而是你现在是朝廷认证的‘英勇郎’了!这是随公函一同收到的腰牌。”随后从桌上拿起一块腰牌,正面写“行侠仗义,遵法守道”,反面写“英勇无畏郎”与一行小字“永安六年春”

    “过来看看你的腰牌!”副使大人手握腰牌对他挥了挥“这可是朝廷发给你的嘉奖认可!”

    姜虞君一脸尴尬,接过腰牌看了眼,苦着脸说“朝廷为何要给我这牌子呢?发点赏银就好了!”

    池怀英说“上报时详附了情况,关于后来那个杀人的男子,并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声张出去,所以便对外宣称哨兵上船时只发现了河盗以及为了制服河盗而受伤的你,要把你的事迹做一个正面例子,向百姓宣扬。”

    他脸色更苦了“池叔叔,我本还打算再游历些时日的,这下朝廷不是害惨了我嘛!正所谓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害人啊!”

    池怀英听到他说话也是乐了“子敬你这般意气风发年纪,得此殊荣不但不兴奋至极,反而还愁着呢?”

    姜虞君无奈地说“池叔叔,虽然朝廷给我颁发了这种‘关中大侠’的荣誉,可是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万一别人排着队来找我,借我上位,我怎么办啊!就算没什么安全问题,一旦传开了,真发生了这些事,应付那些人累都要累死我了”

    “池叔叔,有没有可能让朝廷收回这块牌子啊?也不要宣扬此事”

    池怀英装作没听见,继续翻阅那些卷宗证词,独自乐呵去了。

    姜虞君无可奈何地收起牌子,只能暂时不去想它,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查那人身份呢?”

    池怀英一推那些文案,靠坐在椅子上,也是无可奈何的口吻道“现在只有按先前所说,搜寻上游商舶、船只失窃案,至于能不能有个结果,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我预感此案大几率又是要挂在悬案柜里了,哎!”

    姜虞君也明白,并非是副使大人不作为,而是查案本就是诸多难处,如今重要线索没了,就很难得知作案动机,而无法准确定性案情就没有准确的查案方向,当下能做的就只能去试着调查那神秘男子身份,不过能不能查出什么有用的情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池叔叔,可曾派人去了商舶么?”

    “还没呢,司里能外出调查的人手本就不多,大部分身上都负责着几个案子,我正头疼派谁去汴梁渡巡查,怎么?你要自告奋勇?”

    “如果池叔叔信得过的话,我可以暂挂一个长安府巡检司衙役的身份,领了腰牌去查一查。”

    “倒也不是不行,我知道你也熟知巡检司办案的流程,虽然一些小细节还差了点,但是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不过长安府这边不能给你实名和薪水,只能给你个临时顾问的身份,你也只能调查案情相关事宜,不能擅自抓捕或搜查。”

    姜虞君抱拳一礼说“这样就够了,我也没打算真把自己当成巡捕差役,想来只要报了来由以及有腰牌为证,调查一些事宜应该是足够了。”

    “嗯,那就去吧!到司吏那儿说明领一个腰牌,记得最迟三天后就要回来复命,哪怕你第三日查到了那神秘人的住处都要立马回来交付腰牌和上报情报,清楚了么?”谈到公务时,副使大人是毫不含糊的,也不会讲什么情分。

    “是!子敬牢记!”

    “去吧!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要记得注意安全,查案虽重要,但是自己的安危才是第一位!”池大人话里关怀,语气也柔和许多。

    “明白!晚辈谨记池叔叔叮嘱,事不宜迟,我先告退了。”姜虞君恭敬地拜了一拜,离开了。

    领了腰牌和马匹,姜虞君本想直接动身,想了下,还是觉得要知会青婴一声,万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免得她找不到自己而担忧,于是还是拜托副使大人差人去客栈告知一声。做完这些,他才放心上路了。

    太阳都快落入山后了,他沿江一路向上游赶了半天,期间看到住在江边的渔家还多次停马,询问家中是否有舟艇失窃或是听说其他人有渔船失窃,都是无功而返。马背上烤着太阳颠簸了大半时光,此刻是人困马乏,口干舌燥,深感巡检司的追查工作不易,以前都是看那些叔叔伯伯们整顿好马匹刀具出去了,过些时日又这么回来了,也没听到过什么怨言,真轮到自己做这份工作时才晓得其中辛苦。

    寻了处平缓地界,刷洗了马鼻,他也取出干粮啃了起来。远处一棵树下,一个影子远远地注视着他,影子跟他一天了,期间看着他认真询问船家最近的异常,独自和马儿说话时的笑脸,就像一个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孩子。

    “姜虞君,虽然看似正直洒脱,但是人在年轻时谁不是这样觉得人生美好呢?现在给你定性还为时尚早,等到真正的考验到来的时候,一个人才会暴露出他真正的性格。你要追查胡良,很好,去查吧!等你跟他真正直面交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远处树林中,树木的阴影似乎随风微微动了一下。

    话说姜虞君这边,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上路了,天快黑了,若不稍微赶一赶,等到了渡口恐客栈已经打烊了。

    坐在马上,他此刻想着希望到了渡口后明天的巡查能有些收获,途中渔家都是本分人,天黑就回家,从不夜钓,更没可能看到那晚的一些异常状况了。也不免烦躁起来,万一询问过商舶后最近并无舟艇出售,自己该去哪里找线索呢?就只能打道回府然后和副使大人无奈说线索没了么?一路思索,渐行至了汴梁渡。

    寻了家客栈住下,思来想去地睡不着,姜虞君在房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心中着实烦躁不安,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可此时越是焦急就越想不到,无奈只能甩甩头,强行压下烦躁,长舒了一口郁气“不如去渡口边走走吧,就当散心也好。”

    店小二看见客人下楼,提醒到最近有巡检司差役查案,夜晚最好不要出门闲逛为好,免得惹祸上身。姜虞君微笑点头谢过,表示自己只是睡不着觉,去河边走走便回。

    来到水边,闻着河岸泥土夹杂着青草的味道,心中抑郁确实要减淡几分,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中把玩,然后打起了水漂。看着一波一波的水纹散开,感觉仿佛回到小时候的日子,四下无人,他干脆像儿时一样,直接放心地自己与自己说起话来

    “你觉得他是不是倭寇?毕竟他用的是倭刀的拔刀术。”

    “不一定,虽然是拔刀术无疑,但是后面的招式处处有中华武学和各家的杂糅。”

    “扶桑人西渡,学到的东西可不少,况且他们一直是藩国,能懂这些不足为奇,便是他能讲流利的官话也是很可能的。”

    “能讲流利的官话不足为奇,可他明显深知江湖上的唇点,千金不教春,不是道上的人,不点纯正的金,他若真是扶桑人,是没处学这些的。”

    “那他该是道上的?”

    “也不像,他说过不知道你们这些水鬼要钱来何用,话里分明三分嘲弄七分轻视,说明他根本看不起道上的。这不像是个混老江湖的。”

    苦笑一声,又接着分饰二人自问自答。一道话语此刻却幽幽地飘来“你今年到底几岁了?虽然及冠了,但行为还像个黄口小儿。”

    姜虞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一哆嗦,腿都闪了一下。到处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明明四下无人,难道是鬼在开口说话?

    声音略带戏谑和嫌弃地说“别乱找了,你右边,抬头,树上。”

    循着声音的提示看去,杨柳树枝桠虽不茂密,但是夜里确实难以发现树上竟然有个人站着。那人披着斗篷,兜帽罩着头,晃眼看去看不真切,似一个飘在树上的黑无常,定睛一看才能看清是个男子。

    “大半夜里身迹可疑又穿着夜行斗篷,不知阁下这般鬼鬼祟祟是要打算干些什么勾当?”姜虞君很快平复了刚才的惊吓,脚步不可察觉地向后拧转,身体已经做好了应对任何突然袭击的警惕姿态。

    “虽然心智不甚成熟,但是看起来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点的。”男子仍是依靠着树干,身形轻松,看上去就像在无聊玩耍,根本无意暴起袭击“不过都是些门外汉路子,对付对付流氓强人还算可以。看来你运气不错,还没碰到过老手,不然”

    话音刚落,那人就如同真的鬼魂一样从树上飘然而至,姜虞君刚想动作,就觉得手上一痛,然后一根棍子顶向自己咽喉,受到这一下,难受地喉头骨节都想吐出来了。然后那棍子离开脖颈,他立马就趴地上干呕加咳嗽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然早就没命了。”男子未说完的话此时再慢慢响起。看着趴地上干呕咳嗽不停的书生,继续自顾说着“你以为自己的姿态不会让人察觉到你的戒备?其实你全身都在告诉我你在防范我,害怕我,你的肩,颈,腕,肘,膝,每一处关节都向我门户大开。不知道胡良怎么会——”

    话音未落,地上那在呕吐的书生突然跃起一刀,男子轻抬左腿,同时向后一步,刀光继续跟上,钻向他的腰间,他迅速地旋转身形,再次躲过。如同一个舞者,每个动作起势迅捷,结束时却优雅缓慢,好像两人在按照演练了无数遍的剧本在演习一般,一人挥刀,一人跳舞躲闪。男子厌烦了这无聊的打闹似的,不再展示他的灵活和技巧,一记大圣披挂拦下姜虞君持刀欲劈下的手肘,手臂一拧,年轻人手中的刀就无力落下,自己也顺势被他一只手锁住了关节,只能无奈地背对着男人,任凭手被他反握,不然就要面临马上被折断关节的下场。

    这番小插曲并未让男子生气,听他反而是气笑道“确实是个反差小子,看似文质彬彬却是个无赖作风,不过你觉得这种偷袭能在我这里占到便宜么?”然后松开他的手臂把他推开。

    姜虞君趔趄几步转过身来赶紧抱住吃痛的手,活动了几下,警惕地看着眼前不知为何放开自己的男人,目光锁定了敌人和落在地上的刀。眼里满是忌惮和微动的眼神,不知在作何思考。男人的脸在兜帽下看不真切,身躯也在斗篷下不知是何姿势,有无武器,让人无从提前防备应对,只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危险气息。

    “别乱猜了,我想杀你你早没命了小子,经过刚才交手你也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杀心。”

    姜虞君仍是一身的紧张气息,并不相信他的样子,男人继续无奈说道“刚才那一下只是向你展示下我说的如果你碰上精通杀人的老手会是什么个结局,你是不是连我的剑柄都没看清?咽喉那一下的刺击不过是我振了下手腕,换做剑身,你甚至感觉不到痛,只会觉得喉咙一凉,然后是痒,要是想开口或咳嗽就会发现自己无法出声,然后就是眼前一黑,直接倒地了。第二天仵作来给你写的验尸结果是咽喉穿透,大血管断裂而死。”

    “再加上你后来假意趴地上难受咳嗽实则准备偷袭我的那事,你也该知道咱俩不是一个级别的,我只想和你说些事罢了,对你实则没什么恶意。”说罢男人后退了一步,同时掀开斗篷,双手负后,身形也明了了,手臂做了收束,腰间挂着一柄剑,另一边是一把短刀,腰间腰带紧绷,身形干练,裤子也并非宽敞衣物,而是贴身锻裁,几处关节和致命部位还有片甲护革,一看就是极其适合对拼厮杀的服装,而非什么百姓常穿的轻便服饰。他这般行动是在向眼前这个如同炸毛猫一般的年轻人展示自己并无恶意,愿意让他清楚看见自己的身形动作。

    姜虞君见他此番作态,对他所说的并无恶意也愿意相信一丝了,毕竟现实情况就是按这眼前男子所说一般,如果他是来杀自己的,自己刚才十有八九是无法反抗的。但他仍是警惕地问道“我此前肯定是不认识阁下的,但是阁下好像不仅认识我,还很了解我一般,阁下夜里跟踪我不知道是所为何事?”

    男人见他愿意开口了,便回答他“你先前擒拿水盗的时候遇到过一个人,你不仅没被他杀了,还能和他周旋一二,我有些好奇而已,按说你遇上那人,该是和遇见我一样,毫无抵抗之力才对。如今你替官府查案,而我刚好可以告诉你一些此人线索。”

    姜虞君闻言不仅不相信他,反而心中升起更多警惕,如他所言,那此人和那夜里的高手该是相识的,他为何要给自己提供线索情报?他是要获得什么好处?还是与那人有仇?或是此间有什么阴谋?万千想法瞬息掠过心里,无论是什么猜测,都在告诉他一件事——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危险的男人!

    年轻书生沉声问道“阁下话里似乎表明与那人是旧相识了,那为何不仅不帮老朋友,反而要向我出卖他的踪迹呢?若是想向官府领赏或行正义之事,大可直接去州城巡检司提供线索便是,为何要偷偷跟踪我身后,在深夜里才对我露面?”

    男子见他仍是一身紧绷的样子,不免有些头疼,后悔自己行事太过隐蔽又太吓人了,叹息一下干脆坐地上休息了。就这么个动作,姜虞君都下意识地立马防御,男人看在眼里更是无语,一个嗤笑“行了行了,别搞得那么紧张了,我先前瞧你办事说话感觉都是个冷静有条理的,怎么这会儿反而一惊一乍的,你先冷静思考一会儿,想清楚你此刻和我说话会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你想逃也行,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今日之事并不算完,我等你冷静下来了会再找你说的。”说完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杆烟杆,悠闲地开始咂烟了。

    姜虞君不是不冷静,而是此人先前确实身手太诡异,他的直觉一直在疯狂示警此人的危险程度。自己小命只有一条,行走江湖还要留着命才能行走,容不得他对眼前男子的任何风吹草动不一惊一乍。他也确实想趁男人现在正坐着抽烟休息,转身就跑,虽然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他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男人也说了任他逃跑的话,只是日后会回来找他,与其一直提心吊胆,不如今日事今日毕,从目前形式看来,眼前这个更加神秘危险

    的男人确实对自己没什么杀心,不像是来杀自己的。

    他默默思索完毕,干脆也原地盘腿坐下了,问道“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暂时相信前辈所言了,前辈打算要与我说什么,在下洗耳恭听。”

    男人抬眼看他一眼,反倒不说话了,继续低头悠然咂摸几口烟杆。拇指一松一按,微微的火光在夜里一闪一闪。二人就这么互相对着一言不发地静坐,一个人在抽烟,一个人在等待。不知道他们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晚春并无蟋蟀之类的虫鸣,夜里倒是更加安静,静到姜虞君能听清男子烟杆中每一丝烟叶燃烧的滋滋声和他每一口深吸。看架势他就像个乡野老农一样,不知道他吸够了没,反正姜虞君坐不住了,真要有什么阴谋危险,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入夜冰凉,自己难道陪他坐一晚上不成。

    男子仿佛早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样,此时才幽幽开口“放心,不会让你陪我在这儿坐一夜的,你也坐不下来,顶多大半夜你就得困得睁不开眼了。我是让你多胡思乱想一会儿,让你没那么惊弓之鸟了再和你谈,我可不想自己动一下你就弹一下,晃得我脑壳疼。”

    在地上磕了磕烟杆,收好,男人看起来思绪飘散,目光盯着地上说“那夜在船上的人,名为胡良,他算是我曾经的徒弟和同伴。”

    “我年轻时一次外出遇见了他,看见一个少年和一群地痞打架,他虽然瘦弱,但是眼神里的凶狠和倔强却比那群人任何一个看起来都强大,那就是胡良。我本来不想插手,准备路过罢了,但是我看见其中一人手里悄悄摸出了一把匕首,要是让他得手了,那个小孩不死也要落下严重的病根。于是我出手制止了他们,让那群混子带着几道血痕滚了。”

    “而胡良,我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带他回去了,我给了他两条路走,拿点钱自己该干嘛干嘛,或者留下来加入我们。他当时就对我行了拜师礼,但是他一个孤儿,从小没人教过他,他一边向我跪着一边右手覆拳,他自己不知道右手覆拳是挑战的意思,我们看见都笑了。”在说到这里时他眼神微动,似乎想起了美好的时光。

    “就这样我们收留了他,开始教他我们唯一会的事情——暗杀和追踪。他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学得很快,进步很神速。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单独负责行动了。”

    顿了顿,男人似乎并不想再透露太多,也许是不想回忆往事了,草草说道“后来他在一次任务里叛变了我们,转投了我们的敌人,他所掌握的情报几乎要将我们所有的人员都一网打尽,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手拼着大半条命才勉强逃走,我们的聚点也被全部端掉,我们现在还活着的几个人都想为那些惨死的兄弟报仇雪恨。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行了,并非和胡良是一伙的。”

    姜虞君听完说道“就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能相信阁下,至少现在你给的情报对抓捕这个胡良没有帮助,我只是听了个不怎么精彩的故事而已。”说话时他一直在凝视男人的脸色变化。

    男人满不在乎的说“我知道你不是个容易轻信他人的,但是现在我才是比你更了解那夜里杀尽全部水盗的胡良的人,而且我目前为止已经对展示的诚意已经够多了,不要以为我是来求你的,应该是你有求于我。”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大可以自己去搜查胡良然后报仇,按你所说,他是你教出来的,那你要杀他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看起来精明实际上却容易犯蠢。”男人不屑地轻笑“你觉得我多少岁了?在江湖上飘零了多少年?”

    姜虞君略微想了想,试探地问“二十年?”

    “既然你也猜得出我至少闯荡了二十年,那我现在怎么也得是不惑之年了吧。那你有没有想起一句俗话叫拳怕少壮?我再如何精通武技,经验丰富,身手气血却始终不是全盛时期了。”男子微微一顿,话语中尽是不甘与微怒“若是我无法为组织清理门户,我怕自己下去后没法向那些弟兄们交代。”

    姜虞君想了想,觉得报仇这个说法倒也勉强信得过,毕竟江湖中人有一部分确实很讲究这个,看眼前这个高手应该属于是有讲究的那部分的。他开口说道“倒是个勉强能信得过的说辞,但是既然阁下你这样的高手都觉得没把握,那你找我有什么用呢?我连你都打不过”见他言语很是诚恳,眼神非常清澈,男人不由得满脸郁闷,什么叫连我都打不过,你这是在说自己不堪还是在趁机损我呢。

    看了眼姜虞君,又低头盘算一阵,再抬头看他一眼,仿佛一个去青楼勾栏作乐的客人在挑货一样,姜虞君觉得被他看得一身的恶寒,身上直起一阵鸡皮疙瘩。双臂不自觉地抱着往后缩了缩“你那是什么意思,小生虽然生的白净利落,但是绝对没有龙阳之好。”

    男人实在受不了他那脱线的想法,气的他要都想笑了,捡起一块石头朝他打去“你个狗屁读书人,脑子里一天想的什么都是,读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老子是在想你值不值得信!”

    姜虞君前一秒还在躲闪那飞来的暗器,下一秒立刻正襟危坐地说“阁下别的不说,小生为人最讲信用,最值得信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正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行了!别贫了,看来你现在也冷静下来了,明白了我没有恶意,都能开始和我开玩笑了,别试探了,咱俩还没熟到那份上,我接下来和你说正事,胡良都是附带的。”

    姜虞君的小心思被点破,他也神色不变,却如男人所言,经过一番谈话和动作,他也明白了眼前这人对自己是没有恶意的,而且绝对是要找自己有重要的事,明白这点后他立马顺杆往上爬,开始套近乎想要通过耍贫和玩笑话试探出一些更有用的信息。可惜当前坐在地上的男子这样的老江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盘。

    男人一收姿态,严肃地问他“姜虞君,你觉得现在的朝廷如何?”

    姜虞君一听朝廷二字,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涉及到庙堂的事本不该是他能操心的,但是天地君亲师是自古的古训,作为读书人,更是该有为国家,为朝廷,死而后已的风骨。他态度模糊地回到“朝廷事大,不该是我这样没什么功名的读书人可以妄议的。”

    “别回避,我很明确地问你,如果你有机会改变现在的世道,为天下百姓换一个天,你会不会尽力而为?”

    姜虞君盯着他认真的眼神,更加认真地反问“我为何要造反?当今朝廷虽说没有为天下开创什么千古盛世,可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谁坐龙椅,此先天下都要经历一番动荡,受苦受难的只有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罢了,我是不会当反贼,也不会去做那扶大厦于将倾之事的,我只想和正常人一样安稳度日。”

    “那如果我告诉你,只需要一场精心策划的靖难,和一场宫内的暗杀,甚至消息不会传出午门外就能事定功成呢?而你就是最大的功臣之一,将来荣华富贵滔天权柄都指日可待!”

    “打住!如果你要跟我说这些,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说了,阁下请另寻他人,或者我们还是继续先前未完之事,虽然打不过你,但是跑还是有几分希望的。”姜虞君起身拍拍尘土,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了。

    男人倒是不急,抬头看他整顿衣裳,最后问他,言辞中满是真恳,与先前的勾心斗角完全不一样“纵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动心?届时你可是能穿上一身鱼龙朱袍的!全天下的巡检司都要听你的调令,甚至一半的皇城司卫军都是你的下属!你也不愿意冒险成事?”

    姜虞君微笑道“何必再多言呢?权势财富于我皆是浮云,抬头看见了,也只高挂天上,相比于高悬天空,我更喜欢脚踏实地。纵观史上每一场靖难,皆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如果真有那一天到来,我会为这些百姓,找到你,将你千刀万剐,就此别过!”手里瞬间掷出先前坐在地上时悄悄收起的匕首,向仍坐在地上的男人飞去,自己同时转身便逃,一瞬间就飞奔出几丈外了。

    地上男子只微微歪头,避开飞来的匕首,却不见他其他动作,自言自语到“这就是你的回答么?相比权柄富贵,更在意百姓的兴苦?”旋即起身,身形移动,也飞速消失在夜里河边的水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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