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心吧，一切有我
姜衍之身穿一件纯白的七分袖羊绒高领衫，更加衬得她脖颈洁白修长，下身搭配姜黄色的长裙，齐腰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背后，却又被她随意地盘起，掉下来的一绺头发垂在耳边，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柔和。
顾见溪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姜衍之，抬手抚上那红肿的半边脸，也拂去那抹鲜红，满眼心疼，“疼不疼？”
然而，当他的目光与她那满含忧虑的眼眸交汇之时，一股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的眼神仿佛是一面被击碎的镜子，支离破碎地映射出内心深处的不安和痛苦。
这种独特的破碎感令人心生怜悯，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疼惜。
姜衍之讷讷地摇了摇头。
“不要，打～～～不要，打～～～”护女心切的袁英急切地说着，顾不得手上挂着点滴的针头已经挣开。
姜衍之回神，抬起手立刻把渗血的地方按上棉签，“妈，没事，他不是坏人，没事的。”
激动的袁英看了看顾见溪，又朝门外看了看，仍旧一脸地不确定，拉着姜衍之的手不肯撒开。
姜衍之回抱了抱袁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一小会儿之后，袁英慢慢地安静下来，重又躺回到了病床上，手习惯性地在床单上摸索着什么。
姜衍之赶紧从她的枕头底下拿出来那张泛黄的小纸条，塞到了袁英手里，“妈，在这儿。”
袁英立刻紧紧攥在手心里，犹如珍宝。
姜衍之这才把针头重新扎进去，挂上点滴。
顾见溪就站在那里，眼神跟随着姜衍之，一眨不眨。
姜衍之瓮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找不到你，就来了。”顾见溪想要牵住姜衍之的手，谁知姜衍之往旁边一躲，避开了。
顾见溪也不尴尬，手抚上姜衍之的细发，“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没事了，都可以解决。”
看到顾见溪的那一刻，姜衍之的心绪百转千回。
这些天的担惊、受怕、煎熬，没人能懂，更没人能说。
想要带妈妈离开这里，却又害怕带不走的艰难，求诉无门，没人能帮。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这条路上，她走得太艰难了。
在听到顾见溪这一句“我都知道了，都可以解决”时，一向坚硬的姜衍之再也撑不住，瞬间破防了。
她泪眼婆娑地看向那个高大的模糊影子，终于绷不住，冲进那人的怀抱里。
顾见溪心疼地拥着她，给她最大的安全和依赖。
姜衍之哭得肝肠寸断，难以自抑。
袁英脑子再糊涂，看到来人并没有释放出恶意，便也在旁边小声的啜泣。
整个病房里，明明有两个女人在哭泣，可顾见溪却觉得内心落针可闻。
他的心，静了，在这个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来的一个镇医院的破旧病房里。
顾见溪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安心。
这几天没有姜衍之消息的慌张、担忧、不安，此刻，全部烟消云散。
顾见溪沉默地安抚着她，耐心地，一下又一下。
良久，姜衍之松开了顾见溪。
她鼻子有点堵，本想汲气，吸一下要流出来的鼻涕，却没料到吹出了个鼻涕泡泡。
姜衍之：
顾见溪：
姜衍之声哑如沙，“也不知道给我递张纸。”
顾见此从善如流，伸出长臂，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姜衍之，“我以为你就直接蹭在我身上了。哪知道你这么见外”
顿了下，顾见溪又不怕死地补了一句，“是粉色的，我瞧见了。”
姜衍之抬头。
愣了三秒。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见溪心中一落，也抿唇笑了，“其实，也不全是粉色的。”
律师说话总是这么滴水不漏
“还说！”姜衍之捶打着顾见溪结实的胸肌，“讨厌！”
顾见溪顺势握住了那双白皙瘦削的小手，满眼怜惜，“衍之，你又瘦了。”
姜衍之被这么一打岔，心情平复了很多。
之前被姜老三扇得火辣辣疼的脸，也觉得不疼了。
她心里有太多想问的话。
姜衍之看看袁英，又看看顾见溪。
顾见溪秒懂，扬声，“小正，进来。”
接着是一个银灰色西装的人进来了，显然不是刚才制服姜老三的那一个。
姜衍之秀眉一挑，“这是带了多少个？”
顾见溪，“反正足够用就是，不够还有我。”
顾见溪朝着小正抬了抬手，“照顾一下阿姨。”
小正两只手交叉着放在身前，点了点头。
病床上的袁英这时突然攥住了姜衍之的袖口，有些紧张地盯着小正。
姜衍之轻握住了袁英的手，“妈，不怕，他们是好人，他们是来保护我们的。”
直到袁英缓缓地松了力道，姜衍之用另一只手给她掖了掖被角，“妈，我就在门外，不走远的，你有事可以直接喊我。”
姜衍之说话像对小孩子一样轻柔，袁英这才不情愿地彻底放开了姜衍之的袖口。
姜衍之走到门外，又朝里看了一眼袁英。
只见袁英死盯着小正，小正的眼神无处安放的四处转了一圈，最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定住了。
姜衍之不由得抿唇笑了。
被制住的姜老三，在走廊里，一直也不敢乱喊，他实在摸不清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此刻见到姜衍之出来了，姜老三像见了救星一样，“衍衍，快让他们放开我，疼死了！哎哟！这帮小兔”
姜衍之的眼神瞬间冰凉。
顾见溪一个眼刀飞去，小义手下一用力，姜老三立马“哎呦哎呦”直叫唤。
顾见溪一抬手，“小义，带到车里去。”
那个被唤做小义的西装男，架了姜老三就朝医院停车场的一辆黑车走去。
姜老三这才感到害怕，鬼哭狼嚎地连声求饶，“衍衍，快救救我！衍衍，我是你亲爹呀！衍衍，我以后一定对你妈”
话都没说完，就被小义一把推进了车里，车门一关，没了任何声音。
路过的医生护士，早就知道姜老三是什么德性，是以大家都当没看到一样，从他身边若无其事地走过。
有个护士还嫌恶地从他身边特意绕了一下，躲开了，好像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得瘟疫一般。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医院马路对面，一个衣着灰扑扑的年轻人，拿起手里的手机说了几句，然后迅速地朝仁善村方向跑去。
姜衍之，“打算怎么处置他？暴打一顿？还是？”
姜衍之没有说出口。
可，那是她最希望的方式。
没错，她想他死。
这么多年，他加诸在妈妈身上的痛苦，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你太抬举我了，我又不是黑社会，自然是依法处置！”顾见溪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姜衍之不是没想过把姜老三绳之以法。
可她一想到六岁那年的事情，那么多人都没能解决，顾见溪真能如此轻描淡写的顺利解决吗？
还有那跟姜老三一丘之貉的村委书记姜来财，每次都是他明里暗里地帮衬着姜老三，一次又一次地助纣为虐。
“放心吧，一切有我。”顾见溪不愿多说。
姜衍之知道顾见溪是一诺千金的人，说到便能做到。
她便不再多问了。
姜衍之这才有心思打量起顾见溪来，依旧是西装挺括，气质清贵，站在这个镇医院的走廊里，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