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医
告别了陈思安,江晚照迎着寒风准备回家。近几日安之向书院告了假已经落下了很多课,他回去之后将授课内容整理出来给安之送去,大家来年都是要参加乡试的,自然不希望学业落后太多。
走到街尾的时候,隆冬里那人的一袭粉色桃花衫格外的惹眼,像是冰天雪地里开出的一树繁花般,美丽的令人心生向往。
冬日的天黑的越发的早了,街上已无行人的踪迹。看着等在那儿的陶之凉,江晚照的脚步加快了几分,心里充盈着暖意,仿佛寒风都没那么刺骨了。
“我观你近日总是看着我欲言又止,怎么?又想求小爷我帮你做事?”等到同江晚照并肩而行时,之凉率先开了口。
江晚照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求之凉帮他医治徐姨,便朝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无事,之凉无需在意。”
“我看你这些时日忧思甚重,那眼下的乌青浓重的要吓死个人,还说无事,说说吧,小爷或许真的能帮你。”
陶之凉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不能痛快一点,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爷们儿。
可江晚照一想到他若是帮了自己必会遭到反噬,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将之凉从前讲过的话还了回去,“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之凉莫要挂心。走吧,回家!”
陶之凉真的是一口气郁结在胸口散不出去,这呆子真是倒反天罡了,他把梯子都递到面前了,此人不但不爬还一脚把梯子踹倒了,作何道理?
气鼓鼓的之凉止住了话头,只管低头朝前走去,江晚照的心思还扑在那个来历不明的神医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之凉情绪的变化。
这下之凉更气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罢了罢了,就不让他左右为难了。
天空渐渐飘下雪花来落了两人满头满肩,这世间的污浊好像被纯白的雪涤荡了,变得洁净无瑕。两人未曾再有言语,并行的脚步渐渐被落下的雪所掩盖。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思安就起床了,身边的小厮很是不解,“少爷,天色还早呢,现在去请大夫是不是有失礼节?”
“那就等用了早膳吧,好不容易找到新的医师,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恨天不能早些亮起,这时间怎得就过得如此之慢?”陈思安连坐都坐不住,“这样好了,过会儿我和你一块儿去,不然我在家里等着实在安不下心。”
看着天色大亮了,陈思安才轻手轻脚的去母亲的房里请安,近些日子来母亲每日沉睡的时间长了许多,他越发觉得束手无策起来,每每夜里做梦都要被惊醒。
他轻轻地执起母亲的手摩挲了许久,感受手心传来的温度是温热的,才放心下来,轻声嘱咐了照顾母亲的丫鬟几句才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徐柠知道儿子来了,却觉得眼皮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都睁不开,只好放弃了挣扎,闭着眼睛听他低声嘱咐丫鬟好好照顾她,心里又妥帖又难过,安置真的是很好的孩子了,真是辛苦他了。
徐柠的思绪拉得很远,甚至想到了幼年时期的陈思安。那时的陈源还在北疆战场上未曾归来,小小的安之很是好奇父亲的模样。他还在襁褓之中的时候陈源就奉命上了战场,一去就是三年,长到了四岁的安之对父亲没有一丝记忆,他经常询问母亲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人人称颂的大英雄。
他会经常拉着徐柠的手在院门口坐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问母亲,“娘这个人是我爹吗?”“这个人长得很是魁梧,是我爹吗?”“母亲你看这人,长得和画像中的有五分相像,他是我爹吗?”
听的徐柠哭笑不得又有几分心酸,“安之乖,你爹还有时日才能回来呢。你爹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他是为了许多人有家才离开我们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安之也要像爹爹一样,做一个不哭鼻子的男子汉!”
夕阳西下小小的男孩子叉着腰举着木头作的小剑,剑指苍穹,“我也要做大英雄!”徐柠眼里的笑意像霞光一样灿烂,心里盛满了满足。
“母亲,孩儿新请了大夫来给您瞧病,您伸出胳臂来方便大夫把一下脉。”陈思安的声音打断了徐柠的回忆,在她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孩子早已长成了君子端方的模样,能够撑起一方天地了。
贺溪禹安排好的“名医”着道家装扮,留着一把山羊胡盘着道髻,看起来仙风道骨很是唬人,他也自称贫道,是属丹鼎派的,掌握一门独特的道家秘术。
他医病也是要讲求缘分的,看陈家是良善之家才愿意破了自己的规矩上门来医治,陈思安听了自是要千恩万谢,只期待他如自己所说的有几分真本事,能对母亲的病有对症之术。
房间的帘子在这时被挑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陈思安没有抬头去看就知道是江晚照。他也放心不下,特意向书院告了假来陈府陪着陈思安。
那神医装模作样的把了一番脉又观了面相,才抚着胡子做出一番高深莫测之态,“此病虽来得蹊跷,治起来也颇为棘手,但恰好贫道在之前游历时遇到过相似的病症,你们请来贫道可算是请对人了。”
听到这话陈思安激动得不能自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大夫的肩膀,“你果真有法子?能治好我母亲的病?”他这般大力令老道也不自觉皱紧了眉头,“公子莫要如此失态,贫道却有法子。只是······”他做出为难的姿态,好似在等着陈思安追问下去。
“只是怎样?道长您但说无妨!”老道看他上钩,便接着说“制作此药工序十分复杂,需要的珍稀药材也需不少的银钱”,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思安急急地打断了,“多少钱都可,道长不用担心钱财的问题“,那老道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又面露出为难之色。
陈思安看了他吞吞吐吐不肯言语,又催问道,“道长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道叹了口气,“这药的服用方式也十分苛刻,需以有血缘关系之人的心头血作为引子,方能使此药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江晚照听到这心头隐有怪异感,什么药需要人的心头血做引子,听起来像极了邪术。他看了安之一眼,见他眼里全是欣喜之色,也不好在此时泼他的冷水,心下到底是觉得这老道看起来处处透着怪异。
“只要能治好母亲的病,就是让我来以命换命都可,何况心头血?道长何时需要取血?”那老道赶忙摆手,“不急不急,等我将药熬制出来。”
陈思安给小厮递了个眼神,便千恩万谢的送那神医离开,“道长万不可耽搁这药的制作,有何需要可随时来我府上,还望道长能尽快救治我母亲。”
老道有些心不在焉,对陈思安的话尽是点头敷衍,等到看着小厮端着沉甸甸的盘子递上前来老道的眼神才聚焦起来,但还是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一直盯着那托盘上的银钱看。
陈思安将盘子接过来亲手递给了老道,“道长尽管用,倘若不够可尽管来陈府支取,如若能将我母亲的病治好,之后小生定还有重谢。”
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不走了,那老道又开始端起姿态来,“贫道身为道家修炼之人自是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的,只是令堂这病医治起来十分繁琐,药材也很是珍稀,还望陈公子心里有所准备。”
“多谢道长告知,道长请。”陈思安客客气气把那老道送出了门,心里的欢喜抑制不住,转过身去攥住了江晚照的手,“晴空,我母亲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