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宅斗
贺伦以前一心扑在权势之上,对于房中事他向来都是不甚在意。贺夫人在生了清熙之后伤了身子,他也不想要府里多出一些庶子庶女来吵吵闹闹的,便对贺母做主纳回来的两房小妾都没放在心上,只是有需求了才去过夜。
当下他观唯一的儿子似乎子嗣上也有些艰难,不由得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要多生两个,好保住他贺家的血脉延续。
贺伦此时也不过是三十有八,正值壮年,按理说再生两个也还是有这个能力的。于是他转念去了小妾的屋子,打算自己再努努力,大不了到时寄养到贺夫人的名下当作嫡子来培养,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只是那两房小妾也是个福薄的,一直以来没能生出个一男半女的。令贺伦不禁生出一些别的想法,是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小妾莲儿在这时已经睡下了,听到丫鬟的禀报声十分欣喜,连忙下了床鞋都没顾得上穿就迎了上去紧紧挽住了贺伦的胳膊,“老爷终于来看莲儿了,莲儿好想您啊,你都好久没来我这院子里了!”
贺伦感受着莲儿柔软的身躯和娇嗔的话语,不由心猿意马起来,瞥见她居然连鞋都没穿,便将女子拦腰一把横抱起,急切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屋子里就传来少儿不宜的动静。
这边的贺夫人正在翘首以盼,今日贺伦能向贺溪禹提起续弦的事儿,也是她明里暗里怂恿的结果。她想着儿子既然能让媳妇怀上一个,必然就能怀上第二个,死了一个尹宛云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再娶一个就是。凭她贺家的声望,还怕再娶不到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儿媳?
可自从尹宛云没了后,贺溪禹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她儿子瞧她的眼神让她都有点莫名的心慌。因此这再娶的事儿她是万万不敢直接向贺溪禹提的,便再三催促让贺伦去说。
可这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来贺伦的身影。贺夫人心下不禁有些奇怪,便派了身边的嬷嬷去探听一下老爷人身在何处。
过了半个时辰李嬷嬷才回来,只是进门脸色有些颇有些难看,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向夫人禀告她探听来的情况。
贺夫人看她的贴身嬷嬷这副模样,便开始着急的猜测起来,“李嬷嬷怎么了?难道是他们父子两争吵起来了?老爷打清熙了?”她急急的拽着嬷嬷的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您别着急,没有的事。”李嬷嬷赶忙安抚贺夫人,“听守在少爷院里的人说,那会儿老爷确实发了一通火,冲少爷吼了两句,但出来的时候脸色还是不错的,相比少爷也没有忤逆老爷的意思。”贺夫人的心放了一半儿,“吓死我了,还以为他们爷俩闹得不可开交呢。”
转瞬间她又问,“那老爷人呢?去书房睡了?”
李嬷嬷顿了顿,还是不敢对夫人有所隐瞒,“老爷从少爷院子里出来后就径直去了那贱妾莲儿的院子,”说着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贺夫人的脸色,看她好像也并无多大反应,才又接着说,“进屋没多久两人就滚床上去了,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在那嚼舌根子,说莲儿姨娘马上就要得势了,跟着莲儿姨娘的奴才有福了。”
“奴婢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胡言乱语,便自己做主教训了他们一顿,才回来晚了些。”说完李嬷嬷又去偷摸看贺夫人的脸色,果真气得惨白了几分,她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劝夫人看开些,再说了这小妾不还是夫人做主给抬进门的吗?
贺伦宿在小妾的院子里原本是稀疏平常的事情,贺夫人这么些年也习惯了,但今天她以为老爷会来她院子里和她商量贺溪禹的婚事,便早早殷切的候着了,那承想居然半路被那狐媚子勾了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清楚贺府的管家权在谁手里了吗?
贺夫人没把过错归咎到贺伦身上,反而觉得是小妾的错。当初她听大夫说自己生产完可能没有机会再怀上子嗣的时候,就自己做主给贺伦纳了两房小妾进门,想帮助贺家开枝散叶。谁知那小妾肚子也不争气,十几年了也无所出。她看出来贺伦的心思也没放在小妾身上,也不介意自己贺家只有一根独苗,索性也不再管,把一颗心都扑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想到这贺夫人不禁眼眶泛红,她十几年汲汲营营日夜不怠,到现在就落得个母子离心、夫君厌弃的局面吗?这该死的狐媚子给我等着,有的是手段磋磨她。
贺府里的鸡飞狗跳即将上演,却和贺溪禹扯不上几分关系。他给几位彭城书院的学子下了请帖邀请他们来家里小聚,贺溪禹的心里还有几分忐忑,他怕自己声名狼藉之后那些学子不愿再与他交好,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他。
病愈后的他还没踏出过贺府,不知道他父亲贺伦已经用铁血手段帮他处理好了一切。那几个同他有交情的学子自是不敢拒绝贺溪禹的邀请,因着他们的父亲或直接或间接都在贺伦的手下做事,收到请帖后自是点头应允会赴约。
贺溪禹自清醒过来后再也没有了那段时间地状若癫狂,不把世人的议论放在眼里,他想不负父亲的期许闯出一番功名来,好叫那世人看看即使是断袖又如何,他也是别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但他埋在骨子里的敏感可能终其一生都改变不了,所以当那几个学子登门的时候他亲自去门口迎了,想观察一下他们的态度如何。
看到他们一口一个“贺公子”的叫着,贺溪禹的心渐渐放到了肚子里,感受到了权势带来的绝妙好处。也是,只要贺家还没失势,在这徐州城里谁又能把他怎么样呢?他这个人就算烂到了骨子里他们照样也得恭维着、赞扬着他。
贺溪禹脸上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原本有些稍稍弯下去的背也挺直了起来,他贺府少爷无需对谁卑躬屈膝。
同几位学子讨论完最近的时势和传颂度较高的文章后,贺溪禹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起江晚照和陈思安的事儿,得知江晚照只是一个小小县丞的儿子后,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嗤笑,就这也敢和他分庭抗礼,不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吗?
接着又听说学子们打算一起去陈思安家探望他生病的母亲,便不由得计上心来。还担心自己的手伸不进去陈家,现下这机会不是来了吗?
提起陈思安的母亲,几位学子也感叹,为什么这世道总是好人多受磨难,没感叹两句就心有所感齐齐去看贺溪禹的脸色,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众学子打着哈哈不敢再继续围着这个话题谈论下去,纷纷假装低头喝茶。
贺溪禹突然爽朗一笑,“没想到大家对于陈夫人的病情都这么挂心,我前些日子生了一场大病,刚好知晓了一位专克疑难杂症的游医,此时就在徐州城内,诸位去看望陈夫人的时候,可以告知一下这个消息,总归是多了一条可以去尝试的法子。”
众学子听了顿时都喜上眉梢,说定然把这个消息带给陈思安,贺溪禹还详细告知了那游医的下榻之处,“得抓住机会,那游医向来居于定所、四处游历,还希望各位能尽快告知。”
此时外边突然传来严厉地呵斥声,同时还有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不知道院外发生了什么,几位学子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却也知道别人家的私事不宜被看到,便按捺下好奇心喝了一回茶,听到外边的声音渐远之后十分有眼色的一个个告辞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