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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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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时节太阳很快就沉了山,夜幕来的令人猝不及防,偶尔刮过一阵寒风,街上的人脚步都加快了几分。离开了陈府,江晚照裹了裹衣衫,快步地向小院的方向走去。

    天黑得早了些,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提前打烊了,店铺悬挂着的幡旗在风中一荡一荡的,还时不时的传来野狗狂吠的声音,黑乎乎的让人心里莫名的发慌。

    江晚照不由自主地又加快了些脚步,在经过一条巷子时被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影狠狠地撞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好不容易扶墙稳住身形,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头上传来,“哎呦真是抱歉,撞疼了吧?”

    江晚照的笑意在嘴角逐渐扩大,“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好几日不见你身影了,我们之凉真是个大忙人啊!”

    少年的身形在黑暗中逐渐显现出来,芝兰玉树、风姿绰约,是陶之凉。近几日来他也不知在哪里寄身的,江晚照已经好些时日没见他了。但他向来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因而他也从不打听之凉都做了些什么。

    “不是我吓唬你,这世上真真的有妖怪吃人的!”之凉张牙舞爪的模仿妖怪,面目扭曲的做出一个鬼脸来,看得江晚照发笑,之凉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不是所有的非人类都像我这么善良,所以我来接你回家啦!”

    少年在前面走着,依旧是粉红色的衣衫,在黑暗里似乎泛着微弱的光,看得江晚照很是心安,“不用太感动啦,毕竟小爷我闲着也是闲着嘛!”

    江晚照听了这话,装模作样的朝他作揖,“小生对之凉大善人感恩戴德!”陶之凉白了他一眼啐了一声,“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江晚照呵呵的笑着,“最近给你存了几壶好酒,就等着你来喝呢,回去了我给你温上。”之凉应了,“还得是你啊!”

    二人说说笑笑的回家去,没有注意到背后跟着的人悄悄地转身离去了。

    夜里的风呜呜嚎嚎地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整条街萧条了许多,两人刚走到门口,天空中竟飘下雪花来,落在了陶之凉的鼻尖,他伸手摸了摸,“呆子,落初雪了!”

    江晚照有些欣喜,“今年的雪似乎落得早了些”,转念之间又有些担忧,“不知对农事生产是否会有影响”,心里想着回去要给父亲修书问询一番,他也有些想念母亲了,离家已经有将近一年时间了。

    房间里暖黄的光仿佛能驱散冬日里的寒冷,江晚照温了一壶酒拿给了从不肯正形坐在凳子上的之凉,他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做派,瞧着就让人心神放松,觉得这世间应当没有什么能让他忧虑的事情。

    江晚照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他想问问之凉徐姨的病症有没有治愈的法子,但又思虑到他不能随意去插手别人的事,一时之间有些犯难,犹豫不定。

    之凉看了他一眼,“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运行之道,一切都皆有定数。”他突然讲出这句话来,令江晚照一时之间有些愣住,原来之凉什么都知道。他到底没问出徐姨的病之凉能不能治,他不能贪图甚多。

    最终江晚照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去歇息了,之凉饮酒也要适度些。”

    贺溪禹的身子在家里精心休养下很快便痊愈的差不多了,到底是年纪轻,在床上躺了没几日他就再也躺不住了,不顾父亲的阻拦执意要下床,贺伦实在是劝阻不了,便允了他能在贺府里走走。

    贺溪禹也是要在来年参加秋闱的,只是他略微年长一些,早一年在彭城书院完成了所有学业的教授,便由母亲专门请了夫子在家里学习。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专注于学问了,在书房中再拿起书来,贺溪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他知晓是自己派出去调查江晚照的,便速速叫了进来。

    听完下人的禀报,他一时也想不出来陪在江晚照身边的少年郎是谁,看来还是要更周全一些,他嘱咐下人莫要轻举妄动,再多多观察几日。同时他也了解到陈思安的母亲得了古怪的病,既然在江晚照这里不好下手,那他可以借着陈思安母亲的病好好筹谋一番。

    如果真的能让陈思安的母亲借此一命呜呼,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贺溪禹想象着陈思安痛苦悲泣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畅快了许多。

    贺伦近些时日来对贺溪禹关心在乎了许多,以往时日一般他都是在外应酬,回到家洗漱了就睡,但现在他会来到贺溪禹的院子里查看儿子的学业,再同儿子说些体己的话,仿佛要弥补这么多年来贺溪禹缺失的父爱。

    贺溪禹看着贺伦的眼神又有了少年时的孺慕,他没想到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如今居然真的能够得到,因此每日都卯足了力写出些文章来,等着父亲来同他一起讨论。只是春起的死到底成了横亘在他心头的一道疤,他一面想要获得更多来自于父亲的关注,一面心里对父亲还是有些道不出口的埋怨。

    贺母看到这父慈子孝的场面心里熨帖的不得了,经常煲了一些滋补的汤来端给父子二人。只是贺溪禹面对母亲的殷勤示好一直视而不见,态度冷漠的很,贺母因着这事儿偷偷掩面垂泪了好几次。

    贺伦也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乐意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修补父子情。

    只是有一些事情不能逃避太久,不提起不等于它就能被遮掩过去。这日贺家父子俩照常商论评议完贺溪禹的文章过后,贺伦并没有起身离开。贺溪禹有些纳闷,“父亲,夜已深了,您早些休息吧。”

    “清熙,我知道在过去时日是父亲对不住你,忽略了你的成长,但今日咱们爷俩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不要对我有所隐瞒,行吗?”

    看父亲有话要谈的模样,贺溪禹也正色了几许,给父亲续了茶,端坐在一边,“有何事父亲就请直说吧!孩儿洗耳恭听。”

    “这些年我兢兢业业从不肯懈怠,也是为了给贺家搏一份厚重的家业,但贺家就只有你一根独苗,肯定不能让贺家的香火在你这里断了,因此父亲想要再为你寻一门婚事当作续弦,你可愿意?”

    贺溪禹知道这件事总有一天要被提及,心里也并无慌乱,只是有些话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的,尤其是面对自己的父亲。

    “我有断袖之癖是事实,这点我无需再隐瞒,但是父亲···”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贺伦严声喝止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清熙,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贺溪禹原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自己和父亲的朝夕相处,他多少也能理解自己,因此对于父亲私自处死春起一事他也从未再提起。他以为父亲已经慢慢接受他取向不同于大众这件事情,没想到这样的他在父亲眼里依旧是不容于世的。

    他一时有些语塞,原本他想告诉父亲,他对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要是想延续贺家的香火,从旁支中过继一个也并无不可,他观那贺己轩就很是不错,家里孩子也多,想必是愿意过继给他的。

    但他看向父亲铁青发白的面庞,还是不敢把这些话讲出来。他甚至不敢向父亲坦白之前尹宛云怀上的孩子并不是他的,要是知道他对女人全无半点兴趣,他们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父子情,估计就要崩塌全无了。

    贺溪禹很是在意父亲对他的态度,当下只得回道,“孩儿听从父亲的安排,没有异议,全凭父亲做主。”

    听到这话贺伦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拍了拍贺溪禹的肩膀,大踏步离去,看那方向是去了小妾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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