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监高芳
“高公公。”
赵黎起身上前迎接，脸上浮现公式化的笑容。
一番虚伪寒暄之后，双方分别两侧落座。
两个灰衣小太监躬身立在高太监背后，一人执茶壶，一人捧香炉。
高芳翘起兰花指，品了口杯中香茗，清了清嗓，不紧不慢道：“赵将军，咱家来了也有日子了，许多事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西军军势庞然，令人钦佩，但私底下小毛病也是不少。”
“你看，是不是安排几个专员解决一下？”
高芳笑眯眯说道，背后两个小太监适时挺直脊背，鼓起胸膛。
这老家伙想掺沙子，安插自己人！
赵黎心中警钟大作，不动声色道：“确实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假装沉吟一阵，目光一转，道：“不知二位小公公是否有意出手相助？”
闻言，两个小太监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
但还是眼巴巴的看向高公公，等待定夺。
高芳没理由拒绝，矜持点头，笑道：“自无不可。”
“那就安排两位公公，一位去我的亲兵营，一位去军需后勤，高公公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
高芳心中乐开了花，这两个位置，前者是赵黎心腹，后者油水丰厚，都是一等一的好位子。
看来这赵黎也并非传言所说的，茅厕里的顽石，又臭又硬嘛。
继续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高芳带着二人出了军帐。
路上，两个小太监围在高芳身边，叽叽喳喳。
“干爹可真威风，随便开一下口，那赵黎就服软了，拱手将两个好位子让出来！”左边瘦高的小太监恭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右边略矮一些的小太监则有些迟疑道，“干爹，您不觉得赵黎软的忒快了点吗？”
高芳本来被捧的正爽，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刚要发作，便听见瘦高太监反驳。
“废话，咱干爹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京城响当当的大人物！这次出来也是奉了圣旨！
他赵黎不过一州总兵，二品官员，还是个有名无实的武官！”
瘦高太监不屑道：“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在干爹面前炸刺。”
“可是……”
矮太监还在迟疑，被高芳不耐烦的打断。
“可是什么可是，明天杨锦去亲兵营，冯洪去军需后勤。”
二者都是好位子，但是也分高下。
亲兵营利于接触、掌握赵黎心腹，而军需后勤则纯粹油水多。
相比之下，他们这些长期居住深宫之中，没什么机会捞钱的太监，自然更喜欢油水多的军需后勤。
杨锦正是那位矮太监，冯洪则是那位瘦高太监。
说完高芳与冯洪提步就走，毫无等待杨锦同行的意思。
低眉跟在两人身后，杨锦知道干爹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心中微微一叹。
别人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道。
此行说好听点是替天子监军，实则是因为干爹高芳最近宫斗失败。
被上位的大太监找了个由头踢出京城，让他远离核心权力圈。
护卫三人前来的京师口音的兵丁，也只是高芳临时雇佣来的京城民壮，用来撑场面罢了，几天前就领了赏银离开了。
三人如今除了一卷圣旨证明身份，身无长物。
回了住处，杨锦一个人思忖良久，愈发感到不安。
“不行！”
他翻身下床，坐到桌边，开始思考之后的计划。
“第一步就先从和亲兵们打成一团开始。
亲兵是最接近赵黎的人，从他们口中套取消息，也许可以抓住赵黎的把柄，进而掌握一部分西军的权利……”
与此同时，军帐内。
沈乾满脸不解。
“将军，高太监明显是想往咱队伍里掺沙子，为何……”
虽然加入时间不长，但沈乾已经对这些淳朴爱国的军人有了感情，自然不愿意外人肆意插手。
“你啊，还是年轻。”
赵黎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这招叫做以退为进，我只答应了两个位子，可没说具体让他们干什么。”
“可是这样，高芳以后肯定还会再来闹。”沈乾还是不明白。
“我问你，高芳是来干什么的？”
“圣旨上说，皇上派他来监军作战，顺带鼓舞士气…哦！”
沈乾一下反应过来。
监督作战和坐冷板凳并不冲突。
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这下，高太监鱼没吃上，反倒惹来一身腥。”
“对喽！”赵黎哈哈大笑。
翌日。
瘦高太监冯洪哭着跑回来，一进屋就啪的跪下，吭哧吭哧挪过去抱着高芳的大腿不撒手。
“干爹啊，赵黎不是人啊，儿子被欺负惨了。”
高芳被搞得莫名其妙，仔细问下来，才清楚整件事。
今早冯洪兴高采烈去报到，本来以为任务是“指导工作”，于是便趾高气昂的去了。
没想到那负责后勤的军官翻了翻花名册，竟直接将他打发到厩苑去清理马粪，还派了几个全甲兵丁在外面监督。
结果，冯洪幻想中的大把银子没捞到，恶臭无比的马粪一上午倒是捞了不少。
“你可要为儿子做主啊！”
冯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高芳忍着恶心把他搀起来，抖了抖大褂，脸色有些阴沉。
赵黎这是打他的脸啊。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赵黎理论，然而门推开一半又被关上。
不行，这样去根本站不住脚。
他思索一阵，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笔开始书写。
写好后，便吩咐冯洪亲自送入青州城内一应官员府上。
负手立于窗前，神色阴鸷，喃喃道：“你不仁我不义，赵黎，别怪我……”
……
沈乾回到给自己安排的营帐之中，沈浪、沈雄、沈雪三人已经在里面。
简单聊过几句，一名传令兵掀开帐帘。
“东石府的队伍到了。”
“知道了。”
这支队伍不仅押送着贺家满门，还运送着大部分扣押的赃款，三个幸存的叛军士兵也一道送来了。
这边青州衙门早早派人过来，队伍一到就地开展审讯。
负责审讯的衙役个个脸上带笑，兜里鼓起。
随着审讯进度持续推进，贺家几乎阖家将在地府团圆，沈乾的名字也悄然在青州官场上传播开来。
种种名号开始加持在他身上。
“青州第一神捕”
“平叛急先锋”
“九族终结者”
“赵黎最忠实的走狗”
呸，这个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