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贺佩玉
曹子轩望着沈乾远去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烦躁。
原本他虽然有心结交沈乾这些天资出众的弟子，但骨子里还是带着曹家三公子的傲气在的。
然而，兵患眨眼将至。
沈乾自然可以凭借天赋转投其他州、府的武馆，但是他和曹家却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不说曹家三代打拼出的大半家产都在此地，难以也无法割舍。
光是数量众多曹氏族人，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转移出去的。
百姓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倘若北地燕逆入主东石，纵使他曹家有万贯家财，悬壶济世的美名流传天下，也挡不住十万豺狼的围攻撕咬。
下场不言而喻。
每每思虑至此，曹子轩都会回忆起小时候在府衙门前看见的那一幕。
高举落下的铡刀，伴随令人牙酸的切割骨骼的怪声，然后一团血肉落下，大蓬血浆迸射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便可以嗅到浓郁的铁锈味。
而这一幕，如今似乎也在昭示着他的未来。
砰！！！
池塘中炸开水花，水波剧烈震荡，池底泛起层层污泥。
“子轩哥哥。”
女孩一身利落的练功服，脑后盘起高高马尾，随着她靠近，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逐渐浓烈。
望见这位，曹子轩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佩玉。”
贺佩玉今天的来意便是探望曹子轩。
为了这位子轩哥哥，她甚至放弃父亲安排好的城中排名前几的大武馆，选择报名擒山拳院，就为了粘着他。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贺佩玉熟悉曹子轩的每一种情绪。
当她看到曹子轩强颜欢笑，眼中却有一抹浓到化不开的惆怅时，贺佩玉顿时有些心疼的抚了抚曹子轩微微皱起的眉头。
然后，这种心疼又转变为对始作俑者的愤怒。
“是刚才那个小子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么？”
贺佩玉秀眉倒竖，娇俏琼鼻微微皱起，伸出一根纤细手指，指向沈乾离去的方向。
曹子轩顿觉一阵心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我去杀了他！”
贺佩玉眉毛一拧，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熠熠的宝剑，说着便要冲过去。
“贺佩玉，给我回来！”
“可是！”
“你还想认我这个哥哥吗？”
曹子轩抛出杀手锏，顿时令贺佩玉脚步一顿，又原路返回，只是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贺佩玉气鼓鼓的偏过头，不去看曹子轩。
望着她这副样子，曹子轩心中郁闷，不禁有些后悔应下这门亲事。
鸡毛蒜皮般的小事，便喊打喊杀。
心性之刁蛮，如果不改正，日后必生祸事。
可是婚事是两家长辈定夺的，由不得两人不从。
曹子轩只得主动开口解释：“沈师弟只是来问关于武技的问题，并没有得罪我什么。
只是我有些羡慕他的天赋，刚刚在自怨自艾罢了。”
贺佩玉轻哼一声，还是没有回头。
直到曹子轩好话说了一箩筐，唾沫都快说干了，贺佩玉才重新露出笑脸。
“今晚去我家吃饭，不许拒绝！”
“……”
…………
戌时，月色渐渐爬上树梢。
贺府门前，走出一位晃悠悠的少年郎。
拜别贺家长辈，曹子轩在仆人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往自己家而去。
半个时辰后，贺家家主-贺定邦的书房中。
“爹！”
贺佩玉眼泪汪汪的扎到贺定邦怀里。
“哎呦，小祖宗，谁又欺负你了？”
这可把贺定邦心疼坏了。
他和发妻一共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对于这个女儿，夫妻二人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几乎宠上了天。
眼看女儿伏在肩头哭的稀里哗啦，贺定邦愤怒道：“是不是曹子轩那小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莫怕，为父现在就去曹家替你要个说法！”
“不是！”
贺佩玉一下子跳了起来，尖声叫道：“是子轩哥哥的同门师弟，他，他……”
“他怎么了！？”
“他竟然趁子轩哥哥不在，轻薄于我！”
“什么！？”
贺定邦出奇的愤怒了。
他猛然一拍桌子，实木打造的厚重方桌登时裂开，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我去杀了他！！！”
贺佩玉赶紧拦住他。
若是现在去，惊动曹子轩，这个谎言极有可能穿帮。
“爹，我不要他现在死，那样只会脏了咱们贺家的手！”
贺佩玉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的样子，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以被害者的口吻，咬牙切齿道：“我要他死在战场上！”
看着宁愿再忍耐一段时间，也不愿玷污贺家名声的‘乖女儿’，贺定邦心中深深感动了。
“好，就让他死在战场上！”
与此同时，宣平坊，沈家四人居住的四合院。
烛光下，沈乾正在翻阅一本书籍。
那书籍边角因为频繁翻阅而微微卷曲，封面也有些泛黄，书名《宝鉴》。
沈乾费力的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一个蝇头小字，心中不免有些怀念前世随用随开的电灯。
前几天，他从拳院获得这本书。
书中讲述了关于武师进阶时需要做的一应准备工作，以及最重要的‘兽宝’。
如何选择，什么样的兽宝具备怎样的功效，适合哪种武技。
这些都是千百年来一代代武师摸索出来的经验。
晋升一阶，第一件兽宝，沈乾决定选择速度、敏捷型，并放在小腿部位。
合上书籍，沈乾揉了揉眉心，在脑海中将看到的信息捋顺。
书籍中记载的兽宝种类很多，来源更是千奇百怪，例如斗狗心、苍鹰血、青狼毫……
这些出产兽宝的妖兽分布在整个大月朝的土地上，不可能每种都能在东石府找到。
东石府当地比较盛产一种名叫‘石人眼’的兽宝，要到人迹罕至的群山深处撬开厚厚岩层寻找，十分难得。
可惜，这种兽宝只适合融入颅骨，而且特长是力量，并不适合沈乾。
其他符合心意的兽宝，产地又往往过于遥远。
这让沈乾有些犹豫。
毕竟，升阶时一旦选择了兽宝，升阶后是无法改变的，会伴随武师一辈子。
经常有穷乡僻壤出来的，自学成才的武师，在最开始一步踏错，便彻底沦为二三流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