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等待她的只有暗夜
萧阳又坐进穆春雨的车里，问他：“穆笑之好点儿了吗？”
穆春风扣安全带的手一顿，“不太好。”接着“咔嚓”一声，安全带被按进卡扣里。
“方便探望吗？”
“我以为你是搪塞俞彦松才说自己有事儿。”穆春雨想了想，拿起手机，“我问一下。”
他打了两通电话，回头对萧阳说：“医生建议等几天，刚做完手术，身体太虚。”
“手术？”萧阳想到穆笑之前段时间的状态，以为只是小病，没想到还要做手术。
“对，心脏手术，昨天晚上才醒。”
“她好点儿，麻烦您跟我说一下。”萧阳在包里翻出手机，“我好像没有……”
“我有你号码，等我电话。”穆春风勾起嘴角，“现在回家吗，萧秘书？”
“哦，那，那就回家，麻烦您了。”
车子发动，驶入繁华的街道，但这热闹不属于萧阳，她的耳边只有嗡嗡声。
萧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公寓，总感觉脚底下轻飘飘的，像喝醉了酒。她把包放在门厅的桌子上，换上拖鞋，径直走向阳台边的花架。
蓝色风信子已经长出一节花茎，最上面开了几朵小花，依稀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另外两盆风信子的花败了，但绿叶长势喜人。油画吊兰，偏偏是那种淡雅的紫色，让她爱不释手。
还有那块红珊瑚……
从宁海回来，她就从网上学着把珊瑚清洗干净，找来一个精致的小花盆，铺上白色石子，将珊瑚固定在里面。
这样看上去好美，美到她无法挪开视线。
萧阳呆呆的在花架旁坐着，直到深夜，晚饭没吃就洗洗睡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索性打开灯，又拿起床头的书读起来……
可书中的故事仿佛不像往常那样吸引人，萧阳总是不由自主地走神，一个情节反复看几遍都看不明白。
她合起书，用力晃了晃脑袋，然后踩着拖鞋，趴到窗边往外看。
天黑的可怕，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再耀眼的光都能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就如同十年前，穆春风离开后，等待她的只有暗夜。
那时，“穆春风喜欢萧阳”成了全年级最热的话题，不管是出于羡慕、嫉妒，或是好奇，任谁都要说上一嘴。于是，萧阳恼羞成怒，利用班长的权力，罚那几个传闲话的同学做值日。
被罚了值日，他们当然不服，就去班主任那里告状，萧阳反遭批评。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萧阳没有再理穆春风，对他总是冷冰冰的，穆春风也没有再找萧阳说话。
六年级毕业前一个月，语文课代表的小作文作为范文在班里公开朗读，语文老师还让那几个作文总写不好的同学课间找课代表学习。老师说的这几个同学里，就有穆春风。
课间，他们果真都围到语文课代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她的作文。
萧阳低头趴在桌子上，听到穆春风的声音时，鼻尖一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萧阳就坐在语文课代表后面一排，她的桌子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铁质铅笔盒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文具四处散落。
萧阳有些生气地喊道：“别挤了行吗！”
周围立刻安静下来。
穆春风转身，蹲下帮她整理文具盒，乐呵呵地说：“估计是谁不小心碰的，别生气，我帮你捡。”
“走开！不需要你帮忙。”萧阳抢过文具盒，对穆春风又补了一句，“平时不用功，临时抱佛脚有用嘛！”
听到这句话，穆春风一怔，随后把刚捡起的铅笔摔在地上，冲萧阳怒吼，“就你成绩好！成绩好就能随便发脾气，成绩好就可以看不起别人，成绩好就可以选择跟谁交朋友？”
穆春风说了一大串，四周的同学看得目瞪口呆。在同学眼里，穆春风永远都是乐天派，从没发过脾气，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跟萧阳吵那么凶。
萧阳也被他的话吓坏了，随后又失控一般吼道：“我就是不喜欢和学习不好的同学交朋友，就是讨厌你！”她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可说这句话时却红了眼眶。
穆春风胸脯快速起伏、呼吸急促，攥着拳头跑出教室。
从那以后，穆春风再也没有出现过，老师只说他转学了，没人知道具体去了哪里。也从那以后，萧阳的生活变得更加糟糕，被人欺负不说，母亲也意外去世，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萧阳不愿提及这段埋在深处的记忆，也不曾跟任何人说起，因为它藏着太多的辛酸和苦楚。
她到底是真的讨厌他，还是不敢面对他？
萧阳在此刻陷入迷茫。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开始泛白。
周一，穆春风仍然不在。几个部门负责人过来问萧阳总裁什么时候回来，但她也不知道。萧阳也不曾知道他们的总裁干什么去了。
下午的例会照常进行，没有穆总在场，汇报工作的同事显得轻松许多，萧阳仍然像以前一样，认真做会议记录，整理好后，以邮件形式发给穆春风。
7点左右，萧阳走出办公楼，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开会时天还是晴的，这会儿就下雨了，还真是多变。
她在门口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继续往前走。
“萧阳。”
萧阳闻声望去，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伞往她这边走，伞面几乎遮住了他的脸。
“李烁？”走近她时，才看清对方是谁。
前段时间许嫣说李烁可能还会来找她，一个多星期没看见人，以为他想通了呢！
萧阳从雨里退回到门口的位置，李烁收了伞，脸上堆着笑，“萧小姐，终于等到你了。”
“李医生大可不必等我，您的时间非常宝贵。”萧阳的语气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小姐，上次一别，我心里就放不下你。我表达喜欢和爱比较直白，不知道您怎么想的？”
萧阳果断但又不失礼貌的拒绝他，“我没有任何想法，感谢李医生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