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拒绝

    琦钰回了茶房，汇春等人迎了过来。

    “怎么样？紧张么？淑妃娘娘有问你什么问题吗？”东香心情愉悦，头一次对着琦钰笑脸洋溢。

    琦钰疑惑，古怪看她一眼：“没有，淑妃娘娘什么都没问，倒是太后问了……”

    东香笑容一凝，不自觉抬了抬眉：“太后？太后怎么会问你？”

    “也没什么，就问了名字与年龄，旁的倒没什么了。”

    汇春与素喜听了这话，脸色诧异，随即立马迎到琦钰周围，谄媚一笑：“东香妹妹第一次奉茶，便能得到太后青睐，日后定能大有前途。”

    东香气的银牙轻颤，哆哆嗦嗦嘀咕着什么，她又大步迈向门外朝宫外跑去了。

    琦钰抬头一望，却被汇春等人拉住，往她手中又是递珠串又是递金玉的：“妹妹，按理来说该第一日就给你的，但我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一直也没送。”她望了一眼琦钰略显寒酸的发髻：“妹妹生的貌美，若不用好发簪来搭，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容颜？”

    琦钰颔首一笑：“姐姐们是怎么了？怜儿不过是一丫鬟，哪里就需要这金啊玉的。姐姐们入宫多年，这样好的东西该为自己打算才是。”

    她将首饰推了过去，汇春忙推了回去：“怜儿姑娘，这是我们的心意，不过就是薄礼，您可别嫌弃寒酸才对。”

    琦钰见了，也只得收下：“那便多谢姐姐们了。”

    正说着话，屋外传来一声：“怜儿姑娘在么？”

    汇春等人面露喜色，朝着琦钰一笑：“妹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琦钰无奈一笑：“在，敢问是哪位姐姐？”

    那人走了进来，将琦钰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笑道：“我是太后身边的，太后娘娘传姑娘您问话呢。”

    ……

    琦钰拢了拢额边的碎发，紧紧的跟着那人前去了。

    淑妃吃了一肚子的气，与琦钰迎门而对，她体型略壮于琦钰，将她拦在门外，小声对着口型：“你若敢从，便等着本宫替你收尸吧！”

    琦钰低眉顺眼，只小声回应了一句：“是，娘娘。”

    “是怜儿那丫头来了？”

    琦钰忙跪在下方，垂眸道：“奴婢拜见太后，愿太后永享安康。”

    “起来说话。”太后的声音温和慈祥，“听芳若说你在茶房当差，可还习惯？”

    琦钰低头回话：“回太后的话，奴婢一切都好，谢太后关心。”

    太后笑了笑，继续问道：“刚刚哀家问你的话，你再与哀家说说。”

    “回太后，奴婢贱名杨怜儿，年十八。”

    “怜？是哪个怜字？”

    琦钰一愣，半晌后方才回话：“怜悯的怜。”

    太后忍不住再次将琦钰细细打量。说不出的明媚照人，五官是那样精致，浅色的眸子倒是衬的她多了几分柔弱与慈悲。她心中越发欢喜，夸赞道：“悲天悯人，你倒有着这样的气质。”

    琦钰仍旧垂首，眼底不见一丝欢喜：“奴婢谢太后赏识。”

    太后一怔，见她目无喜色，眼神清朗透彻，就那样俯身蹲在殿下，不卑微不清傲。她忽然觉着，这样的女子会不会不在乎所谓的名利富贵？会不会这高枝，她根本不愿意攀附？

    这一荒谬想法很快被她抛之脑后，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不对权贵，不对名利，不对珠宝绫罗动心？

    太后含着笑，眼神里带了不可抗拒之意，目光如炬：“丫头，哀家看你伶俐有意提拔你，御前还空着一位掌茶宫女，地位自是与寿康宫不同，你收拾收拾，待下午便去御前候着。”

    琦钰自然会意，思忖了片刻，俯身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谢太后恩赐，只不过奴婢初入宫围还不懂规矩，御前侍奉怕是会冲撞了皇上，反倒负了太后的一片心意。奴婢私心只愿长伴太后左右，还望太后成全奴婢一片赤心。”

    太后笑意依旧，眼神却如铁，凛然至不可逼视。

    芳若知道，太后这是动怒了。也不知这怜儿究竟在想什么，竟这般不识抬举，她疑惑望了一眼殿中女子，见她眉眼依旧低垂，可那挺直的背脊犹如笔直的松柏，在昭告众人，她不愿意。

    琦钰自然不愿。

    她身上背负的是南朝百年的历史复兴，背负着成千上万因战争而亡的烈士英魂。

    她双手俯身朝下，头埋的极低，以好掩盖住眼角的那一颗泪珠。

    长久的静默，久到琦钰双膝有些发软，她在赌。赌这人前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能否在这大殿之上饶过自己一命。

    “罢了，既然你无意，哀家也不必勉强，都下去吧。”太后笑容更盛了，满目的慈悲与善意，眉间那一寸若隐若现的细纹。她缓慢端起茶盏，一圈一圈摩挲茶盅上的花纹，待众人退去后，原本善意慈悲的目光瞬间像一道刺骨的兵刃，她缓缓道：“怜儿，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