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抬起头来

    琦钰端着泡好的茶，一步一步迈入大殿。

    大殿内弥漫着沉木檀香的浓郁气息，两侧供奉着观音佛像，正中央悬挂着一块匾额，是前朝草书家张扬的手迹，写着“万寿无疆”四个大字。

    太后端坐于主位，与右侧的淑妃交谈着。

    淑妃年方二十五，是太后的表侄女。她身着石榴红襦裙，搭配粉杏色的大绣披杉，外披紫烟色披锦。双眉如罥烟，绛唇轻点朱红，眉间用金箔描绘，化着时下最流行的金靥妆。体态丰腴，面容圆润，是典型的燕朝美人。看上去和蔼可亲，毫无贵妃的傲气。

    琦钰缓缓前行，施礼道：“奴婢拜见太后，拜见淑妃娘娘。”说完，将两盏茶放在长桌上，正欲退下。

    淑妃却突然指着琦钰道：“这姑娘臣妾看着有些眼生呢。”

    太后这才仔细打量了琦钰一番，见她身姿曼妙，步履轻盈，心中多了几分好感：“叫什么名字？”

    琦钰垂眸，恭声说道：“回太后，奴婢唤怜儿。”

    淑妃微愣，轻抿了口茶，目光却看向琦钰。

    见她身姿婀娜，腰肢纤细，因垂首而看不清面容，但这周身的气度却引人遐想，也难怪芸美人会为了一介婢女亲自登门。

    她面带微笑，向太后讨好地笑道：“怪不得是姑母身边的丫头，这气度也随了姑母，臣妾看了很是喜欢。”

    “你呀，就只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哀家开心。”太后喜笑颜开，对琦钰也越发有了几分好感：“抬起头来。”

    琦钰微微抬头，眼神却依旧沉稳。

    淑妃笑容一滞，方知世间当真有如此佳人，周身上下，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她笑容渐凝，极不自然地扯了扯肩上的披锦：“好相貌。”

    太后神色一惊，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又觉得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好孩子，你过来让哀家看看。”

    淑妃心中一沉，急忙道：“姑母，臣妾见这丫头甚是喜爱，不如就赏赐给臣妾吧。”

    “你这孩子，平素里要什么东西哀家没给过你？”她一笑，仍招手示意琦钰。

    琦钰缓缓起身，缓缓地停在距太后一米远处。

    太后眼中的欣赏与惊艳愈发深厚：“的确是生的好。”

    皇帝膝下无子，去后宫的日子也极少，太后为此忧虑许久，本想借着选秀为皇帝亲自挑选几位聪慧女子，却不想横生枝节，好在天不负人，这玉一般的美人竟就在自己眼前。

    “今年多大了？”

    “十八。”

    淑妃含笑，抢先道：“姑母可还记得兰儿嫁给皇上时也才十八。”

    “是，算起来你嫁给皇帝已有八年了。”太后一愣，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满：“都八年了，怎的还没动静？”

    淑妃神色尴尬，小声回应：“姑母，兰儿已经努力了。”她心中不禁低估：‘并非我不想，可皇上不播种，我能有什么办法呀。’

    太后脸色越发焦急，不由得端起手边的茶水：“朝中不少老臣都上书过，恳求哀家在宗族内另择一子，养在皇宫，以好继承大业。”

    “不成！”淑妃脸色骤变：“太后，皇上正值壮年，若真的在宗族选一养子，岂不是叫天下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太后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扣在一旁的四方桌上：“你以为哀家想？不孝有三，无为后大！尤其是皇家，更是讲究开枝散叶。老祖宗打天下时膝下养了三十六位皇子，十二位公主，可到了哀家这便显得有些冷清了。”

    “是，兰儿无用。”

    太后无言，眉头皱的更深了。

    她了解这个儿子，不喜欢的食物连碰都不会碰，不喜欢的人更是。

    当年逼着他娶了兰儿，又封了妃位，已是给了她这个太后极大的颜面。

    她瞧着眼前含苞待放的琦钰，心思深沉：“罢了，你先退下吧。”

    待琦钰退下后，淑妃又在一旁央求道：“姑母，这丫头臣妾看着喜欢得很，不如就赏赐给臣妾吧。”

    太后笑容更甚，望着她期待的眸子欲言又止。

    她轻喝了一口浓茶，才道：“兰儿，你就不想要一个皇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