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疹子
众秀女站在一排，依次按照顺序进入雅阁。
雅阁容纳极小，其中有一屏风遮挡，分别站着两位嬷嬷和两位女官。
这秀女入选最为重要一关也就是查验身子，不仅是验明贞洁，连一些瑕疵都是不许有的。
那嬷嬷见了琦钰走来，眉头一紧满眼惊叹。
她一寸一寸量着琦钰的尺寸，傲然的双峰，纤细的腰肢，修长的手臂，夹杂着清新的芬芳香气。连她都不免悸动，手中动作柔和了几分。
等到了最后，嬷嬷语气中也带了一丝讨好：“娘子请回吧。”
琦钰道了谢，出了雅阁。
金巧巧迎了过来，意味深长一笑，在琦钰耳侧低声道：“杨娘子是南朝人为何要入宫？”
琦钰低声回应：“娘子也是南国人为何入宫？”
俩双眼包含了热泪，金巧巧忽然一笑，大步走向雅阁。
她在心中低声道：“天下兴亡，巧巧虽为女子，也甘愿为这宏伟基业赌上一生。”
……
历经了一日，这初次的候选终于落下了帷幕。
三十人间淘汰了十八人，余下了十二人。
琦钰在赵岚的邀请下搬出了碧纱橱，换到了另一侧的暖阁内。
赵岚性子活泼，交谈下越发对琦钰产生好感，她挽着琦钰的手，拿出从家中带来的甜食，是玉露团。她递给琦钰，一边咬上一口：“这是我阿娘亲自给我做的，你快尝尝。”
琦钰咬上一口，有龙眼与桂花的清香，带有丝丝甜味。
她瞧着赵岚满眼期待的眼神，将手中剩余的糕点塞了进去：“很好吃，甜。”
琦钰已经许久未吃过甜了。
她是真的喜欢吃。
赵岚开心的又递给她一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阿娘做的没人会不喜欢！”
“这样的吃食也配给杨娘子吃？”金巧巧活像一只孔雀高昂着脖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位丫鬟，手中提着食盒。
赵岚一见她来，当即拉下脸，欲要起身关门。
金巧巧虽然体型娇小，但别有一番气场，迅速跑了进来，拦在赵岚跟前：“怎么？不欢迎我来？”
赵岚笑眯眯，缓慢摇了摇头，却对着金巧巧贴脸道：“是，看出来了？”
“你…”
琦钰迅速起身，拉了拉赵岚的衣袖，将手中的那块玉露团递了出去：“金娘子要不要尝尝？”
“谁要尝了？”
“谁准她尝了？”二人同时回应。
金巧巧起了劲，却是接过玉露团，得意一笑：“我偏要尝如何？”
赵岚见她果真吃下，几乎是一口塞了进去：“你！”
金巧巧满脸通红，她吞的太快，这面食放置一夜已经蒸发了水分，难免有些干巴。
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原本怒气中的赵岚放声大笑。
琦钰低头一笑，递上茶水：“金娘子润润吧。”
金巧巧一口饮尽，方才觉着畅快，感激望了一眼琦钰，又双目瞪向赵岚：“我当是什么好果子，不过尔尔。杨娘子，我这里可有新鲜的龙眼和樱桃，你要不要尝？”
赵岚冷哼一声，见她从食盒中摆出单笼金乳酥，水晶龙凤糕，葱醋鸡，七反糕及一碟新鲜龙眼和樱桃。她转身闭眼，尝了一口手中冷了的玉露团。
金巧巧拉了琦钰坐了下来：“杨娘子，方才多谢你提点我，否则我真要忘了为何来此。”
赵岚快言快语：“金娘子家财万贯难道也需要天子的庇佑么？”
金巧巧一笑坦然道：“人非圣人，我金家自然也有所求，就像你赵家虽在京城负有盛名，可在我金家眼中却不算什么。”
赵岚嘲讽一笑：“是，金家家大业大自然看不起我等平民百姓，可到头来还是生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可怜金老爷当年是响当当的……”
“赵娘子！”琦钰开口，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道：“赵娘子这是作甚？”
金巧巧冷眼相待，语气却沉重了几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活在当下，难道赵娘子心心念念着从前么？”
赵岚颇为不屑，赵家是靠着战争时发了一把横财，她摇头一笑：“自然不会。”
金巧巧失了兴致，头也不回的愤愤离去。
倒是剩下了一桌菜肴还未开动。
琦钰默然无言，赵岚拉过她的手：“杨娘子你多吃些，明日便要殿选呢，怕是要留着精力呢。”
她捡起一颗龙眼替她剥好皮递了过去：“深宫寂寞，娘子与我有缘，不如以后结个伴也好有个照应？”
那果肉晶莹剔透，汁水饱满。
琦钰含笑接下，咬在嘴里是甜的，心里却是酸的。
琦钰淡淡道：“娘子抬举了。”她回剥了一颗龙眼递给赵岚，目光依旧温和，眼底却汇聚了一丝寒意，她淡淡一笑：“赵娘子，怜儿不过是农户之女能侥幸入宫已是极大的光荣，怕是不能与赵娘子一道而行了。”
赵岚脸色一沉，却立马笑了起来，爽快接过龙眼：“好甜。”
……
翌日。
赵岚的尖叫声几乎刺穿了琦钰的耳膜。
她抬眼，却见得赵岚满脸红疹慌乱坐在铜镜前。
嬷嬷听到尖叫声快速赶了过来，她瞧着赵岚此番模样摇头叹息，只对琦钰致歉道：“杨娘子见安。”
赵岚无措的摸了摸脸颊，眼泪顺势而下，她还没有入选，她还没完成阿爹的嘱托，她还是一位商人之女！她翻索着包裹，将银两全都塞在嬷嬷手中：“姑姑！姑姑！劳您宽容宽容！我这些疹子很快就会消了！”
“赵娘子无缘，莫不如这次先回了家好好养着，等来年再来也是一样的。”
赵岚拼命摇头，从头上取下金簪玉镯递到嬷嬷手中：“姑姑，求您帮我！”
紧接着她将视线看向琦钰，又冲着琦钰嚷道：“杨娘子，求您帮我说说情！我真的不知道这些疹子从何而来！！”
琦钰弱弱回应道：“赵娘子该不会是您有什么隐疾吧？”
赵岚愣了几秒，随后疯一般指向琦钰：“是你！是你！”
她还未来得及扑向琦钰，便被俩个内侍抬了出去。
嬷嬷朝琦钰又是一鞠：“娘子受惊了。”
琦钰笑笑，嘴唇苍白，眼神怯怯的，她弱弱回应道：“没事的姑姑。”
嬷嬷怜惜望了琦钰一眼，欲言又止道：“娘子莫怪老奴多嘴，娘子是有福之人定能入选，只是这深宫…方强势些才会过得好，这宫里的主子都是这般，若不能拿捏住下人，可是要受欺负的。”
琦钰垂眸，眼眸中的柔弱又增添了几分，她柔弱回应：“怜儿受教了。”
姑姑一笑，又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等掌事姑姑走了，和椿嫌弃捂住口鼻朝着琦钰道：“娘子，您说这赵娘子不会真有隐疾吧？那我们可要赶紧搬走才好。”
琦钰拿下她的手，眼中笑容灿烂：“和椿，你想回去么？”
“回去？回哪？娘子？”
“扬州。”
和椿温吞了半晌，才答道：“和椿只想跟着娘子。”
琦钰一笑：“好，那就跟着我，以后永远跟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