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追梦中的扭曲
卖猪头肉家的儿子比没考上大学,还没有就业的同学,好些。有个营生,除了天天弄一身油,手里还能偷偷摸摸地拿几个钱。离开猪头肉,他又一副摸样,大墨镜,喇叭裤,还带个塑料版的金项链。
神使鬼差,他隔三差五骑着一辆借来的摩托车,大都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到孟玉当临时老师的小学门前,等孟玉。每次都带礼物,大多数是猪头肉。
这成了学校的一道风景。有时候,还引来附近的村民围观。孟玉的父亲知道后,对女儿发了火。
父亲严厉地给孟玉发表声明:
你如果敢跟了一个父母卖猪头肉,自己也卖猪头肉的人,别说结婚,就是偷偷摸摸地处对象,也一定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后果你要写清楚,不要再执迷不悟。早回头早有出路,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孟玉的心都碎了。她的青春期让她过的稀碎,如同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初中的杨宗在卖羊汤,高中的这位在卖猪头肉,都没有值得回忆的地方。
懊悔和苦闷,笼罩着孟玉的生活。没有了梦想,没有了追求,做梦都不快乐。
当学生难,总被老师管。当老师也难,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全凭心情。教育工作可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让别人听自己的,排除强制,还真没有更好的方法。
多种因素叠加,孟玉辞职说要到省城去。事实上,她来阳古县城找一个初中的同学,干了同学的行业,当了饭店服务员。
杨宗在羊汤铺,三年时间学会了杀羊拆卸煮羊汤。把杨宗视为儿子的老大爷,把煮羊汤的技术毫不保留地交会了杨宗。按理说,该享清福了,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清明时节,阳古县城周边的柳树,枝条返青,在风中摇摆。这天晚上,一场大雨猝不及防,劈头盖脸砸下,阳古县城笼罩在这场大雨里。
大雨下了一夜,杨宗一夜未睡,听着隐隐约约的雷声,心神不定。他隐隐约约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到了准备早餐的时间,杨宗起床把准备工作都做好,就等大爷老两口起床后进入迎接客人的程序了。
雨小了,还在下。大爷老两口到了时间点还没从卧室出来。这是极其反常的情况。至少要一个出来,两个都不出来,还没有发生过。
杨宗必须去查看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两位老人都病了,起不了床。推开门,杨宗就放声大哭。
让外人听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并未能把大爷两口子惊醒。两位老人不像是睡着了,像是死去了。
屋檐下,如雨幕砸在地面哗哗的溅起水花的声音,仿佛为杨宗的哭声加上了和声。这才是人间的真实音乐,胜过一切粉饰太平的颂歌。
半个多小时后,才来了几个人客人。他们看前面空无一人,循声而来,眼前的情景让他们不由得叫来了更多附近的居民。
早餐的客人第一波客人大部分是附近的居民,在附近上班的人还得晚些时候到。和羊汤铺老两口熟悉的几个老人,到老两口的床前查看。这对平凡的老人,像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起走完了一生。
街道和派出所也来了工作人员,查看现场没有异常,查看死者很安详,没有挣扎的痕迹。多方人员在现场现场开会,得出结论:属于自然死亡。
老两口无儿无女,只有几个远房亲戚,丧事只有杨宗来办理。杨宗体面地按风俗安葬了老人,披麻戴孝,守孝七七四十九天。羊汤铺也停业了四十九天,
也按风俗,谁安葬谁继承,杨宗就继承了家产。十九岁的杨宗在阳古县城继承了一套房子,有后院有住宅有店铺。
四十九天过去,杨宗也从悲伤中醒来。羊汤铺子借机翻新,上一个台阶,以新的面貌,从新开业了。
杨宗把父母接了过来,代替了大爷两口子,给他当帮手。大爷两口子在的时候,杨宗提出过羊汤铺应该上烤烧饼。大爷不同意,不上烤烧饼的理由——老伴会做馒头,这样可以发挥老伴的一技之长,还能节约再顾人的费用。
大爷老两口一起驾鹤西去了,羊汤铺的食谱里也就少了主食。杨宗不再需要和人商量,先买了个做烧饼的案板,啪地一拍,决定马上高薪聘请了一个烤烧饼的师父。
有技术的人,大都爱喝酒。有技术就会有人求,求人大都烟酒开道。喝酒也就有了便利条件,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酒量也很大。酒量大的人,一喝酒和谁都是兄弟。
这个烤烧饼的师父就爱喝酒,一天三顿,好像少一顿都是不尊重他的技术。他和杨宗喝了一顿酒,就成了兄弟。师徒加兄弟的关系,亲密无间。离得太近,分开时也会分得很远。
自从有了酒,人间就没有了秘密。半个月,杨宗就了解并掌握了烤烧饼的全部秘密,再勤加练习,三个月,就和烤烧饼的师父一个水平。
杨宗开始盘算什么理由让师父离开好,他想:
如果不到二年就把师父赶走,事由很重要。最高明的是让他自己走。不然,不光补偿工资,还会让人说闲话,声誉下降。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杨宗苦闷了好长时间,没想出太好的策略。
烤烧饼师父的媳妇,在他们老家的一个大饭店工作。岗位是前台,长相说不出有什么优点,比较耐看。性格不像在饭店工作的人,内向,和陌生人说话还会脸红。
媳妇每个月休息三天,就来找烤烧饼的师父来团聚。杨宗自然会给安排食宿,在县城快活林宾馆开房,提供爱巢。三天的费用,使杨宗的羊汤铺白干了三天。
杨宗给师父发了第五个月的工资,给师傅说:
“以后,您就是羊汤铺的指导老师了,什么都不用干。就是回家待着都行。”
师父听杨宗的话,有多层意思,但他没有多想,因为他和杨宗是师徒加兄弟的关系。说了一句:
“既然是你师父,就要对你负责,怎么也得带你两年。”
师父没有主动走的意思,杨宗只有运用智谋,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偏巧师父的媳妇又来了,和前几次一样,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
分别一个月重逢的两口子,没给杨宗打招呼,按常规到了快活林宾馆开房住下。杨宗两天没有露面,师父也没带媳妇到羊汤烧饼铺。
第三天晚上,杨宗带上两瓶白酒和五六样成品菜,到了快活林宾馆师父的房间。一进门,先说忙,再说招待不周,请嫂子谅解。
杨宗虽然和师父有时兄弟相称,那是为了喝酒方便,师父和徒弟喝酒没有兄弟喝酒来得痛快和随意。但,不管师徒怎么哥弟叫,他称呼师父的媳妇不叫嫂子,叫师娘。
今晚,突然改口叫嫂子,降了一辈,让嫂子拘束起来,也让师父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师父是在酒桌上混的人,知道有句调节气氛的话——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这话的后半句,实际操作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让不少大哥对小弟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