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废羊卖了个好价钱

    杨宗会烧火，可没烧过这么大的锅。他还是很小心，怕把羊汤煮冒出来了。他想：

    羊汤锅真要烧冒出来了，可能还得受老大爷的责备。别说让老大爷卖自己家要死不活的羊了，就是花钱买羊汤喝，老大爷都不能卖。

    老大爷从屋里出来，说：

    “做这个就是挣辛苦钱，得能吃苦，要起早摸黑。我这人手少，就我和老伴。老伴在蒸馒头，岁数大了，也没力气了。我还得帮她揉面了，以前都是她一个人干。

    正说着，杨宗的父亲背着羊过来了。

    杨宗站起来说：

    “爹，我给大爷烧一会儿火。这就准备回去找你，你就找来了。”

    爹说：

    “你这么半天不回来，我看羊要不行了，越出气越小，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快找人家给卖了吧。

    老大爷警惕地问：

    “你俩是爷俩啊！这羊怎么了？你们从哪儿来的啊？”

    杨宗的父亲说：

    “俺是鸡鸣镇的。羊是俺自家的，和村支书生气，被村支书一脚给踢伤了。在镇上卖不上价钱，儿子又要去省城，就背来了。”

    老大爷仔细打量了这父子，感觉他们也不像是坏人，说：

    “背到这儿可有三四十里路啊，走了一夜吧。东门那儿有几家羊肉铺，看羊这个样子，也不会多给钱，怕有病。”

    杨宗说：

    “大爷，您就看俺和俺爹，背这么远，就是知道自家的羊是什么样，不想便宜卖了。”

    老大爷说：

    “放下来我看看，好羊病羊，看看羊眼就知道了。”

    杨宗把父亲背上的山羊放下来。羊躺在地上，嘴里还在吐白沫。老大爷蹲下来，看到羊眼不用翻，都瞪着。羊眼全是白眼珠，有死不瞑目的意思。

    老大爷：

    “这羊不是羊癫疯就是肋骨断了。肋骨断了，伤到了肺子，也是这症状。口吐白沫，翻白眼。”

    杨宗的父亲说：

    “不是羊癫疯风，是肋骨断了。俺家的羊俺知道，从小长到这么大，天天看着长的，要是羊癫疯，早卖了。”

    老大爷问：

    “你儿子去省城，去上学吗？”

    杨宗抢过话说：

    “大爷，我打工去。”

    老大爷：

    “你这么小，去那么远的地方打工，可不容易啊！”

    杨宗的父亲说：

    “家里穷，学也上不好。出去能吃饱饭，有个零花钱就行。”

    老大爷：

    “看你们人老实，这羊我就按好羊给你们钱。羊还没死，是伤着了，不是有病的就没事。这要是换了人家，一半价格给你们就不错了。可早上忙，这羊得赶快杀。晚了，死了，就有淤血了，羊汤也煮不白，肉也不好吃。”

    杨宗听明白了，说：

    “大爷，现在就让俺爹给你帮着杀吧。杀了，看看里面就知道了。不是受伤的不要钱。我给您烧火。要有来了吃饭的，我给招呼着。”

    老大爷：

    “早餐也容易，都的常客。你先把羊汤煮好，这个时候就别大火了，小火煮。来人吃饭的时候，你帮我老伴。她让你干啥，你干啥就行。”

    杨宗看着老大爷和父亲抬着山羊进了屋，心情更加畅快。这时，天蒙蒙亮了，街道上有了行人。

    陆陆续续有来喝羊汤的，大爷的老伴也蒸好了馒头。放在一个大柳条编的筐里，客人谁吃谁拿，结账时说吃了几个就行。

    羊汤有大碗和小碗，分为羊肉汤和羊杂汤。大碗小碗也不再碗的大小上，主要在于肉和羊杂的多少。羊汤随便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杨宗就站在大锅前，给客人加汤。一早上忙下来，杨宗近几天来堆积在脸上的阴云，被羊汤的蒸汽吹去，换了个人一样。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散去，安静了下来。早饭时间已经过去，客人再来的可能就是不工作躺平一类的。这些人的特点，衣服不整，脸也不洗，头发蓬乱。有胡子的任意长，没胡子的也感觉像是有胡子。他们不愿意在自己的形象上费时间，嫌麻烦，吃了早餐回去接着睡。

    老大爷和杨宗的父亲在后院，把山羊宰杀分割完成，忙碌了一早上。他们到了前面的饭厅时，还有稀稀拉拉几个客人。

    大爷安排老伴，切肉拿酒，一起吃饭。

    杨宗的父亲说：

    “饭就不吃了，您这是饭店。有时间到俺家去，杀只鸡，得好好招待你们。俺真没想到遇到您这么好的人，俺的残废的羊卖了个好价钱，不吃饭都不饿。”

    老大爷说：

    “哪里的话，背只六七十斤的羊，走了一夜。你不吃顿饭就走，俺心里也过意不去。开饭店的不差一顿饭。您儿子也帮忙了，按理说还得给你们工钱哩。”

    老伴切了盘熟羊肉，一盘花生米，一盘子咸菜，烫了一壶酒。平时老大爷的早餐也是这样，只是人多加了量。

    杨宗没夹一筷子菜已经吃了一个馒头，老大爷说：

    “孩子，别装假，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老大爷和杨宗的父亲喝起酒。一杯酒下肚，老大爷和杨宗的父亲像是老酒友，聊个开怀。

    老大爷问：

    “您几个孩子？这个杨宗是老几啊？”

    杨宗的父亲说：

    “三个儿子，这个是最小的。他两个哥哥都成家，另立门户了。这个就不像他两个哥哥，俺还能给他们盖三间房子，娶个媳妇。我老了，也没能力给他盖三间房子了。以后他就得靠自己了，娶不上媳妇，就得认命了。”

    老大爷说：

    “杨宗岁数不大，到省城，也没个熟人，能放心？”

    杨宗的父亲：

    “是他说要去的，俺也没去过省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也是没办法，只能让孩子去闯闯了。”

    老大爷：

    “我看杨宗刚出了学校，也没什么社会经验。你看看这样行不？先让他在我这儿，干一段时间，磨炼磨炼。以后再去省城，也更合适。”

    杨宗的父亲浑浊的眼，突然亮了，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个口说：

    “让俺怎么感谢老哥好呢！俺一个农村的人，也不会说什么，遇到您和老嫂子这么好的人。快，杨宗，给你大爷倒酒。”

    老大爷：

    “我们说的很热闹，还得问孩子愿不愿意在这儿。”

    杨宗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没了主意。他想：

    去省城的路，虽然远，一定比阳古县城繁华，那里有更大的梦想，但在这里，吃住马上都能解决了。怎么选择呢？

    杨宗去省城打工的想法，来自于孟玉骂他时，说他配不上她，她以后要考大学，去省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