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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银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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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州多佳人,美者颜如玉。作为北部著名的美人乡,银州盛产身材高挑、眉眼深邃、鼻梁挺直的美人。江湖中以消息灵通出名的百晓堂每隔十年作美人榜,开榜百余年,半数皆是银州女。

    然而银州这些年颓势渐显,州内美人声名不如往昔。提到银州,男人多是暧昧一笑,女人多是愤愤一啐。只因如今城内产业,烟花风流地最是兴旺。零云巷尤为最。

    夜幕低垂,零云巷连排的红灯笼逐一亮起,朦胧灯火间“红妆缦”三个斗大的金字格外显眼。这是银州城最大的极乐之地,举国闻名。高楼拔地而起临水而居,湖上雾气如烟似幻,与丝竹之声交缠在一起,便是没喝酒也醉了三分。往来貌美婢女皆着薄纱,体态袅娜纤细,云鬓蓬扫,巧笑倩兮,天宫盛宴,不过如此。

    赵如意感叹道:“空气里都是银子味儿啊。”

    说罢他有些紧张道:“我母妃,真做了姑娘生意?”

    谢平安摇头:“看娘娘留下的账簿,红妆缦的背后是寒泽堂,娘娘倒是没掺和。”

    “那母妃还算收敛。”

    “但轻云巷后面的那个南风馆是明辉堂的,这些年没少分红妆缦的生意。”

    赵如意咳了几声,折扇轻摇:“快开宴了,入席吧。”

    花苞宴是红妆缦三年一度的花魁评选盛会,顾名思义,选的都是花骨朵一般娇嫩美好的银州女。

    宴堂正中下了巧工引活水而入,围绕圆形舞台一圈又分流至各个远近席位。泉水之中飘着自登州购入的纸扎灯,做成莲花式样,当中点以蜡烛,置于水中,花瓣缓缓盛放,如真如幻。这灯价值不菲,大梁富户也舍不得多买,这却跟不要钱似的几乎铺满了水面。

    宾客落座之处与舞台远近皆看银子分量。赵如意自然是上座,桌前有轻容纱作帘遮挡,隔开了周遭视线声响,也衬得视野之中的曲水流觞更有意境。身前的桌子上除了必备的各色时新干鲜果之外,还有一黄花梨木转盘,转盘上一根上等玉石打造的指针,专作点支酒用,宾客只需动手一转,指到那里,酒水便在莲花灯的簇拥下随水飘至了。

    当然转盘上的酒便宜不了,更不用说酒后还要循例给伺候的丫鬟小厮赏赐。谢平安注意到远处一位豪绅掏出一颗鸡卵大的珍珠,婢女神色淡淡的,似乎是嫌这珍珠成色不佳,不甚积极。那豪绅笑她不识货,说是瀛洲拜神拜来的,珍贵无比。婢女客气地笑了笑,端走了。

    赵如意身后亦有婢女捧着瑶盘袅娜而至,行到身前,柔柔一跪,声若黄鹂,酥入骨:“郎君看赏。”

    赵如意十分爽快地自袖中又掏出一把扇子放上去。那婢女似是惊了一下,迅速将头低得更深了,十分恭敬地退走了。

    伴随着屋内桌案陆续摆上酒菜之后,余音绕梁的丝竹声终于换了曲调——开宴了。

    薄如蝉翼的轻纱自屋顶倾泻而下,如银河落入凡尘。千仞白练之中,有一女子曼妙身影随波起舞,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

    谢平安认出这舞的是颂国妇孺皆知的一篇诗赋,讲的是拯救万民的神女与心爱之人在天水河边分离的故事。大梁城的酒肆之中也有人以此为舞,但视觉上的逼真与冲击力与眼前景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舞台最外的一圈看客如痴如醉,距离较近的几桌好几人头都未抬,兀自浅斟慢酌,不甚欣赏的模样。就连赵如意都在照顾桌上的金丝如意肚。

    直到一丝剑气划破长空。剑锋挑开如水轻纱,翩然起舞的身影仿若神女幻影,消失不见。池中水雾随剑气涌动汇聚一处,气流旋转间,宝剑锋芒浩荡似波涛翻滚。台中佳人身着绉纱褶裙,印金红色绛罗褙,梳高髻,不缀珠玉,只以红丝缯发带为饰。皓腕翻转之间,修长身姿自有一派北国风光,当真与南国佳丽的灵淑婉约不同。

    此刻垂目的人终于将视线落回至舞台中。

    赵如意收了折扇,扇头点在手中一笑:“一剑剡剡匹夫勇,一剑翼翼随西东。好一个不向深闺学针缕。百晓堂天下名剑位列三十九的凤鸣,在这儿不过是伶人起舞的玩意儿。”

    相传凤鸣剑乃前朝王公所造,其爱剑成痴,喜好华丽,熔金于剑柄作凤凰尾羽,剑身取域外寒铁,轻盈无比,剑光流转一身可见凤凰于飞。

    “可惜。流落牢笼,无梧桐可栖的凤凰,不过是只赏心悦目的雉鸡。”赵如意淡淡开口道。

    他附近几位上座的客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眼中扬起的一丝惊喜之色也逐渐归于平淡。

    眼见众人兴致稍有下滑,一曲箜篌由远及近而至,芙蓉泣露,昆山玉碎,莫不如此。除了赵如意与谢平安,人人脸上皆是一副大梦初醒的惊诧,先前微醺的疲态瞬间粉碎。

    这乐声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撩拨着人心底最深处的弦,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可窥见。恍惚间,天地已无一人,唯见老鱼跳波,瘦蛟起舞。混沌之中似有神妪下凡,白云停滞不再流转。

    “吴丝蜀桐,好手笔。”赵如意笑饮一杯,“红妆缦舞绝,剑绝,乐绝,百闻不如一见。”

    婢女笑意盈盈:“聊以助兴罢了。”

    “哦?更绝的是什么?”

    更绝的自然是含苞欲放的美人。

    箜篌声归于平静的时候,丝竹管弦悄然续上。曲水流觞之中的荷花竞相盛放,灯火摇曳间,屋中舞台在机关牵引下缓缓旋转开来。价值万金的月影纱凌空倾斜而下,将舞台周围罩了严实。

    室内灯火忽而灭了一瞬。看客还来不及作出反应,月影纱上竟顺次倒映出一道道倩影。虽衣着法式各不相同,但都是修长纤细的身段,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伴着脚下舞台转动,于台下看客眼中,仿佛是一盏极近华丽的走马灯—只不过走的是美人。

    赵如意眨了眨眼,喉结微动:“有点意思。”

    婢女莞尔一笑:“更有意思的在后面。”

    更有意思的是侍者呈上的白玉转盘。这一轮指针指的不再是酒名,而是写着:明眸,雪山,玉润,璎珞,黛鹅,柔荑,金莲等字样。

    婢女介绍道:“价高者得见。”

    赵如意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台侧乐曲班子的清倌人已开嗓唱道:“钿尺裁量减四分,纤纤玉笋裹轻云。”

    婢女遗憾一笑:“郎君慢了一步。”

    话音刚落,台上凤鸣剑已然出鞘,剑光挥洒,月影纱最下围如雪落一般,悄然散去,露出一对对雪白玉足。皆是玉笋尖尖,肤圆光致的模样,足腕上或是缀以金链,或是缀以玉条,或绘以花朵,交相辉映,好不热闹。

    在清倌人轮番的唱和之中,台上少女们除面容之外,都已露于台下人眼中。每人衣着不尽相同,有穿着清凉飘逸的西域纱丽,雪白腰肢不着寸缕,格外勾魂。也有江南大家闺秀的打扮,身穿花草纹百叠素罗裙。甚至还有仿读书人的莲花纹青罗衫,当真是千般色彩,花俏得紧!

    “郎君这一轮只瞧着倒也没什么,福气还在后头。待到花苞竞放斗艳时,郎君瞧上谁了,与之一亲芳泽也未尝不可。”

    “等人待价而沽,采撷而去,便是好福气了?”

    “若论女子福气,那自然是富贵之家最盛,就好比宫里的娘娘们。虽说也不是没有乐籍出身的先例,但那也大多是诗礼人家的孩子。我们这儿,也就是各位郎君赏脸,图个新鲜。”

    “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莫向尊前奏花落,凉风只在殿西头。”赵如意就着酒,缓缓低吟。

    “郎君说什么?”

    谢平安抬眼,甩过去一枚玉饰:“郎君嫌你拿了钱还话多。”

    很快全场就都说不出话了。正当台上最后一丝薄纱即将散去露出姑娘们的面容来时,一道身影却已由上方重重落下,径直砸向舞台中央。

    看衣着打扮,是台后操控机关的龟公。只是那人已死去多时,而他的胸口之处,赫然插着一把折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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