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要哭，阿淮
鸣蛇的突然出现让对面人疯狂的神智终于回笼了一些，他哆哆嗦嗦地松开了手，长刀落地声响。
“妖，妖怪啊！”那人再次疯癫，比上次还癫的那种。
一听到有人喊这话，众人齐刷刷看向路中-央的两人，他们是，妖怪？
“胡说什么呢，我天天看见小师父在那边救人，他怎么可能是妖怪！”有人不服气道。
“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就这样，唰出现了，还用手接住了我的刀！你们看我的刀还在那里呢！”见没人相信，男人面若癫狂的解释着。
有人也发现了，小师父身边的男人他们从来没见过，莫非他真的是妖怪？
鸣蛇一点也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是妖，但怀里的人却不得不让他多想一点。
世人对于妖物都是恐惧的，他们觉得妖怪都是吃人的，阿辞和他在一起，肯定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大家静静，你们别害怕，鸣淮不是妖怪，是他解救了永川的水患，是他救了你们。他不是妖怪！”
顾玖辞从他怀里出来，对着众人解释，他不喜欢这些人看着鸣淮的眼神。
鸣淮见他固执的模样，瞬间心情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你们还想被水淹，我不介意帮你们。”虽然对着顾玖辞他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对别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玖辞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少说两句。
“那他是神仙吗？”有小孩子站出来问道。
顾玖辞对待小孩还是比较有耐心的，“是的，他是神仙，下凡帮我们的。”
小孩子眼神一亮，带着明显的崇拜看向鸣淮，“那，那神仙，你能救救我娘亲吗？我不想让她离开我。”
鸣淮：“……”
他本想拒绝，但现在是个好机会，一个能改变众人看法的机会。
他点头，“带路。”
鸣淮和顾玖辞跟着那孩子进了一间破屋，脏乱的屋子，到处都是水灾残留下的痕迹。
“娘亲，我带神仙来救你了！”
孩子天真的话让母亲悠悠转醒，她看见榻边站着的两个男人，艰难开口，“你们是……”
“娘亲，他们就是我说的神仙，你肯定会没事的！”小孩儿眼亮亮，想要让他娘亲放心。
女人努力扯出一个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但儿子的心意她感受到了。
她看着鸣淮，想开口，却被阻止。
“你别说话。”鸣淮伸-出一只手，悬在她的头顶，注入妖力。
很快，女人脸色回转，开始红润。
鸣淮收回手，语气淡淡，“可以了。”
小孩儿见母亲真的有所好转，膝盖一弯对着鸣淮和顾玖辞就要跪拜。
那女人也是爬了起来，和儿子一起连连磕头。
“别跪，赶紧起来。”顾玖辞伸手将他们扶起来。
出了门，顾玖辞没忍住笑出声，他看着鸣淮，“等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云游，你说好不好鸣淮！”
这次出寺，顾玖辞其实在之前就有和师傅说过云游的事，师傅也鼓励他出去走走，现在他下定决心了。
鸣淮哪里舍得拒绝他，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即便他已经看过一次，但那又如何，这次有顾玖辞陪着他。
然而他们没有能够离开，在得知鸣淮有神通，更多的人过来求助。
鸣淮每天都忙得脚跟不着地，他很想罢工不干，但阿辞每天比他还忙，不仅帮助救援，还要负责善后处理。
鸣淮天天看着都替他累得慌，他很想和阿辞说，那些事有其他人，不用他事事关心。
可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民众里开始出现流言，说阿辞这般用心是因为他是圣体之身，如此行径，终将成佛。
这本无事，但后面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
圣子之身可除百病，其骨血更能延年益寿，祛病消灾。
鸣淮在知晓的第一时间就要冲出去把那说闲话的人撕碎，但阿辞却说公道自在人心。
阿辞的公道没有到来，鸣淮即便是千防万防还是让他受了伤。
那伤了他的人喝了混有他血的药病痛全除，更让其他人坚信了谣言的可信度。
越来越多的人想方设法想要，不管是任何时候那些人都可能从某个角落突然冒出，对阿辞挥舞武器。
“阿辞，我带你离开。”鸣淮要带他走，却被拒绝。
“鸣淮，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既有能力相助这些人，那便没有理由拒绝。”
鸣淮阻止不了，只能每晚心疼地帮他疗伤。
终于最后一日，阿辞在救治众人的时候撑不住了。
心血流失太多，让他看起来瘦削的可怕。
没有得到救治的人开始不安，开始恐惧，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鸣淮看着他硬撑着要起身，直接将人抱离这里。
“阿淮？”
“阿辞，放过你自己吧，够了！你做的一切都够了！”
鸣淮眼睛通红，他的阿辞本是那般风华霁月，现在呢！
“我带你离开！我们现在就走！”
他不会再让阿辞有机会伤害自己了！
顾玖辞也好累，可是只剩下一点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紧紧靠在鸣淮怀中。
就这一次，再让他任性一次好不好，鸣淮。
鸣淮这一生信任的人很少，顾玖辞为其一，小和尚知晓何物会让他昏迷。
趁他沉睡之际，他再次前往城镇救治。
他高估了自己，但他不后悔，他想他把这片土地对他的生恩还了。
身体的疼痛已经变得麻木，在最后的弥留他似乎看见了急奔过来的鸣淮。
这是顾玖辞十来年第一次流泪，因为他失约了，他好想和阿淮一起去云游，他想和他去经历所有的美好。
“阿辞！”
鸣淮震开所有围着的人群，抱起已经支离破碎的顾玖辞。
“阿淮，对不起，我失约了……”
顾玖辞想要抬手摸-摸他的脸，阿淮在哭，他的阿淮在为他流泪。
可是他没有力气，仅仅是想要更久的看着他都已经用尽全力。
“不要哭，阿淮，也不要恨……我无悔……”
鸣淮在这一天失去了他的小沙弥，失去了那个在树下接住他，雨天会带他回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