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阿辞，别怕
鸣蛇刚为人形就喜欢游历人间，他觉得妖族甚是无趣，人类世界才是他的归属。
但他也知晓自己和人类是不同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换一个地方生活。
就这样他在人间停留了上千年，各国风情都领略了一番。
然后他回到了最初停留的地方，找到最开始待过的那座小山头。
千年时间，小山头也发展起来了，甚至上面还建造了一座香火盛鼎的寺庙。
鸣蛇那时候时不时就喜欢爬到寺庙中最大的那棵菩提树上，吸收点香火气。
久而久之，有人曾无意间提起自己的难事，然后被鸣蛇解决，大家都知道这座寺庙的菩提树上住着一个灵蛇。
鸣蛇不是个喜欢管闲事的性子，那几次帮忙纯属自己无聊，攒攒功德罢了。
但他性子冷漠，不是谁来求都会应验。
所以寺庙大多数来求愿的人也只是习惯性把自己心烦的事情和灵蛇说，不求灵验，但求心安。
万一就被灵蛇抽中，不是更好。
鸣蛇之所以没有离开，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寺庙里的一个小沙弥。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夜，那人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整个人饿得只剩下皮包骨，蛇看了都觉得吃下去废牙。
寺庙的主持见他可怜便让他留了下来，这小孩也勤快，每日早早就起来打扫各处。
后来他被主持收为弟子，很用心的学习所有能够学到手的知识。
小孩越长越大，模样也变化不少，不再是豆芽菜那般瘦小，已然初具少年风采。
他们的相遇就是在少年16岁的时候。
那日晨雾很浓，十米开外几乎就看不见东西。
少年依旧以往的起得很早，早课之前他都会先在树下洒扫，因为是秋天，树叶撒落了一地。
他正认真做着事，突然肩头掉下一个重物，他转头看去，就看见一条半胳膊长的橙红色小蛇。
小蛇还有些懵圈，估计不清楚自己怎么从树上掉下来的，看见自己被少年盘在手上。
“嘶嘶……”本大爷怎么掉下来了？
“你是不是睡觉太沉，没注意掉下来了？”少年准备找个凳子把他送回树上。
端来竹凳，少年将他送回去，还不忘嘱咐，“下次还是找个大一点的树枝，那样不容易掉下来。”
鸣蛇想反驳，他这是意外！平时他怎么可能睡觉摔地上！
呜呜呜，蛇脸都丢光了！
后来，少年给他专门做了个小窝放在树架之间，里面垫了件少年穿不了的衣服，上面还做了房顶防止有雨水流进窝里。
鸣蛇享受着少年对自己的关心，偶尔在少年挑灯夜读的时候会从窗户里爬进去陪着他。
就这样，两人私下陪伴了三四年。
又是在一个雨夜，天空电闪雷鸣，雨势大的直接将他的小窝打得摇摇欲坠。
鸣蛇本想用法术固定住，然后就听到树下熟悉的声音。
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身形颀长，模样俊朗。来来往往的香客们，想听他讲教的人越发的多了。
“抱歉，我应该早点来接你的。”男人的道袍都被雨水淋湿，却还是举着那把摇摇欲坠的伞。
鸣蛇一下子就跳进他的怀里，暗自运转妖力帮他挡着那些恼人的雨。
刚回到寝室，外面就传来叫声。
“阿辞，你在屋里啊，刚刚准备找你看你屋里灯亮着人却不在。”是他的大师兄。
“师兄你找我有事吗？”阿辞刚换了衣服，头发还是湿的，只将将把小蛇用干帕子包起来。
大师兄看他样子估计刚从外面回来，简单说了事情，便让他赶紧收拾。
鸣蛇我在帕子里等着，然后就听到外面的对话。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又要回到那个地方了。小蛇，你想看看吗，我的家乡？”他伸手点了点鸣蛇的脑袋，这么多年了这蛇半点没长，还是只有那么大。
鸣蛇蹭了蹭他的指腹，带着本大爷，我保护你！
就这样，阿辞带着鸣蛇出发前往他的故乡，永川。
阿辞其实并非什么破落人家的孩子，相反，他家非常富有。
阿辞本名顾玖辞，是永川当地富豪顾家的嫡长子，只因嫡母去世，继母趁其父外出，将他赶出家门，对外只说出去玩走丢了。
而现在，永川突发洪灾，整个城池都被摧毁，以往繁荣的城镇直接成了废墟。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当初她把我赶出家门，我才能保住这条命？”顾玖辞喃喃低语，在说给鸣蛇听，却又像在说给自己听。
当地官员已经做了防洪措施，将受苦民众都安排在后山的一处高台，那里临时建造了避难所。
但人员实在太多了，粮食补给都被泡了水，得专门派人打捞。
这又是捞人，又是捞食物，实在是腾不出人手。
而顾玖辞伪装成云游的僧人，也加入了救援队伍。
他没有去特意寻找自己的亲人，只是偶尔在别人口中听到一两句关于顾家的事情。
知道他们获救便没再多问，一直忙于手上的事情。
七天后，永川的洪灾依旧没有得到缓解，甚至越变越大。
众人看着越来越高的水位线，感觉天都要塌了。
开始有人跪地祈求苍天的怜悯，收回这可怕的洪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
顾玖辞看着心里也难受，夜深人静时分他抱着鸣蛇忍不住开了口，“寺里一直流传有灵蛇的传说，可我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过，只见过你这条小蛇，他们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鸣蛇身子一僵，见男人依旧眼神清亮，他小身子一卷，直接爬到他的脸颊边。
顾玖辞不担心它会咬自己，只是好奇他要做什么。
微凉的触感碰触在他的颊边，然后他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阿辞，你要我帮他们吗？”
顾玖辞微微愣神，这是……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落在自己肩头的小蛇，“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鸣蛇点头，“你要吗？”
顾玖辞过于震惊，以至于都忘了回答鸣蛇的话，“你，真的是灵蛇？！”
鸣蛇不厌其烦地再次点头，只要是阿辞，无论多少遍他都会回答。
缓过神的顾玖辞沉默了良久，终于他开了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叫过你。”
“鸣淮，我的名字。”
顾玖辞眉眼弯弯，对着鸣蛇说了一句，“鸣淮，真好听的名字。”
“嗯，我也很喜欢阿辞的名字。”鸣蛇往他身上又贴了贴。
最终顾玖辞还是让鸣蛇帮了忙，然而人心总是得不到满足。
洪水退去，整个城镇秩序全无，太多人失去亲人和一切，所以看见别人一家团聚就开始眼热。
烧杀抢掠处处都是，就连地方官都被砍了一刀。
顾玖辞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感化那群人，让他们放下屠刀，机会总会有的。
然而这次他失败了，眼睁睁看着那快要落到身上的长刀被一只手挡住，然后整个人落到了一个怀抱中。
“阿辞，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