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号
顾承穆没接她的话，也不知信了多少。
林绯身体轻轻前倾，拉着顾承穆的手说：“我妈问我，过年的时候你可不可以抽一天去我家吃顿饭？舅舅给她寄了一袋栗子，说烧土鸡特别好吃。”
“如果太忙也没关系，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好吗？”
顾承穆眸光一沉，这是怎么了？
过年几乎是他最忙碌的时候，家里一大堆亲朋故旧要联络感情，还有省不掉的人情交际。
他接手公司不到两年，去年太匆忙，今年肯定要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一直乖巧听话的林绯，在这个时候给他找事？
他声音平直，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北城冬天太冷，我让人安排你和你妈去海岛过年？”
“不，不用了。”林绯仓促地收回手，眼眶微微发红。
顾承穆说：“你给宋艳茹打电话，让她把热搜撤了，再告一批营销号。我这边不方便做出反应，有需要沟通的让她找贾助理。”
虽然他只露出了侧脸，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照片。家里绝不会允许他每天和女明星闹绯闻。
“好。”林绯点头，泪珠在一瞬间滑落，瓷白的脸颊越发楚楚动人。
顾承穆深吸一口，说：“绯绯，你知道现在是我的关键时期，没有精力来应付这些事情。娱乐圈里勾心斗角那么厉害，如果太累，你可以先休息一段时间……”
顾承穆的话还没说完，被助理的电话打断，匆匆忙忙走了。
林绯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对着雾蒙蒙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面无表情地从毯子下拿出手机，“佳佳，你来我家你一下。”
方佳佳匆匆忙忙赶来，看到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的林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从姜绥那儿回来的那天晚上——
她胆战心惊地站到林绯面前，准备迎接骂声或者干脆让她辞职滚蛋的决定。
她不怕丢工作，她是怕顾承穆不会让她轻轻松松地离开。
那天林绯请她看了一段视频，就在这个客厅里，投影在墙壁上。
是《姐妹》中姐姐和妹妹反目成仇的一段戏。
姐姐苦苦哀求、百般解释，妹妹眼神疯狂、歇斯底里，情绪和声音营造的氛围很具有冲击力，至少方佳佳当时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画面最后定格在姜绥漂亮又扭曲的脸上。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姜绥真的演得不错，何止不错，是真的疯，你在她眼里找不到一丝犹豫和属于人的温度……
“佳佳。”林绯打断方佳佳的遐思，“你告诉姜绥网上的热搜是我买的，让她别管……提醒她好好吃饭睡觉。”
“好的。”方佳佳点头答应。
在心里哀叹一声，她就是一个贪财且有点小心思的普通人，何至于让她做起了三面间谍。
林绯指着厨房说：“你去帮我煮一碗清汤面吧。这房子里的都人都被我辞退了，以后你帮着做一些日常琐事。顾先生当初给你多少钱，我再加一倍给你。”
方佳佳额头冒出了冷汗，不知这位要干啥。别到时候神仙打架她这个小鬼先遭殃。
……
姜绥收到信息去网上看了一下，目前舆论风向还好。林绯虽然是演偶像剧火起来的，但最近两三年已经在往正剧和电影靠拢，粉丝中事业粉占多数，对她谈恋爱接受良好，都在讨论这个男的是谁？两人会不会公开？
她自己找人偷拍还买了热搜，到底想干什么？
眼看着快吃午饭了，姜绥收拾好自己的保温杯和马扎打算去吃饭。
最开始拍了两天外景之后，最近都在棚拍。
今天早上又没等到她的戏，前期大量戏份集中在盛泽预身上，有时她一整天都没戏。
她刚被系统敲打过，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做任务。
系统喜欢以10为一个计量尺度，比如她原来负债1200万，如果增长额达到120万，她的睡眠质量会再下降10。
现在，她危险了。
经过多次试探，姜绥基本上能确定系统是通过附着在宿主脑袋里的芯片释放某种电流或磁场来刺激人的脑神经和潜意识，可以瞬间提升人的某些潜力，比如记忆力、表演天赋、语言天赋等等，也能让你的睡眠功能、听觉、视觉、味觉、嗅觉等出现问题……
她已经体验过记忆力提升和表演天赋提升的大礼包，也受到过幻听、幻视惩罚。
她日常吐槽系统：“有本事就来点实在的，比如下次升级奖励一个亿的现金。”
【系统已链接宿主的投资账户，系统积分可与现金进行1:1兑换，请宿主努力赚取积分。】系统及时上线回答了她的挑衅。
“喔，忘了你还能联网了。”
姜绥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投资账户里不到十万的余额，心情郁闷起来。
她大学是学金融的，把每年的压岁钱和打工挣的钱都投进去了，靠炒股暴富看来是没指望了。
姜绥把系统放在一边，琢磨气盛泽预来，他在书中出场有限，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看来要多接触接触。
姜绥把东西放好，在片场门口等了好一会儿。
盛泽预穿好羽绒服出来，有些兴奋地说：“姜老师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
姜绥指了指冉红说：“是她请，她要负荆请罪。”
冉红低着头没吭声，从昨天晚上起她就是这个样子了。
盛泽预奇了，他跟这个小助理可没说过两句话，“怎么了？”
“边走边说。”姜绥跺了跺有点麻的脚，“昨天晚上我半夜被她骂人的声音吵醒，打开门一看，正躲在被窝里玩手机呢。据她交代是在网上和你的粉丝吵架，吵输了气不过。”
盛泽预轻轻瞥了小姑娘一眼，说：“我的粉丝最近老是被骂，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姜绥不可思议地说：“这丫头人不大却是林绯多年大粉，带头跟人吵架的那种。关于这次女主选角的事情，冯珊珊那边一直在带节奏，说我是因为有林绯帮忙才抢到的，本人无演技还是个事儿精。你的粉丝怕你吃亏，就骂片方不做人、骂林绯手太长。几方粉粉黑黑吵作一团，最后都分不清谁是谁了。”
冉红抬起头说：“对不起，盛老师。”
“多大点事，我每天被无数人骂。”盛泽预噗呲一下笑了，“就是头疼粉丝总被带节奏，我会让经纪人多注意的，该澄清的澄清，也会约束粉丝言行。在网上大家做个快乐的吃瓜群众就好，别上头。”
姜绥笑着说：“谢谢盛老师大量。”
“我才要谢谢你当初看上了这部剧，你演的青鸢就是最好的。”盛泽预夸张地点头说。
他不止一次在心里感谢当初那位女演员磨磨唧唧不肯签约，他最开始对自己的演技毫无底气，想找个演员带带自己，谁知道背后那么多弯弯绕绕。
现在姜绥来演，演技在线人还安分，多好。
中午休息时间短，就在酒店叫了几个菜，很快就吃完。
盛泽预带着助理走了之后，姜绥说冉红，“你别不服气，照你这么口不择言下去，要么先把自己气死，要么盛泽预工作室把你给告了。”
冉红涨红了脸，冲姜绥喊：“我是讨厌那些人骂你，你没看到骂得有多恶毒！”
姜绥见她说不通，也有些生气，“那你顶着林绯大粉的名头去搞事？没见到她最近不太平吗？”
冉红硬着脖子说：“我现在又不喜欢她了，我管她好不好。你自己说的，我能出来是我妈跟你换的。林绯巴不得我不存在呢。”
还有她那经纪公司也是有毛病，正常情侣被拍到了有默认的、有公开承认的，居然发文说是朋友正常聚会，谁信啊？这不谣言像裹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
冉红完美地继承了她妈的美貌，鹅蛋脸，肤色健康，好看的嘴唇常常紧闭着，眼眸又黑又亮，催生出了一股生机勃勃的野性和倔强。
姜绥张了张嘴，没法告诉这小丫头林绯并不是她亲姐。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精力时时刻刻盯着冉红。
她说：“你这脱粉回踩得有些厉害啊，差不多得了。”
冉红嘴硬说：“林绯以前是很拼命的，拍的剧也好看。这两年不知道在搞什么，我反正不太喜欢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姜绥提议说，“我看你对表演挺有兴趣的，给你报一个表演培训班吧。”
“我……”
姜绥淡淡地说：“先别接着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学费也不贵，大不了你以后挣了钱再翻倍还给我。你现在还小，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别把时间耗费在网上跟人吵架。”
冉红埋下头，“嗯”了一声。
她悄悄滴落眼中的泪，蔡慧玲进监狱之后她有就再没哭过了。
那年她还不满8岁，老家的人都知道她不是那家亲生的，何况蔡慧玲还杀了那畜生。
她那些年受过的骂、挨过的打数都数不清。初中没毕业那家人就不给她交学费了，她只能去县城的小餐馆里打工。想跑都跑不了，那家人不给她办身份证，就等着她满十八岁好嫁人。
她有时发狠地想：“脏心烂肺的，都去死好了。”
冉红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就算姜绥对她不冷不热，她也喜欢。
姜绥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去打听学校了。”
最好是干点正经事，忙起来就没时间搞事情了。
冉红低声说：“我去网上给盛泽预道歉，然后把账号注销了。”
姜绥想起早上在剧组听到的八卦，有林绯的也有盛泽预的，几乎全剧组都在吃瓜，她都快跟不上节奏了。
姜绥却灵机一动说：“你混饭圈的，知道盛泽预有哪些大粉吧？帮我注册一个小号，都关注起来。我没事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
冉红错愕地看着姜绥，仿佛不认识她一般。